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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酒张胸胆(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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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询昨晚虽然喝得烂醉,却还是一早便醒了。
因着齐物功的缘故,鹿询并没有觉得难受,醉酒后的症状并没有多少。他一醒来,便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客栈里,眼前这做房间明显是丐帮总舵的客房。
鹿询起身出来,便见院子里乔峰正在练功。只见他赤着上身,甚是矫健,一招一式虎虎生威,胸前狼头刺花因着汗水,在晨光下十分惹眼,让人不由地投去目光。
乔峰瞥见鹿询站在一旁,却不停下,只是继续练武,然而招式只见却不知不觉更增了几分凌厉。乔峰今年二十又三,身形上却倍显成熟,那一张国字脸上也逐渐显出少帮主的威严与气势来,直让鹿询看得兴致盎然。
鹿询见乔峰一招一式甚是刚猛,一套拳法使完又练掌法,鹿询见那掌法甚是威猛,却又余力绵延,当真是刚柔相济,不由地技痒起来,当下大喊一声:“乔帮主,看我这一招!”说着也是一掌拍出,直向乔峰而去。
乔峰见有人陪练,心中乐意之至,当下回掌相迎,两人便在院中比划起来。鹿询这几年所学颇杂,根基却是逍遥派的内功与轻功,深受道家影响,走的并不是刚猛路子。他知乔峰的降龙廿八掌掌力深厚,刚柔并济,便已一套寒冰绵掌应对。这套掌法乃是中土明教绝学之一,乃以为前辈高人所创,只是此掌法十分阴寒,练的又是三阴脉络,稍有差池,便易寒毒侵体。幸而鹿询的齐物神功天人相合,再多的寒毒,行功一周天便排出体外,因而这门功夫算是鹿询最常用的对敌武功。
这寒冰绵掌只有七式,讲的是以慢打快,以柔克刚。鹿询脚下踏着凌波微步,躲避降龙掌力,一边寒冰掌力对着乔峰手腕、手肘、肩膀等关节之处拍去。乔峰只觉鹿询双手如寒冰一般,屡屡从双手没什么皮肉的地方擦过,寒气如针扎一般侵入体内,仿佛要把关节冻住。然而他却仿佛浑然不觉,降龙掌依旧毫无滞涩地递出,屡屡打得鹿询不得不闪躲避其锋芒。
鹿询见乔峰丝毫不受寒气影响,新里不由佩服万分,掌上却愈加发力,凌波微步踏着六十四卦方位,一次次躲开降龙掌之势。那边乔峰也是越打越勇,他习得这降龙廿八掌日子还短,于招式斜街之间尚未连贯,然而他内功至刚至阳,仗着掌力之猛丝毫不下于鹿询,反而在与鹿询的切磋中越战越勇,对这降龙廿八掌理解更深。
鹿询自然也察觉出乔峰掌式变化,便也撤了手上寒力,只凭着轻功之便,以大光明录中的入门功夫应对,将乔峰降龙廿八掌一一见识一番。
两人切磋了小半个时辰,打得大汉淋漓,畅快之至。鹿询更因凌波微步连番使用,体内真气蓬勃。乔峰随意擦了擦身子,穿上衣服,拉着鹿询便上前头用饭,口中已是兄弟相称。
“鹿贤弟,你之前使得那套掌法甚是纯属,掌力严寒,愚兄在你这个年纪可差了你许多啊。”乔峰对着鹿询道,说着又拿过酒坛给自己倒了一大碗。
鹿询慢慢地喝着粥,对乔峰这般豪饮已是见惯不惯了,等口中咽下了才道:“乔大哥你就取笑我吧,你那掌力我可不敢硬接,真是摧枯拉朽的,要不是我轻功不错,一刻钟都撑不住”
“哈哈哈,你这是取笑愚兄是个莽夫,只会一味使蛮劲吧!”乔峰笑着看了鹿询一眼道。
“这可是你说的,我才没说呢。”鹿询挪开眼神小声回道,表情却似乎深以为然。
两人用完饭,乔峰便先去准备今日大典了。鹿询闲来无事,便去找到拓跋离,留在总舵等大典开始。
虽说丐帮都是一群叫花子,但是资产却也不可小觑。丐帮众人遍布天下,三教九流均有接触,消息往来便利,也就颇有几分资产。这帮主继任大典,虽说不甚奢侈,却也是酒水管够,面子管足的。
大典开始便是汪帮主想群豪致谢敬酒,众人豪饮一番。接着又闲话几句抗辽之事,在群豪面前夸了自家徒弟一遍,便请出了打狗棒,将之授予乔峰。
鹿询见那打狗棒青翠欲滴,便如新折下的竹枝一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乔峰将之高高举起,神色飞扬,尽是一派豪放恣意的样子,即使因着丐帮惯例,受群丐唾面,也是那般潇洒自如。鹿询在人群里看着台上那高大的汉子,心里不由想到昨日偷听到的消息,以及早上看见的那狼头刺花,心里那股复杂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这乔峰是如此一条好汉,却浑然不知自己出生大辽,又帮着仇人对付自己母国。这样的人,助宋则是宋民之幸,助辽则是辽民之幸,若是能够与之交好,则无疑是一大助力。”鹿询这般想着,又觉得不对,“我这般想,岂不是与他师傅之流一般了,我鹿询若要与之交好,便定是敬他为人,佩服他武艺高强,而不是为了别的目的。”
如此想定,鹿询便觉得这次中原一行实是收获不小,能交上乔峰这般的朋友。
乔峰既已接了打狗棒,大典便算成功了,余下的便又是喝酒聚宴。只是出乎拓跋离意料,明教自始至终都没有被什么人出演挑衅,似乎去年泰山之事已经被一笔勾销一般。拓跋离猜想,定是乔峰在汪剑通面前说了什么,又在帮里交代过,便只做无事一般,同丐帮长老喝酒去了。
这场大典可说是宾主尽欢,只是鹿询今晚兴致颇好,不想凑到人群里去熏那酒气,便自顾自在洛阳城里转了转,天色稍晚便回客栈歇下了。
第二天一早,鹿询见拓跋离彻夜未归,心想定是昨日又喝多了,便出门去丐帮总舵接人。
鹿询还没走到总舵,便见远处骑过两匹快马,正是汪剑通与乔峰二人,往着城外的方向而去。鹿询心里想到乔峰的生世,心里便对汪剑通颇有龃龉,心想拓跋离医术高超,定然不会有什么事,便施展凌波微步远远跟了上去。
等出到城外,鹿询也不紧跟,只远远循着马蹄痕迹而去。待行了二十多里,便见前头有片茂密的竹林,两匹马就系在林子外。林中竹子根根都有碗口粗细,微风拂过,但闻林籁阵阵,竹影曳曳。
鹿询心道两人定是进了竹林,便放轻步伐潜入林子,高高跃到竹枝上,脚不沾地。没行多远,便见前头影影绰绰,鹿询慢慢靠近,只见乔峰手里握着打狗棒,正在一旁练武,汪剑通在一旁不时指点。
鹿询心中好笑,想:“汪剑通这叫化头子也蛮有几分雅致,教徒弟练武也找这么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然而再仔细一看,却忽然明白过来,乔峰这是在学打狗棒法,心中忽然觉得懊恼不已,后悔跟了上来。这打狗棒法历来只传丐帮帮主,自己这么冒失跟来,真是瓜田李下,若是被人发现,又要惹出不少事来。
鹿询明白过来便想离去,却好巧不巧瞥到乔峰一招棒法使出,直让鹿询打了一个激灵,怔在原地。
那打狗棒法招数灵妙,变化精微,却招招式式侠义凛然,全然不似圣火令武功一般诡谲邪性。鹿询深知圣火令武功的诡谲变化,因而一看之下,对打狗棒法的领悟比乔峰还透彻几分,心中只觉此门功夫与圣火令武功乃是天生相克,走得都是灵活路数,却一正一邪。
鹿询心知自身状况,除非废去武功,否则圣火令武功的影响便无法根除,而这打狗棒法与圣火令武功相克,定能压制圣火令武功的邪性,稍稍平衡心境。
“我在此偷学只为克制自身走火入魔之故,绝不会将此功告知他人。此时我不便明说,他日时机允许,定会告知乔大哥因由,到时候任他责罚。”鹿询心里如此想到,便继续潜伏在竹林里偷学棒法。
或许是因为汪剑通重病在身,不便行动,因而只是乔峰照着汪剑通教导演示棒法,再由他指点。又或许因为乔峰的武功路数多是大开大合的掌法拳法,对这变化灵巧的打狗棒法反而学得颇慢,练了四五日也只是堪堪吧一招一式全部记熟,却全然无法使得灵动飘逸。
便是鹿询也等得颇有几分急切,心知过不了几日,待拓跋离巡视周边几处明教分舵回来,他便要回去光明顶,乔峰这般日日与汪剑通一同进出,自己根本寻不到机会与他说话。
幸好到这第六日上,只乔峰一日来到这竹林里,鹿询跟着乔峰后面,只见乔峰也不练武,只颇有些颓然地在林子里躺了下来。
鹿询见他这幅样子,便知是因练这打狗棒法颇为不顺之故,不由好笑,当下便整理端正神色,走上前去。
“乔大哥,鹿询来给你赔礼谢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