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E》wozhijian

5、So Ulysses End

　　黑木承认，自己成为耽美狼、同人女，并不能说是偶然；这由当年她第一次看见两个男人接吻时的反应就可以看出来……

　　黑木愣了。完全愣了。
　　这是什么状况？这是什么状况？
　　一个男人，把另一个男人压在墙上，法式深吻……
　　被压的那个，是黑木认识了有一段时间的、公司企划部的新进人员、被女同事们评为公司三大帅哥之一、并被私下冠予“小王子”称号的越前龙马。
　　而压人的那个，是透过越前龙马认识的、美型度不下于公司三大帅哥的不二周助。
　　黑木花了三秒钟来哀悼自己逝去的恋情。但是，但是，某种情绪在她体内膨胀起来。
　　我家的龙马，竟然被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喜欢！
　　我家龙马果然魅力无穷～～
　　姑且先不指摘那个“我家”的正当性，黑木同志，你的同人女潜质显然确定无疑了。
　　那么，眼前的状况，就是所谓的，强吻吗？
　　我家龙马，被别人强吻——被一个帅哥强吻——被一个超有个性、超受欢迎的帅哥强吻！
　　黑木司的血液沸腾了沸腾了，小宇宙爆发了爆发了。
　　解释得通了。为什么不二三天两头来这里晃，为什么每次他来之后第二天都劝越前请假，越前还要穿高领衣，为什么自己太过接近越前时总会有寒碜碜的感觉——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果然。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这两个人，果然有问题！
　　而此时，不二终于放过快要气绝的越前。
　　“呐，看到了吧，黑木小姐，不好意思，龙马是我的人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不二的脸仍然对着面前的越前，那冰冷冷的眼神却那样斜了过来。黑木一个战栗；此时的她已无法追究那是恐惧的战栗还是兴奋的战栗。
　　而越前的激愤，却很快冷却下来。他转过头，没有看黑木。
　　“不二前辈，闹够了吧？”
　　“……龙马？”不二刚刚的杀气一下消失；他看向越前的眼神，更多是狼狈。
　　“我要上班了。前辈也该准备行李了。”
　　有故事，有故事啊～～
　　完全不了解黑木没来由的兴奋，越前推开不二，对黑木说：“不走吗？”
　　“哦哦。”
　　可是，好好奇啊；这两人之间，到底曾发生、在发生、将发生什么事呢？真、真、真想知道！
　　越前背上忽然一寒。他转头，看见黑木诡异的微笑。

　　而现在的黑木每天上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有没有更新、有没有人开新坑。她的ID是“隔壁的隔壁是小受”，昵称“受君”。她在圈子里颇有名望，是女王式的人物，拿手绝活是催文，随身带鞭子、棒子、刀子不等，口头禅是“哦霍霍霍霍”。
　　唯一一篇作品，是与ID同名的一部原创小说，人气指数颇高，然，呈待续状态。
　　不时有人叫着“A君好可怜，为什么B君还不回来呢？干脆跟C君一起算了；反正C君那么照顾他。”
　　也有人说：“虽然C君和D君是一对，但既然C君和D君都那么关心A君，那么3P也不错啊。”
　　亦有人提到：“E君虽然完全没有说，但是从表现上，应该也是喜欢A君的吧，为何不让他们在一起？”
　　而有人则大呼：“A君还是该和B君在一起，这是王道啊王道！”
　　其实，黑木想说的是：“本文纯不属虚构，与真实人物团体确实有关，欢迎对号入座。”
　　所以，虽然有人满清十大酷刑都拿出来了，本文却仍是不紧不慢、龟速更新中。
　　因为现实是，在那次B君因为摄影工作而去了南美洲之后已有一年，他还是没有回来。
　　亏他临走前，黑木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帮他看好A君；黑木自己都有些心急了；反观当事人A君，仍是过自己的日子，仍是辛苦地攒钱。

　　直到某天，一个追了该文一年整的读者，打开本文时，惊喜地发现了一段更新。

　　“电话铃声想起来的时候，A心里猜测着，是上司D催他递交企划，还是C前辈邀他打网球。拿起话筒，不知为何，A的手碰到桌上的尺子，连带着杯子也啪啦掉了下来。幸好只是塑料杯，可是里面的水却洒了一地。
　　“低咒一声，他把话筒凑到耳边。
　　“‘喂。’他的声音如同以往一样漫不经心。
　　“‘A。’
　　“A的皮肤上，一个个鸡皮疙瘩冒了出来。这一刻他很想直接把电话甩上。或者，只是自己的幻听而已？这个在梦里似乎还很清晰，醒过来后却怎么也记不起来的声音，真的在叫着他的名字吗？
　　“‘怎么不说话，A？’
　　“‘……你在哪？’
　　“‘啊，在成田机场。’
　　“可恶，可恶，为什么手抖得那么厉害？A暗骂自己的窝囊。他花了足够长的时间来平静自己的声音。
　　“‘哦。’
　　“天知道这么简单的一个词说出来，花了他多少力气！
　　“‘不来接我吗？’
　　“‘为什么要？’
　　“对，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可以这样轻易地动摇他，为什么这个人可以如此厚颜地以为他还在等待！
　　“‘这样啊……我知道了……’
　　“然后，电话那头，响起了‘嘟嘟’。对方，已经挂断。
　　“A全身虚脱，几乎要顺着桌子躺到地面的水迹上。
　　“他，回来了。”

　　当下，该读者留言：“LZ大人，你总算开眼，让B君回来了！太好了，如此一来，happy ending也不远了吧？一定要让A君幸福哦！”

　　黑木望着异常沉郁的越前，不知该说什么好。不二san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那个，越前君，你不是一直希望不二回来吗？”
　　越前抬头看看对方：“谁说我希望他回来？”
　　“唉？可是，你喜欢他啊！”
　　“哼。”
　　黑木真想抓着对方的脑袋，用力摇一摇，看看能从这个脑袋里摇出什么东西来。明明是两个相爱的人不是吗？
　　黑木坦率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得到的是一个颇为讽刺的视线：“相爱？”
　　察觉到因为这个视线，黑木有些瑟缩，越前收回眼神。
　　“只是我单相思而已。”
　　“怎么会！不二san走前还托我看好你，不要让你有机会‘红杏出墙’的！”
　　“是吗。”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自己喜欢的人紧张自己，这不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吗？为什么只是用“是吗”两个字了事啊？
　　黑木真的不了解。
　　这时，越前把目光投注到窗外，靠到椅背上。
　　“我敢打赌，他在这一年里，有和别人交往。”
　　黑木眨眨眼；即使她也断断续续了解不二和越前颇为悲惨的爱情史，不过，她一直相信，不二只是因为没有找到真爱而已，决不是对越前无情。证据的话，证据就是——
　　“对了！”
　　黑木走到越前面前，逼他正视自己。
　　“不二是真心爱你的。你看，虽然他每次都会花心，可是，最后，他每次都会回到你身边。这说明，在他心里，你占据着牢固的、无可动摇的位置；这一点，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以前的他……以前的他只是在徘徊而已。也许是散漫惯了，也许是心中抗拒自己被一个人拴住的想法。他的若即若离，也许是因为害怕，害怕太与人太靠近，可又忍不住想靠近你；他想拥有你，可又怕最终失去。但是，我想，在你那样等待他四年之后，你的心意已经明了；他也会正视自己的感情。我相信他，我相信他在这一年里，没有和任何人交往！”
　　越前惊讶起来；他静静看着黑木；淡淡的笑容涌上来，几乎让黑木看呆。
　　“你竟然相信不二前辈啊……”
　　黑木有些脸红：“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越前转过头，“你比不二前辈值得信任。”
　　啊，即使现在就死掉，我也无怨无悔了！黑木心里大跳探戈。
　　“你高估他了，”越前又转回脸，亮晶晶的眼里，有一丝挑战，“不过，既然你愿意相信他，我姑且也听一次。”
　　他站起来，迎向窗外洒进来的阳光：“大不了，我来追他。”

　　事实证明，黑木果然高估了不二前辈呢。
　　越前心中这么想着，不知该不该无视心底的酸涩。
　　这次的对象，是和不二一同工作的摄影师，一个有趣的人。不二选人的标准，基本上就是是否有趣了。
　　而此人有趣之处的表现之一，便是一个很直接的开头。
　　“我和不二交往了。”
　　坎宁安笑嘻嘻地看着越前。
　　“哦。”
　　越前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也不惊讶；果然，习惯是种可怕的东西。
　　“啊，不过呢，我们大概是各取所需的那种。”
　　这次越前连回答也懒了，只是一个劲地啜着芬达。说好了是对方请客自然不能客气。
　　“我觉得他有趣，他觉得我有趣，就这样在一起了。”
　　坎宁安盯着连眼睛都没有抬的越前。
　　“你应该听得懂英语吧？你小时候不是在美国生活吗？”
　　越前没好气地抬起眼皮，瞪了对方一眼，不舍地放开吸管。
　　“你到底想说什么？”
　　对方眨着眼睛，脸上笑意更浓。
　　“你果然是个有趣的人。”
　　发现对方还在废话，越前继续咬自己的吸管。
　　“不二死活不肯带我来见你，说是一旦见了，我肯定会爱上你。”
　　越前知道对方并没有期待一个回应，所以他也乐得省下力气。
　　“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还真是说对了……”
　　坎宁安仔细观察着对方。仍然没有反应吗？嗯，真的比想像中的有趣啊……
　　此次会面之后，越前是这么评论的：“虽然听了一堆废话，不过赚了五条烤鱼，两碗茶碗蒸，六罐芬达，够了。”

　　所以，越前还是没有去找不二。说着“大不了我来追他”的那个人，一定是自己的另一个人格。冷静下来想想，自己就算去追了，又能做到哪个份上呢？虽然勇于战斗才是越前的个性，但是，面对喜欢的人的时候，那种不安是人人都有的吧？更何况，他是那么高傲的人，试想他真的能像不二那样死皮赖脸地赖进对方家里，天天跟踪骚扰，每天一遍“我喜欢你”吗？或许那真的有效果，毕竟当初不二是真的靠这些手段追到了他，可是……他做不出来。
　　越前所能做的最大限度，大约就是在不二的公寓前徘徊犹豫上两个小时，然后离开。甚至，如果不二陷入对别人的苦恋中，越前绝对会是那种假装着不在意地拼命鼓励他的人——即使表现方式永远是说着能让人气死、却莫名地极具振奋效果的冷话。
　　想不到，我越前龙马，竟然有生以来第一次说了空话。越前自嘲着。算了算了，反正碰上这个不二周助，我一辈子是别想翻身了。
　　打定主意把自己的感情带进坟墓之后，他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每天工作，无聊时去看看部长，气气猴子山大王——自己说出“让部长伤心的话我就把他抢过来”的时候，猴子山大王的表情还真是有趣的紧；这也是惩罚，谁叫他让部长等了那么久！
　　他是在那次迹部醉酒事件之后很久，才知道部长的惨痛经历——果然酒不是个好东西，部长的第一次和第二次竟然都是在迹部的酒后乱性之下发生的……更糟糕的是，醒来后还居然什么都忘了；部长那种个性，又是什么都不肯说的……
　　越前真是无语了。

　　“呃……”
　　挥手就想关上门，那只手竟然直接伸了进来。分明是吃定了自己不舍得夹上。
　　“龙马，你一直都没有来找我，我很伤心啊。”
　　能够这样唱念俱佳地说出虚虚实实的话的，也只有不二了。
　　越前最终没有合上门，但也没有丝毫让对方进来的意思。
　　“什么事？”
　　“唉，龙马真是越来越冷淡了……”
　　“什、么、事？”
　　没看见我头上大大的十字路口吗！
　　“我知道，你见过坎宁安了。”
　　“对。”切，专门来一趟就为了这档子事？
　　“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不二的表情，倒像是真的颇为紧张。
　　“没有，所以放心，我没有抢走他。”
　　不二有些挫败地耷拉下肩膀：“龙马，你明知道我真正在意的人是谁……”
　　“别说‘真正’，”越前冷着脸，淡淡地问，“你敢说你和他交往时，不是真心的？”
　　“…………”
　　“你对谁都是真心的，所以你对谁都不真心。”越前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没事的话我要睡了。再见。”
　　他关上门，那只手又深了进来。他还是没舍得夹上；虽然他心中真的很有一股冲动，让这个人尝尝疼痛的滋味。
　　他只好伸出手，一根一根地掰开抓着门框的手指；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可是，在掰开小指的时候，前面四只又牢牢地粘了回来。于是，小指、无名指、中指、食指；掰开拇指的时候，其它四指又抓回来；固执的越前，不服输的越前，不甘心地，再次从拇指开始。一次又一次，看似快要脱离时，却又那样牵连着。越前知道自己的眼睛模糊了，知道自己的鼻头酸了。可是他不服，一点也不服。
　　“龙马……”
　　仿佛带有魔力的中性嗓音缓缓响起的时候，爆发的时刻也终于来临。
　　“你到底想怎样！你到底想怎样！”
　　越前疯了一样大喊。
　　“龙马，我——”
　　每等说完，使出全身力气地越前一下把对方的手拔开，“砰”一声关上门。门内还传来反锁的声音。
　　不二看着自己的手发呆。
　　越前终于顺着门板滑下来。这时他才觉得，自己真的真的很累了。
　　“睡觉、睡觉……”他低喃着，游魂一样荡到房间。他现在急需一个床，一个枕头，一床被子。床可以放松他；枕头可以掩埋他，被子可以保护他。
　　窝在被子里，脸埋在枕头中，他就可以不知道自己是否哭了。

　　“呃……不二san？”
　　被巨大的关门声吓了一跳，楼道里的其他住户有不少开门出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看到仍维持之前动作的不二，黑木不由出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没什么。”回过神来，不二露出苦笑，“只是，吵架罢了。非常抱歉。”他向左右邻居各鞠了个躬，“现在没事了。抱歉打扰到大家。”
　　见到对方道歉，各人也就摸摸鼻子回去了。黑木当然没有。
　　“吵架？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啊，不是什么大事。黑木小姐回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是吧。”
　　黑木迟疑了：“可是……”
　　“放心放心，”不二恢复了那副标志性笑容，“我会解决的。你知道的，恋人么，小打小闹总是会有的。”
　　“哦！”黑木点头，“那要尽快和好啊。我就先回去了。”
　　“嗯，晚安。”
　　“晚安。”

　　迷迷糊糊的，越前被铃声吵醒。看看钟，竟然是凌晨三点。感觉只是一瞬而已，看来自己是睡着了吗。
　　扒扒头发。沮丧的心情本来就没有发泄，现在又加上这么个倒霉电话。越前觉得部长交待的“说话要考虑对方心情”恐怕是一丁点也做不到了。
　　“喂。”
　　那么，尽量少说话就可以了吧？他这么想着。
　　“越前，你和不二san到底怎么了？”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很熟悉。是隔壁的隔壁的那个住户。越前忍了又忍，最终还是说出了“与你无关吧”的话。
　　“啧啧，是，与我无关，那与不二san总有关了吧！你看看窗外，不二san还在下面等啊！”
　　什、什么？
　　越前扔下电话。探出窗外。真的，昏黄的路灯旁边，那个淡淡的人影在夜色里站着。
　　笨蛋，笨蛋，大笨蛋！
　　他顾不得许多，冲着楼下大喊：“你给我滚上来！”
　　错愕地抬头，不二好笑地注意到，公寓的不少窗口因为这扰人清梦的吼声而亮起了灯光。
　　也好，我睡不好，你们也别想睡好！恶作剧地这么想着，他快步上楼。
　　门口，越前已经抱着臂，一脸凶相地等着他。
　　隔壁的隔壁，门开了，露出黑木的脸。
　　“啊，黑木小姐这么晚还没睡吗？”
　　被问到这个问题，黑木有些心虚。她当然不能坦白地告诉对方，自己正在连夜填那篇《隔壁的隔壁是小受》吧。
　　看到越前的破灭死光有升级为“超•破灭死光”的倾向，不二乖乖走过去。
　　“砰”！又是一声巨响。
　　看来今晚公寓是没人能睡好了……
　　生怕被出来看的人误会，黑木急忙缩了回去，关上门。

　　越前一直没有说话，坐在沙发上，紧抿着嘴唇。
　　不二站在他面前，仔细地端详对方脸上的每一条曲线。
　　最终越前疲惫地开口：“不二前辈，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的目的，一开始就很明显不是吗？”不二低下头，“我想要你。”
　　越前抬起琥珀色的眼睛，望着不二的冰蓝色。
　　“那，你已经得到了。”
　　在不二的眼睛惊讶地睁大之前，越前继续下去。
　　“所以，你可以走了。”
　　“什么？”
　　“你是那样的人吧，对到手的东西就不会维持多久的兴趣了。”越前移开视线，“现在我告诉你，很多年前，你就已经得到我了，所以你可以潇洒地离开，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不二的眼睛闪烁着。一会儿，他开口。
　　“龙马，你还是不相信我。”
　　“你可信吗，不二前辈？”
　　不二轻叹口气，伸手环住越前的脖子；对方没有反抗，只是轻轻闭上了眼睛。
　　“说实话，我也无法相信自己了呢。”他的声音低沉，“我有时候简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也闭上眼。
　　“你说，我对你是真心的吗？”
　　越前没有睁眼，也没有回答。
　　“告诉我，龙马，我是真心的吗？”
　　“你的真心，永远不会持久……”
　　“别管那些，龙马，现在的我，是真心的吗？”
　　越前睁开眼睛，想推开对方。但是，也许自己的意志毕竟太弱，没能成功。
　　“龙马，现在的我，是真心的吗？”
　　在街灯下等了三个小时，谁敢说他不是真心的。
　　越前任命地再次闭上眼。
　　“是。”
　　不二微笑了。
　　“那么，现在的我，可以获得你的信任吗？”
　　“……是。”
　　“现在的我，可以吻你吗？”
　　越前沉默了很久。
　　“不二前辈，你太狡猾了……”
　　这句话，自然等同于“是”。

　　现在的我，可以和你交往吗？
　　越前实在想不出，有哪一次，自己拒绝了不二提出的交往。所以，其实不二大可不必这么拐弯抹角。
　　可是，或许这样的说法，真的会让人舒坦一些。
　　只要告诉自己，只需要相信现在的不二，只与现在的不二交往，怎样的未来，就好像全不在话下一样。
　　即使从现在开始，已经是不二下次移情别恋的倒计时。
　　得知两人重新交往的消息时，手冢似乎已经出离惊讶。大约这两个人的分分合合，已经让他无奈了吧。相比之下，迹部的反应要激动一些。
　　“啧，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明明这么痛苦，还舍不得下定决心断掉。”
　　“无所谓；我只和现在的不二前辈交往。”
　　这真是个绝佳的借口。
　　“反正，再怎么花心，不二前辈最终还是会回来。”
　　思考了很久，越前开始觉得，黑木的话似乎有些道理。回顾以前的交往史，的确也是这样的。自己大约已经在双方都不察觉的情况下，成为了他的特别吧？
　　因此，话说到后面的时候，越前脸上，更多是淡定和确然了。
　　迹部和手冢这时是真的惊讶了。在越前走后，他们交换了想法。
　　“国光，觉不觉得越前像是耍蛇的人？”
　　手冢为这个比喻心中失笑。
　　“耍蛇人？”
　　“对，无论蛇再怎么乱舞，终究逃不出我手掌心——那种感觉。”
　　手冢想想，的确很符合。于是他点头。
　　“不二太大意了。”
　　这样的话，一辈子都翻不了身的人，到底是谁呢？真正被套牢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此题无解。

　　不过，黑木后悔死了。
　　尤其在那之后，不二又多次花心。无论哪次出差，总能遇到让他“感兴趣”的人。听到越前淡淡地这么告诉她的时候，黑木无数次后悔自己的多嘴。
　　根本就不应该鼓励越前接受不二、相信不二！
　　这这这，根本就不是她心目中完美的爱情！
　　她预想的，不是这样的！
　　不二，应该在寻寻觅觅中，了悟到自己的真爱，只有越前一个；他通过自己的感人行动，最终获得越前的谅解和信任；两人重新交往，从此厮守在一起，此情不渝……
　　应该是这样才对！
　　为什么，越前就可以这样容忍不二的花心呢！
　　“有什么办法，那是他的天性。”
　　黑木真想跳脚。当事人还这么无所谓的态度！
　　她就是为越前不值！越前那么好的小受，应该得到一个人全心全意地对待才是；这种一方付出的半吊子爱情，实在太过辛苦。
　　“习惯就好。”
　　看看看，竟然还说这种话！敢情是被不二洗脑成功了吗？
　　“越前，你也红杏出墙给他看！”
　　黑木举着拳头。这个主意不错。人有时候，就是要意识到可能失去的时候，才能察觉其重要性。
　　“麻烦。”
　　越前简单的一个词，直接否定她的提案。然后，越前抬起头来，冷然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来。
　　“呐，谢谢你。”
　　黑木一呆。
　　“你很为我着想。”
　　啊啊啊啊，越前少爷，不要露出这种笑容，说这样的话好不好？简直，简直就是情圣级别的啊。知不知道我的脸快烧起来了！
　　“我现在很幸福。”

　　够了吧……黑木想。既然越前都这么说了……

　　或许，该道谢的不只黑木一个。
　　越前想。
　　谢谢父母亲，他们虽然无法认同自己，却教会他坚强。
　　谢谢部长，总是在身边支持自己，默默等待他长大。
　　谢谢猴子——好吧，迹部，虽然他的表现方式那么别扭，不过，他是真的关心自己。
　　谢谢忍足，这个人是真的很想帮自己的吧？还一次次故意刺激不二前辈。
　　谢谢森下，这家伙是开心果，让人很高兴啊。
　　唯独不谢不二前辈。因为这个人欠揍，所以，他需要用一辈子来偿还自己。
　　越前的那抹邪笑完美再现。
　　所以，今后，还请多多指教呐，不二前辈。

　　工作中的不二忽然一阵冷汗。

　　“话说回来，”黑木好奇地问，“为什么交往了那么久，越前还是叫‘不二前辈’，而不是更亲密一些的称呼呢？”
　　这已经是挺久以后的事了。
　　越前想了想。
　　“这样就好。”
　　黑木耸耸肩。有时候，真是搞不懂这两个人。

　　《隔壁的隔壁是小受》在那年春天正式平坑。连载历时一年半，虽说不算是最久的，倒也拖得人郁闷。再三斟酌之后，黑木还是照着生活原型，以她所认定的“半吊子爱情”方式结尾了。这个结局出来以后，读者反应不一。在这里就不一一引述。感兴趣的看官，就往楼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