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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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森唯双臂箍紧了身躯，蜷缩着倚靠在屋角里，瑟瑟发抖，冷汗浸透衣衫，惨白的脸上一双眼哭得红肿，止不住小声啜泣，四周黑蜮蜮的，静得怕人。
忽然，不知从哪蹿出了一个无脸人，俯身蹲下去对了她的眼睛看，盯得她全身发毛，动也不动，连啜泣也噎了回不敢出声。那无脸人突然笑得猥琐诡谲，身后恍惚冒出了无数个黑影，许多眼睛注视得她发怵。
她急匆匆跑开，“烧死她！烧死她！烧死她！........”闹哄哄的人们高举着火把，戴着一副诡笑的面孔，步伐整齐朝她跑去，怒喊着的口号掷地有声。
火光之下，人们的黑影追着她的影子。
闲言碎语止不住传到她耳朵里。
“这孩子就是个灾星！”
“杀人犯的女儿！快离开我们这里！”
“烧死她！杀人犯的女儿！”
“不是的，不是的，我爸爸不是杀人犯。不是的，不是的”厨房里斜倚在柜橱睡着的小森唯，疯了似的直念叨，伸出双手胡乱地抓拍，一劲地推着什么，直至摸索到怜司，紧紧握住怜司的左手臂不放，表情痛苦的扭作一团，哀切地求饶：“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爸爸没有杀人。放过我吧。”
怜司眉头微皱，有些嫌恶却被唯拽着不放，只好俯身蹲了下，凑近了仔细地觑视她的脸孔，才听清了唯的呓语。“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爸爸没有杀人。放过我吧。”
“那天校园照片事件发生后，在大家的指责声中，她当时也这么喊过。”昴在怜司身旁俯身探着头说。
怜司侧过头，扫了眼昴，发现他脸上正挂着有些关切的神情。什么时候这个家伙这么在乎一个人类了？怜司看在眼里，若有所思，没说什么又被唯重新拉回了视线，“放过我吧！呜呜！我爸爸没有杀人！他不是杀人犯！”她眼角的泪沿脸颊滑下，滴在怜司的手背，好似雨滴落在一方池塘，波纹荡开，摇个不住，心也随之搅乱。
他虽面无表情，却心绪难宁，伸出右手到唯的手腕，沉实地攥住了她的手臂轻摇着她，反复呼唤她，先是轻语，渐渐抬高了音量。
“醒醒。不要再喊了。”
“喂，小森唯，醒醒。”
“小森唯！”
可唯依然受梦魇之扰，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
怜司起了身，左手依然被唯箍在怀里，他不耐烦地絮语：“真是，身为管家，竟胆敢在主人用餐时睡觉，不仅说梦话，还醒不过来了，居然还敢随意抱我的手臂......”
说着他从柜橱里取出一个高脚杯，接满水。
“哗”。
清凉的水惊得唯激灵一颤，睁开眼眨了眨眼睫，惊慌地松开了抱着怜司左臂的手，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水。
“这下醒了么？”怜司终于可以活动活动自己已趋麻木的手，盯着她问。
唯没敢抬头，没听清问话，迷迷糊糊地只是发呆，朦胧的眼里似乎又有泪。
“这杯水是惩罚。惩罚你晚宴服侍偷偷睡着还说梦话。今天放学来我屋子抄写文件”说罢怜司窘得扭过头，扫了眼手，嗔责地轻声说：“惩罚你未经过我同意，擅自私用我的手臂。”
“嗯。”才清醒过来的小森唯轻声应了句。
“重新整理下衣装，注意仪表，20分钟后去学校。你已经丢了一个了香包，这个新的掩藏人类气味的香包，你必须保管好。”怜司叮嘱道。
“嗯。”小森唯无力地瘫靠着橱柜，垂头闭眼，有气无力地应声。
似乎是被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情搅扰得精神倦怠，还未从精神创伤中恢复过来。
又是这个噩梦。
已经不止一次了。
爸爸？
杀人犯？
我？
这个梦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唯靠在橱柜漫无目的地想，不知怎的，心里很有些悲伤，好像这梦亲身经历过似的。
怜司临走前想抬手轻抚她的发梢，终究还是犹豫着攥成拳头收了回。
他刚出了厨房，绕过穿堂，上了楼梯，便在走廊里与绫人打了个照面。
怜司只打量了绫人一眼便淡漠地收回了视线，擦过他肩膀时傲然道：“穿的不衫不履的，一点贵族的样子都没有。有我出面才能顺利解决你惹出的烂摊子，否则，传到卡尔海因茨的耳朵里，你认为你现在还能这么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么？所以，收起你身上的戾气，冷静地想一想，你欠我的情面该怎么还？”
绫人被怜司激怒得攥紧了拳，心有不甘，可他还是将一腔愤懑冷了下来，猛地拉住怜司，开口便嚷：“随便你提什么要求，本大爷我言出必行！”他顿了顿，盯住怜司急迫地问：“但是，抓到犯人了么？！”
“放心，我会妥善处理的。”怜司轻蔑地说。
“谁？犯人到底是谁？！是不是克洛亚？！”绫人激动地揪起怜司的衣领。
怜司皱了下眉，心里很有些诧异他的反应会这么强烈，淡淡地回答：“不是。”
答案似乎并不是绫人所期许的，他的头深深垂下去，缓缓松开了怜司，身子滑坐到地板上。脑袋里像受了很大打击似的嗡嗡作响，眼神也骤然黯淡失了光泽。
怜司一眼看穿了个中缘由，冷冷道：“我的要求，就是除了进食之外，你不许再靠近小森唯。是你的亲密靠近让她和我们整个家族陷入危险境地的。既然早就心有所属，就不要再拉上唯做垫背。你和克洛亚之间的事，我没有办法插手，你们好自为之。这是你欠我的人情，你必须做到。”
临走时，怜司正了正自己的衣领，淡然地瞥了一眼绫人：“除了参加礼人婚宴和学校生活可以离开别所，其余时间禁足，期限一个月。这是惩罚。”
绫人气得脸鼓鼓的，叹着粗气，朝着怜司啐了口，亦难以排解这痛苦的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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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
小森唯再次回到校园，虽才相隔几日，却仿佛是好久好久的一个分别，难免有些触景伤怀。吸血压榨，照片事件，教堂凌辱，这些事都历历在目。自从来到逆卷别所，她所承受的创伤，似刀剑横亘在心房，在这些贵族手里被一刀一刀地精工慢刻，令她满积了痛楚。
她发现，她的精神承受能力越发坚强了。
直至现在还没有彻底地走火入魔，遁入疯癫，她不免欣慰得微微一笑，真的算是奇迹了。
她走在校园里熟悉的林荫路上，密林相连，每课树都那么高高的，挺拔而超脱，像个拐棍，近地的部分交相盘错，满树缠的是金银花。星辰之下，清风拂来，树影婆娑，零零落落颤动着，耳边恍惚听得到叮铃铃的音乐声响。
迎面走来很多人，那些曾经暗地里议论她，诽谤她，讥讽她的人，没有任何歉疚和不安，一如平常地生活着，嬉笑，吵闹，.......活得快乐自如.......
在这个不需为自己言行负责的时代，他们刚刚还在台下，本着“道义”的名义，不分青红皂白跟风谩骂，宣泄着内心最丑恶的怨愤；转身上台，便会挂上伪善的面孔，忘掉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忘掉对他人的伤害，做起平凡的合格公民。
他们风轻云淡，全身而退，可是舆论的受害者呢？
就算随时光流逝风波平静，他们逞口舌之快的指责、谩骂在受害者心灵上所挖剖的沟壑，就能随之抚平么？
不会的。小森唯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委屈的痛楚和悲哀。
“可怕。”小森唯轻轻吁了一口气，脱口而出。
她看了眼腕表，大喊糟糕，便急匆匆地往回小跑，本想是出来散散心的，没想到不知不觉就误了上课的时间。
她穿过花园，走上楼梯，沿着走廊路过一间又一间的教室，一双眼随教室门牌号流转，213，214，215，焦急地边跑边想，怎么还没到呢？
蓦地216教室里雷动的掌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小森唯侧过脸，偶然一瞥。
隔着窗，一张熟悉的脸定格在窗框里，眉目传神，美得如画。
那是？月萝！正长身玉立，袅娜多姿站在讲台上。
月萝也来到这所学校了，想着想着唯就兴奋不已，高兴得直蹦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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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好，我叫做月萝，从今天开始转学来到岭帝，希望能与大家相处愉快。”月萝站在讲台上介绍自己，脸上挂着淡若秋水的微笑，优雅大方。
全班霎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男生们眼前一亮，吹起口哨，紧盯着月萝的身影，目之所及，随之落到修旁边的空位上，就灰心失望地转回了身。
修正坐在最后一排。月光如水，从窗纱外泻将进来，照着趴在桌子上的修，微微的风，吹扬着他额前的短发。
他的脸背对着窗，鼻翼细微地动。
月萝暗自忖着，坏笑一笑，便悄然地凑近了修的俊脸，越来越近，近到两个人的嘴唇就快要贴上时，修猛地睁开眼，一只大手腾地挡住了她的脸，狠狠地给推了出去。
“你好，我是月萝。”月萝挤出了一丝微笑，依然优雅大方。
修面色冷然，沉默不语，只敌意而鄙夷地扫了她一眼，便蹭地一秒挪到了教室对面的角落里。朝她竖了个中指，遂像猫一样趴在桌上团得更紧，扣上了帽子，就微微合了眼。
只留下月萝在原来的座位上惊讶地瞪眼，一张脸气得铁青，似笑非笑。好，那就别怪我拿你们逆卷兄弟的掌中宝—所谓唯一的妹妹身上开刀了（前情提要强调，怜司在解决照片事件时，公关时声称小森唯为逆卷家妹妹）。
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想好了整人的办法，马上偷偷写好了一张便条纸，手机联系缇丝，约定课后在废弃教室碰面。
“缇丝，第四节课下课时，就把这张便条交给小森唯。”月萝小心翼翼递给缇丝，俯身嘱耳道:“一定要交到她手里噢！”
缇丝应吩咐道:“是，小姐放心。”
月萝笑着拍了拍缇丝肩膀，凑到她耳边轻语:“她如果没乖乖如约而至，小心我会杀了你。”
缇丝吓得瑟瑟发抖，连忙道:“我会办到的。我会办到的。小姐请放心。”
“乖。”月萝满意地笑了，摸了下她脸蛋儿，一想到小森唯将要面对什么，月萝就情不自禁地笑得合不拢嘴。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