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麒双剑》ringking

3、重洋

　　“主公，小伊第一次的任务就如此艰巨，不像以往的您。”
　　“重洋，你还记得小伊第一次上山时的情形吧。”
　　这个约摸二十四五的男子一时神色有些恍惚，答道：“当然记得。”
　　“当年你带她上山，我问她为何要加入这个组织，她只说了四个字，杀人，报仇。”
　　重洋眼里闪过一丝怜楚，“是，小伊的家人被一群入室的强盗所杀。”
　　“这个组织里的每个人都有一段悲惨的过去，想你们初到这里时，或是悲伤或是无助，可她不同，她的双眼里没有泪水，只有两团火在烧，那种必能血洗仇恨的信念，我一直记忆由新。”焱隐，这个被称为‘无影’杀手组织的主公，睿智的脸上出现一种欣赏的表情，“多少个日月过去了，一些人即使当年有愤怒的感觉，如今也渐渐隐去，你很清楚，在这里需要完成三个组织的任务后才能放任去寻自己的仇家，可几年，十几年过去后，连报自己的仇都只成了一项任务。木小伊不同，她一直在向我请缨，希望可以尽早完成三个任务，然后替家人报仇。这孩子身上有种慑人的坚韧气质，遇强则愈强。”
　　焱隐停了停，看了重洋一眼，“我知道她出色的完成了任务，虽然受了伤，但已被你救回。重洋，你作为首席杀手，应该更明白何为历练。”

　　****************
　　“小伊，主公很看重你呢。”重洋低语着，冷冷的双眸只有对着杍伊才会流露出温柔，他轻轻地为还在昏迷的女子拭去额上细密的汗，心想，是什么梦让你那么痛苦，不如快点醒来吧。
　　你说，怎么会忘记第一次见你，那时你还是个孩子，衣衫褴褛，可是眼光犀利，不是你那个年龄该有的，当时你就那样站在桌旁，我以为你饿了，想要些吃的，随意把东西推到你面前你却一点反应也没有，直到我端起酒杯时，你说：“我以为你知道。”语气竟有些不屑，可是我没有办法怪你，因为你救了我一命，那酒，有毒。
　　当天晚上我三招解决了鬼刀鬼爪兄弟，然后看见你出现在街的尽头，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四周在那一刻突然安静，而我就那样傻傻的楞在了那里，直到你看着我的眼睛，平静地说：“我要学艺，跟你师父。”
　　当我问起你的名字时，你定了定，说：“小伊，木小伊。”
　　那时你的武功怕是远远不及我吧，却那么直截了当地说要向我师父学艺，那种表情我依然记得，桀骜，坚韧，还有一些应该是叫固执吧。
　　这些事我一直没向别人提过，深深地放在心里，默默地在等你长大，打算助你完成心愿后再向你说明道清，只要你愿意，我会穷尽一生来呵护你。

　　杍伊虽然昏迷着，但那些血肉横飞的镜头在脑子里拼命地闪烁，阴冥八怪的肢体在她手心里撕裂，那些根本不能称之为人类的野兽，剑对他们起不了任何作用，那是真正血与肉的相博，肩头，手臂，早无完肤，每个伤口都深可见骨，在他们的眼里自己是顿再平常不过的餐点，他们尝到了第一口就疯狂地要上来啃食第二口，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离死亡那么近，她想起了八年前玲麒山庄的惨况，她想起了还留在山庄的爹爹，想起被一队装束怪异的人劫走的弟弟，她真的怕再也见不到他们，怕报不了血海深仇，辜负了整个蒋氏家族，也失约与玲珑剑。
　　杍伊长长的睫毛下一片晶莹，两行清泪沾湿如墨睫翼沿着眼角流出，惊得一旁的重洋手足无措，在他记忆里这个坚强的女子从来没掉过眼泪，再残酷的训练，再深重的责罚，再无辜的委屈，一旦放到她身上，她都会轻描淡写，一一承受，没有半点怨言，只剩下重洋一个人在一旁心疼，有时候他会对她说，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些。而杍伊的回答一直是，就为这些？然后眉眼笑了，却让人看得辛酸。
　　杍伊醒过来的时候又是一个清晨，她听到窗外清脆的鸟叫，接着眼光落到重洋身上，几夜未眠，面容憔悴，拄着长剑端坐，微阖双眼。头虽然有些痛，可她还依稀记得昏迷在旷野时就是这个男子在她耳边叫着她的名字，这些年来，每当自己遇险，陷入危难时，他都会出现，这份心意怎会不懂，可是重洋，对你只止于兄长之情。
　　正想着，重洋不知何时醒了，一个箭步跨过来，“你好点了么，有昏迷三天三夜了，那个，三个长老都急坏了。”觉得太过突兀，硬是把‘我’字咽了下去。
　　三位长老是大家的师父，大长老武痴教武，二长老阴无形授暗器，三长老毒啸擅长下毒，也是最疼爱杍伊的一个，认为她天资聪明，一年半载就已把用毒技法训练成熟，因此也是唯一个传授到医术的徒弟，因为毒长老即是当年闻名的医鬼，只是仇家太多，躲上昆仑山，化为三大长老之一，为这些将来的杀手传授毒术。而这次杍伊能好的那么快也多亏了他的暗中相助，当然他也算到了苏醒的时间，这不，提着袍子，慢慢的挪着步子，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这可把武长老急得，一直在旁边骂骂咧咧：“毒老头，平日里就你说最疼小伊子，现在倒好，小伊还指不定会怎样呢，你就这么不上心了？这可是个好孩子啊，有上进心，肯吃苦——”
　　阴长老在一旁没说什么，但脸上已有焦急的表情。
　　三个长老进杍伊的房间时，她刚端起汤药，看见来人，放下碗，叫着：“武爷爷，阴爷爷，毒爷爷好。”然后朝毒长老浅笑了一下。杍伊一闻药味便知是他配置成的独门疗伤药方，只是碍于大家还不知毒长老医术之高所以方才未曾直言道谢，而毒啸当然也发觉这一浅笑的含义了，暗自付：“这鬼丫头，可以出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