《雪乃》wozhijian

1、第 1 章

　　“被完完全全地拒绝了呢。”
　　那女人轻敲一下自己的头，吐出舌头，好像偷偷把用来买早餐的钱花在了言情小说上却被家长发现了的淘气小孩。周围粉红气泡满天，就差猫耳。
　　冲田斜眼看过去。门缝里两个人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这有些年代了的房子隔音设备也完全不行。
　　他手里拿着诅咒人偶，准备在这个女人告白失败之后，一如既往地把人偶塞过去，对她说“憎恨吧愤怒吧，在这个腐烂的世界中存活下去吧，一起来诅咒这个男人吧”。
　　那女人微笑着出来了。不过那一定只是表面功夫啦因为女人内心都是鬼，冲田旁白。
　　人偶递过去的时候女人一把抓住，捏碎了。手臂上青筋暴露。
　　“可恶的家伙，我什么地方配不上他了！”
　　哎呀哎呀，真的是修罗面呢。
　　怨不得冲田凉凉地开口：“整形成天然卷死鱼眼再来吧。”

　　提着人偶残骸进了门里，只见副长正盘腿端坐着默默抽烟。
　　“面壁思过吗土方桑。你终于认识到你的人生就是一个错误了所以让我来结束它吧。”
　　“不用你费心！那么有空的话街上巡逻去！”
　　“今天轮班的不是我哦土方桑。”
　　“那就去监督那个轮值的家伙！”
　　“遵命。”
　　话音刚落冲田拿出火箭筒。一发炮弹打出来，尘土凌乱。凭着多年躲避追杀的直觉和因此培养出的利落身手，土方逃过一劫。可惜逃过炮弹却逃不多烟尘。
　　“咳咳咳咳……口胡屯所里只有这间屋子是完整的！咳咳……修理费从你的工资里扣！”
　　“我是在执行公务啊。发现轮值的家伙正在偷懒所以代表月亮惩罚你。”
　　土方这才想起今天正是轮到他巡逻。他瞪着冲田掏出来的轮班表。
　　“早说清楚不就完了吗！”
　　是是。冲田总司就是个龟毛的小鬼。这是改不了的事实。这家伙和自己一样一等一地别扭，可是从来不会在原地踏步。不过冲田总司是谁啊。
　　土方把没来由的感想抛开，扯走了轮班表，在签到一栏写下大名，然后扔回去。
　　站起来之后他活动两下肩膀，走了几步，步伐不稳。于是把已经快抽到滤嘴的烟扔了踩熄，换上新的一支。
　　在门旁边他外套捡起来搭到肩膀上。是让人看不出和蛋黄酱有任何联系的、会让女性大喊“好帅”的动作。

　　冲田一路跟着走到屯所大门外。在土方开始黑脸发飙之前冲田开口：
　　“我不是要跟着你哟。我只是也要到万事屋而已。”
　　为什么要加上那个“也”字啊你这家伙。这句话被土方吞在肚子里。
　　组里谁不知道土方巡逻的时候总会去万事屋。当然某人的宣传功不可没。
　　可是土方从来没有想过这也会被发现。江户这么大。
　　他常常只是从那里经过而已。在警车上只看得到字和主人一样懒散的招牌一闪而过。
　　有时候、仅仅是有时候，他也会停下来，靠在对面杂货店的墙边抽一支烟。
　　神乐或者新八若是在门前出现，他便下意识转身闪进店里。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做意义何在。
　　毕竟那个家伙还在的时候，他明明是大摇大摆地走进那扇被破坏过不知多少次却依然健在的门的；不管拜访的理由是真选组例行检查还是酒刚好喝完你这里还有没有。回答是“说过多少次假发不在这里”或者“滚出去，我这里只有甜食和两个未成年人”。
　　连那个中华妹妹和大众脸都习以为常了不是吗。

　　果然还是因为那家伙不在了。

　　姓名坂田银时，绰号白夜叉。

　　土方不由得低咒。
　　“还是土方桑今天不去万事屋？那就分道扬镳啦。”
　　冲田扬着手。那张无辜脸下面不知是何算计。
　　“等一下！你去那干什么？”
　　冲田回眸，一笑：“你知道的吧。”
　　目送那张扬笑脸隐去，土方只想拔刀砍过去。

　　那天土方忍着没去歌舞伎町。兜了一大圈之后把方向盘打往屯所的时候，一边想着“总悟那小子应该回到组里了吧”，一边不自觉踩了油门。
　　既然是副长那么放自己早退的权力总有吧。他这么想着。
　　离屯所还有两条街的时候接到通讯，说是某地发生了重大交通事故，要他赶快去处理。土方差点把香烟咬断，所以说为什么防暴警察还要去管交通啊分明就是动画组的设定问题吧！

　　最后回到屯所的时候土方满脑袋还是车祸双方的骂骂咧咧。一个说是你强行变线另一个说是你车速过快。土方那时候首先给了山崎一脚：“只是擦了个车皮也叫重大交通事故你太闲了是不是！”
　　然后上演了后来被大江户电视台称为“警察不当暴力”的一幕，才算是把那两人解决了。

　　走进屯所里看到冲田戴着无辜眼罩正呼呼大睡。近藤局长不知道晃到什么地方去了——这是土方的一厢情愿；他早知道此时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那个人是在阿妙小姐十米范围内晃。但人总有时候是不愿面对事实的对吧。

　　“总悟！你给我起来！”
　　S少年掀开眼罩坐了起来。从这种反应速度来看他其实是在装睡吧。
　　“回来了啊土方桑。怎么没有被从天而降的花瓶砸死啊。”
　　“不好意思我活得很好。快点回S星去吧你这家伙。”
　　“那不行的。在看到土方断气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
　　“…………承认了，刚刚这家伙承认他是S星人了！”

　　且按下不表。却说十秒钟后。

　　“刚才你……去了万事屋是吧。怎么样。”
　　土方的声音有半分犹疑。
　　冲田头也没转一下：“就那样啊。”
　　“什么叫就那样啊！”
　　“就那样就是那样啊。”
　　“喂，那么想切腹吗，我先帮你介错吧！”
　　“刀是很危险的哟。小心捅到谁哦，比如老板啥的。”
　　一句话便让土方拔刀的动作定了格。
　　冲田大得意，得寸进尺：“喂，在决斗中打败了老板，有那么内疚吗。”
　　“你懂什么！”
　　视土方的抓狂为无物，冲田径自笑了：“土方，说这句话的人通常是受哦。”
　　……切腹！

　　冲田确实不知道，哪里是在决斗中打败了那家伙。土方懊恼地想，他根本就一次也没有赢过那个叫坂田银时的人。
　　那天照例地吵架，照例地升级，照例地演变成动手。真剑对木刀，但两人都知道双方都没有伤人的意思。何况银时的木刀功效几乎也真剑一样。
　　只是，总有些因素是人意料不到的。比如，小孩傻愣愣地过来捡球，比如，因为视角的关系土方没有看见这个小孩，比如，银时简直像身后长了眼睛一样知道身后有人。于是，本以为会被避过的一刀，直直刺到对方身上。银时捂着伤口蹲下来的时候，土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除了骂混蛋之外，土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混蛋，你不会用刀挡吗！”
　　“你才混蛋！不是你压着我的刀刺过来的吗！啊痛痛痛。”
　　的确是这样。但是你本来应该躲得过的啊。土方说不出半句话，差点把那小孩瞪哭。
　　多灾多难地银时又一次住院。财前医生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这家伙到底是怎么知道背后有人的啊！”土方还是忍不住问了。身后那超大嗓门的护士指责他声音太大，被他无视。
　　“呼吸声啦，呼吸声。”
　　回答心不在焉。但土方一下就知道了两人在武斗上的差距。
　　即使同样能够在敌人面前从容挥刀斩人，也是有质一样的不同吗。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
　　因此，大概不单单是内疚吧，对自己亲手刺伤对方这件事。也有懊恼，甚至是灰心，畏惧。
　　有时候，也会想，那家伙其实很心软。

　　下午终于还是提了一盒蛋糕，外带一杯巧克力巴菲，去了万事屋。
　　在纸门前面抽了差不多半只烟，直到发现巴菲差不多化了，土方终于按了门铃。
　　现在转头还来得及吧。这个念头只存在了0.5秒。
　　隐约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应答。是新八来开门了。
　　门打开的时候，正好听见里屋传来一个慵懒的低沉声线。
　　“喂，如果是那个青光眼的话就直接把他踢出去。”
　　立时土方的额头上冒出青筋。他直接转身。
　　新八却叹着气拉住他：“土方桑，快进去吧。银桑从医院回来以后，每次有人来敲门都说这句话。”
　　说完，他走出了大门。跟着出来的是含着醋海带的神乐；她做着不像年轻姑娘该有的表情，拍拍土方肩膀，“不许欺负阿银哦。”
　　看着那两人身影从拐角处消失，土方不由得一笑。
　　你这天然卷，从来都是捡到好东西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