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书》wozhijian

1、笔书

　　当不二周助来到街头网球场时，他没有想到会遇见那个人。当然，他并不知道之前乾和其他一些青学正选跟踪越前和桃城来到这里并且打他的手机很多次。他NEC的天蓝色手机正躺在他的背包中。他只是在家中心血来潮地翻看影集时，由裕太想到了那个人。
　　观月初。
　　很好听的名字，三个汉字的组合，透着优美和雅致。如其名，不像大多数人所猜测的，黑色的卷发是他习惯性的动作所致；不二知道，他的头发天生就是那样，以不夸张而优雅的微妙角度卷曲，就如这个人的名字一样，和谐。
　　那时候，用隐藏的全部实力，将对方彻底打垮，当回过神后，才惊觉，平日那个不曾认真的自己已经被淹没，无影无踪。
　　为什么?
　　问自己。
　　答案，心底明白，却不肯面对，宁愿选择忽略。
　　可是在这里遇见了他。而不二，更无法逃避埋藏的心情。
　　为什么在这里出现?为什么要让我们相遇?为什么要逼我面对?
　　责怪自己不应该因为心中的触动而走出家门，更责备自己不应该任由冥冥中的直觉引导。因为他必须逃走。
　　难道上天也有意安排他和他的缘分？自嘲一笑，痴心妄想什么呢。他明白，裕太炽热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人。所以，逃，是他唯一的选择。
　　要保护自己，不二想着。彻底地忽视这个人吧，不跟他打球，不和他说话，甚至不与他对视，这样，秘密就不会泄露，心也不会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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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月初和其他社员在街头网球场被争吵声吸引了，走过去看，是青学的桃城和不动峰的神尾在吵架。而越前龙马和伊武深司也在。
　　裕太很快凑了上去；自从和越前一战后，他一直希望再和他打一场。
　　争执持续到了不二周助的出现。
　　观月急切的上前说话，然而不二的故意忽略是那么明显，这令观月不甘的咬着牙。
　　然而，态度微妙的除了他，还有一个人。
　　青学风头正健的一年生，越前。
　　在不二出现后，他的脸色越发不耐。
　　“好啊。我无所谓。”
　　他这么回答不二提出的双打意见。而不二，若无其事的微笑，仿佛看不见越前的不悦。
　　也许很难看出，但是不二找谈话，带着一层赌气示威的味道，尽管他不会承认。
　　紧紧盯着相谈甚欢的两人，观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而另一道炙热的目光，来自球场上的越前。
　　看得出越前的状态不好，虽然说是第一次与伊武搭档，但他的实力根本不止如此。
　　“哼。”越前有些烦躁。他很想找一个发泄口。
　　打败他们。
　　“呐，你们看，不二前辈和橘小姐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呢。”
　　一句话成功打乱对方的阵脚。带着报复的快感，越前毫不留情的打击对方。
　　最后，他赢了。
　　但是，在他准备离开时，他被叫住。低沉柔和的声音来自那个棕色头发的秀气男孩。
　　“龙马，听我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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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二以为他可以一直逃避。他以为他和观月两个学校11.58千米的距离可以冲淡心头不断上涌的情愫。可是事实远比臆想更难解。
　　时间恰恰是最为敏感的，二月十三号，情人节前一天。之后不二一直在想，为什么上天偏偏安排在这一天呢。
　　而事件，他，不二周助在涉谷街头约会时，遇见了观月初；约会对象，越前龙马。
　　如果是一个在街这头，一个在街头，远远地擦身，当作没看到也就罢了；但，偏偏是面对面地碰上了，双眼的视线交会了。沉默了。
　　不二竭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尽管仍是那完美的笑容，他的心却完全慌了。忽然意识到什么，他偷偷看向一旁的越前。这个敏锐的孩子也许会从这尴尬中看出什么端倪来——不，也许是已经。
　　越前微微压低帽子，眼睛却在帽檐下瞪得亮晶晶的，看神情倒像是在——看好戏?
　　果然看出来了吗……
　　不二以为观月会像以前一样，至少说一些话再走，但是没有。
　　不二怔怔地看着那个背影。是啊，观月初是什么人啊，他这样高傲的人，怎么能允许自己的自尊一次一次被践踏。
　　苦涩滋味几乎让不二没顶，他猛然抓住自己的胸口，他觉得自几就要窒息而死。
　　这就是，被抛弃的滋味。好苦，好痛。
　　越前轻咬下唇，神色复杂微妙。
　　“不二前辈，走了。”干巴巴的声音使不二转过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把剩下的路走完的。
　　对不起，越前。
　　他在心里默念。
　　他知道自己是在利用越前麻痹和逃避，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可是，除了在心里说对不起，他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
　　谁来告诉世人，他，所谓天才的不二周助，其实是个大傻瓜!
　　否则，为什么明知道不可以，他却在情人节的那一天，寄出了一份巧克力，地址上写着，“圣鲁道夫中学……”
　　也许，是因为一天前那个人的离开，深深刺痛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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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人节不知什么时候已变成了日本中学生的重要节日。观月初打开自己的储物柜时，发现了五份巧克力。从鼻子中发出一声冷笑，他直接把它们扔到垃圾桶里。
　　下午社团活动时，东西送来了。
　　“哟，竟然邮寄巧克力，还真有心。是谁啊?”
　　观月没有回答部长，只是懒懒地拆开包装。一张卡片掉下来。
　　“哇‘初，我真的很爱你，爱你爱到快发狂’。深情到肉麻。”
　　署名只有F.S。但是观月知道是谁。只看字迹就知道了。
　　“这么迟才到。再晚一秒我就不收了。”观月得意洋洋地说，却把巧克力小心的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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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二的心情像这天气一样乱七八糟。
　　昨天裕太打他的手机，询问巧克力的事情。那质问一样的语气让他几乎招架不住。更头痛的是，他的回答正好被越前听到了。孩子气的他调头就走，完全不理会不二的解释。
　　事实上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不是吗?现在的解释，也不过是掩饰而已。
　　好烦。好乱。
　　不二对着窗外，长叹一口气。
　　或许，该做个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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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月在街头遇见那两个人，应该说并不是偶然的。
　　越前似乎正在闹别扭，转身正要走；不二一把捞过对方纤细的腰，圈着不让走，低头在越前耳边说着甜言蜜语。
　　“呐，龙马，这个世界上我只爱你一个，没有别人了，明白吗?”
　　“我才不信!”
　　“不行哦，谁都可以不信，只有你，必须得信。”
　　“Madamadane。我要回家了。”
　　“龙马……”
　　眼看越前将要走开，不二突然将那个娇小的身子拉回，对准小小的两瓣唇——
　　当街热吻。
　　观月转身，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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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前是个长不大的单纯小孩，这由他一听到打球和免费芬达便跟着观月走便知道了。
　　当观月停下后，越前这才回过神来。他望望四周，像只小猫一样，动作可爱得惊人。
　　“这里能打球?”
　　果然如资料所说，脑子里只有网球。而“恋爱”这概念，似乎只有不二周助才成功地将之加入到这个单纯脑袋中。
　　“当然不行。”
　　他们身在种满青草的河岸边，即使有人说可以模仿温布尔顿草地场恐怕也会因为凹凸不平的地面作罢。
　　越前似乎没有意料中的生气，相反，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真是，那么早把我叫起来……”
　　含糊不清地抱怨一句，越前蹙起眉。
　　“有什么话快点说，我要回去睡觉。”
　　观月抱胸，声音阴冷：“那怎么行，按照我的剧本，你可不能这么早退场。”
　　“剧本?”越前嚣张地笑起来，眼神充分地阐释着他那句著名的口头禅，“你是说你那蹩脚的小说吗?”
　　什么优雅的笑容没有了，势在必得的气势被打散，只剩下浓浓的防备和惊讶。
　　“什、什么小说，我听不懂。”
　　“切，既然做了干嘛不承认，那篇《我和他》是你写的吧。”
　　“哼，我完全不知道!”
　　淡淡瞥了对方慌乱的脸，越前不慌不忙。“是我一个兴趣古怪的网友发给我的，说这篇文不错。不过，连名字都没有改就在网上发表了，还真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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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
　　不二沉吟。
　　“之前我就觉得奇怪，观月学长好像根本在跟踪你；还有昨天我打电话跟你说了，巧克力上卡片的字迹，分明是观月学长自己的……”
　　“还有，裕太，你注意到了吗，在网上更新的日子，总是在相应事件发生之前。”
　　“这、这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观月先写文章，为了让文章时现而刻意做出这些事情。”
　　“不、不会吧? ”
　　不二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急切地喊到：“裕太!”
　　“呃，是!”
　　“这篇文章今天有更新吗?”
　　“没有，这是最新的了。”
　　“那么，你去他宿舍翻翻看，说不定他写了纸稿。”
　　“这……不太好吧……”
　　“裕太，龙马可能有危险。”
　　“什么!”
　　“所以，快去。我等你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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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月初在慌张过后，忽然冷静下来。他卷着自己的额发，眼镜直视越前。
　　“哼哼，不管怎样，你不知道我安排的最后结局吧？”
　　“才懒得理你。”越前在气势上丝毫不输；尽管如此，他仍是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你当然不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知道！世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而事情，也会完全照我所写的进行！”
　　越前嫌恶地看着对方；观月初的疯狂毫无保留地在空气中释放出来，熏烤着越前的精神。
　　“恐怖。”
　　直接地说出内心感受，越前转头就走；而一股蛮力阻挡了他。手臂被禁锢，在越前的猛烈挣扎下松动，但在快要成功时，他被对方猛力推倒在地，以身体的重量压制。
　　“放手！”
　　琥珀猫眼写满愤怒和不甘。然而得到的回应是连串的诡笑。
　　“你怎么能走呢！你可是我剧本结局的重要人物。”
　　“你到底想干什么？”
　　“呵呵，哈哈，我调查过了哟，这个地方的河深三米，不算深，但河底长有长长地水草，许多人因为被卷住脚而淹死……即使不算很深，淹死一个人也足够了哟。你说，越前龙马，我向干什么呢？你可是我的情敌啊，嗯？”
　　越前紧咬着下唇，直直地瞪着对方，只有紧握而微颤的手泄露了他的紧张和害怕。
　　“那么，开始吧，按照我的剧本，演出吧！”
　　观月的手攀沿而上，来到越前细致的脖子，掐住，用力；随着动作，他的双眼越发狰狞突出。
　　“放……呃……呃……”
　　没错，就像我想的一样，就这样——
　　“放开！”拼尽全身的力量，越前大喝一声将观月的身体推开，大口大口喘息；猝不及防的观月翻身向河边滚下，眼看就要跌落河岸。越前很快反应过来，伸手去够。
　　观月的身子停止了滚动。
　　拉着他的人，是不二周助。
　　“周助……”
　　不二蓝色眼中充满明显的怒气，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他已经是在爆发前夕。
　　“观月前辈，为什么这么做？”
　　一起赶来的裕太带着痛心的质问没有得到理会；而他质问的对象在被甩到草地上后，似乎没有任何感激的心情。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我不要你们来救！”
　　“观月初，”不二冷冷地睨视着坐在地上大喊大叫的人，“你想死，那是你的事，但是，我不会让你借龙马的手死。”
　　不二怎么会不明白观月的心思？对单纯龙马的龙马来说，即使是失手，但自己造成了一个人的死亡的事一定会在他心里留下难以除去的阴影；龙马其实很心软的，不是吗？所以，不二不打算让这种事发生。
　　“至于你那篇无聊的小说，很遗憾我们没有办法照你的蹩脚剧本演出。”
　　丢下不带一丝温度的话语，不二扶起越前，扬长而去。
　　裕太最后看了他曾尊敬不已的学长，默默离开。
　　半晌，河边传来凄绝的狂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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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裕太那里，不二知道观月把越前约了出去。他一阵心慌，即将有不好的事发生的预感噎着他的喉咙，令人窒息。
　　不会的，他安慰自己，越前和观月都不是会动手的人。
　　但是为什么那份不安人在不断扩大，大到让他无法做任何事。
　　一定要找到他们，在不祥发生之前……
　　还好，他们的行踪很明显，在叫走越前时，观月不小心把一张目的地的手绘地图落下。看来观月早就打算这么做了。
　　担心持续增长着，随着目的地的接近。不二发现自己的心轻易地偏向了观月，只要观月没事怎样都无所谓这样的想法盘踞不去。他凄然对自己一笑。越前才是他交往的对象啊。明明已经下定决心，把观月交给裕太，忘记他，为什么就是没法控制的想着那张美丽优雅的呢。他已经不断地告诫过自己，要爱上越前啊。
　　可是，是上天的捉弄吗？
　　为什么要让他看到这残酷的一幕？
　　观月的身体坠向河面；惊呆地越前无力地坐躺在草地上，来不及收回行凶的双手。
　　“不——！！！”
　　不二一生都没有这么凄厉的叫喊过。
　　“不……”
　　那个他曾着迷不已的身体，挣扎了几下，沉没，消失。优雅而慵懒的声音，不会再回响在这个世界上了吗？
　　“周助……”越前迷茫恐惧的声音没有唤回不二的神智。不二眼前只剩下了在水中消失的那张脸。
　　为什么，观月……不，初，我爱你呀！
　　你这样离去，是为了报复我的逃避吗？
　　我求你，再睁开眼睛吧……
　　观月就这样死了。在那样一个，樱花即将盛开的季节。
　　那个人，永远的带走了不二周助的心，不再回来。
　　他成功的让不二周助，一生都无法忘记，那个优雅美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