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栖夏》一鱼仙眚

20、熟悉而亲切

　　便利店离着小区很近，俞连夏和沈戚很快就一前一后进了小区。俞连夏走在前边突然猛地转身，面色不悦地看向身后的沈戚，“请沈总，不要再跟着我了。”
　　沈戚从未这样去讨好过女人，挤出来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拉住俞连夏的右手轻声说，“不要和我吵了，让你爸妈看见不好。”
　　俞连夏抽出右手退了一步，轻轻点头，“你既然知道，就不要再纠缠了。我不知道你现在哪根筋搭错了，不过，你总会冷静下来的。”说完扭头就要离开。
　　沈戚眼疾手快又将她再次拉住，眉峰微蹙，语气中也不似刚刚那样柔和，“我是个成年人，我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你就应该清楚明白地知道我们不合适。”俞连夏回头扯出笑容，再次挣开沈戚的手。
　　沈戚垂下双手，不再挽留俞连夏，只是喉咙中的声音有些嘶哑，“我都不再计较你在渡渠的一切，你为什么就对我的过去耿耿于怀……”
　　沈戚觉得自己说得十分真诚，一心一意地等着俞连夏回心转意抱住自己，却没料到她只是一愣，依旧走的决绝，只余下被怒气充斥得有些瑟瑟发抖的自己。
　　俞连夏终究还是没忍住眼泪。她觉得自己不再爱沈戚，却不能让自己觉得不委屈。在渡渠的寒冷和孤独，恐怕会是自己一辈子的阴影，但她却从没有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沈戚一辈子顺风顺水，却唯独学不会专一，他的风流总是来得那么理所当然。
　　冬去春来，花开了漫山遍野。
　　沈戚似乎疲软了，或者说是冷静了，虽是每天很早就回了别墅，却再没来骚扰过俞连夏。胥方舟在南城买了间公寓，安安心心地住了下来，说是在南城更有发展空间。但说来也巧，在他来到南城的第一个月，就签下了一部收视率板上钉钉的好剧。虽然是男二，但男一是顾斯寒，作为新人的他，已经很受重用了。
　　胥方舟拍戏的地方就是城外的影视中心，除非是有夜场，平时收班早些，他都会拉着俞连夏到南城夜市里喝上几杯再回去睡觉。俞连夏最近却过的不这么顺畅，画稿因为基调太过暗沉，被原先签约的公司退回了好几份。虽然她面色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的波动，却也挺喜欢晚上多喝几杯的日子。
　　胥方舟自然是见不得她的消沉，二话不说就把俞连夏引荐给了剧组的AD。美术指导是个三十多岁的优雅女人，名叫仇红染，是行业里数一数二的能手。她先是在胥方舟那里看到了俞连夏的工笔画，一眼相中。而且，本来她常年着手的都是一些古装剧，因此也对一些书画道具有着要求，所以没见上几面就和俞连夏签了协议。虽然只是先签了这部剧作为试用，胥方舟也感受到俞连夏身上的低压气旋消散了不少。
　　当然，除了能让俞连夏开心，他也是还有其他私心的。他想着，只要俞连夏拿着东西来找仇红染过审，他就可以让她顺道来给自己探班。
　　俞连夏觉得这些天自己心里好像空了一个大大的洞，既深又漆黑，甚至画不出什么靓丽清爽的颜色。她本来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承诺仇红染的，只是胥方舟太过热情，让自己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俞连夏正坐在画板前对着一个勾勒出轮廓的古代女子发愣，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惊得一抖。
　　她捏起手机，却是个不知名的号码，迟疑了一下才放到了耳边，“你好？”
　　“请问，是俞连夏俞小姐么？”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清脆爽朗的男声。
　　“是。有什么事情么。”
　　电话那头笑了一声，“我这里是南城书法协会，您三年前投递的稿子在早期获奖了，却一直没有联系上你。你方便过来取一下证书和奖金这些东西么？”
　　俞连夏使劲在脑海里搜索，却什么也想不起来，“请问，是幅什么画呢？”
　　“哦，画了，画了一个男子……”
　　俞连夏一颤，回忆起那段情窦初开的日子。那时她还认真地暗恋着沈戚，从不理会那些无稽的流言蜚语。那是她大学以来第一次作的人物画，虽是古装的男子，画出来的神态像极了他，她自我宣誓一般把它投给了书画协会，却没有料到会无疾而终。迟来的奖励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瞬间让俞连夏将这些年的甜苦统统回忆了一遍，突然让她说不出话来。
　　“想起了么？”话筒中的声音疑惑，“俞小姐？”
　　俞连夏收回思绪嗯了一声，答应了下来，并一同商议了时间。
　　仲春阳光明媚的下午，俞连夏满心复杂地来到了位于城北的书法家协会。那栋在市中心显得突兀的大楼下，站了一个穿着浅蓝色T恤大男孩，看到俞连夏急忙迎了过来。那男孩子笑得很阳光，仿佛是夏日的暖阳，却给俞连夏一种奇怪的熟悉感和莫名的亲切感。
　　不难发现，那男人的眼睛和嘴角与沈戚有几分像，神态更是相似。气质却是像和煦的春风，与沈戚大相径庭。俞连夏看着他，心中腾生一种暖意，不察觉就嘴角带笑。
　　“俞小姐是么？我就是给你打电话的念山。”叫念山的男人呵呵一笑，将手里的口袋递给俞连夏，“这是你的东西，欢迎你再次投稿。”
　　“谢谢你帮我保管。”俞连夏接过东西，柔和地看着那人。
　　“没事。”念山恳切一笑，遂又有些羞涩，“可，可不可以冒昧问个问题？”
　　俞连夏闻言点点头。
　　“你画里边的男人，是谁啊？”
　　俞连夏愣住了，一时答不上来，有些尴尬地抿紧了双唇。
　　“哎，哎，俞小姐你不要生气，”念山有些紧张，语言磕磕巴巴，“只是协会里许多人都说，这画上的男人和我很像，我只是好奇……”
　　俞连夏在阳光中叹了口气，笑出声来，“巧合而已，画的是以前一个朋友，已经不怎么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