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急转弯》燕十一

11、第 10 章

　　梁孝云和陈朗轻轻推开市政府一个会议室的后门，会议已经开始了，这是市里的重点项目太阳大厦的招标会。会议室很大，开会的人有七，八十人，把会议室塞满了一半，估计市里所有的设计院和设计公司都来了。太阳大厦是100多层的超高层建筑，政府投资几个亿，先抛开数目可观的设计费不说，建成后的太阳大厦一定会成为这里的地标，这是个能让建筑师扬名立腕的建筑。这次招标是面对全社会招标，对建筑师的资质没有特别要求，只要愿意谁都可以参加。王总打电话叫他们来看看，可路上堵车，他们来晚了。
　　会议室前面是主持人的长条桌，坐了五，六个人。一位官员在读文件，他们在后排坐了下来。
　　王总坐在他们前面五六排的位置，和现代国际的副总张子刚坐在一起，现代国际是市里最大的设计公司，王总跟张子刚是老同学。坐在张子刚旁边的是一个年轻人，头发修剪得很整齐，衬衫很白。不知为什么，梁孝云冲着那个背影多看了两眼。梁孝云和陈朗来纯粹为了凑热闹，这么大的项目，哪轮得到他们小字辈，多少国内外著名建筑师虎视眈眈的盯着呢。
　　听了一会儿陈朗就坐不住了，那个官读起来没完没了，翻页的时候还用大拇指沾沾吐沫：“他到底在说什么？”
　　梁孝云：“我也不知道，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他们的声音不大，却引来很多人的回头和侧目，可能他们也觉得会太冗长，想借着转头放松一下僵硬的脖子吧。
　　王总回头看到他们，冲他们点头笑了笑。
　　梁孝云和陈朗冲王总眨眨眼。
　　坐在王总身边的张子刚也跟着回头看见他们，也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坐在张子刚身边的那个年轻人也跟着回头了，他的目光从他们头顶滑过，马上又端正地坐好了。他仿佛没有看到梁孝云他们，可梁孝云看到了他的侧脸，梁孝云的心怦怦地狂跳起来。她站起来，面对陈朗询问的眼神：“我去下洗手间。”
　　从陈朗让开的过道中出来，她冲向大门。刚到门边，门突然开了，而且力量很大，把站在门边的梁孝云撞倒在了地上。
　　梁孝云眼冒金星的躺在地上，她的两只手捂着脸，心里一直叫着，完了，完了，黎伟明应该会看到她了，她想了千百次的两个人重逢，她从来没想过会这个样子。陈朗已经冲到她的身边抱起了她，那个开门的冒失鬼正在不停地道着歉。这回会议室里有一半的人回头在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梁孝云慌张地扫了一眼会场内，好像黎伟明没有回头，梁孝云逃到门外，陈朗关上了会议室的门，然后来看梁孝云的伤情。梁孝云甩开他的手，转身进了洗手间。
　　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梁孝云拨开额头上的头发，额头上肿起一个大包，红红的，却没有破。她的伤不重，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黎伟明回来了，他回来了。那他们一定会再见面的，再见面她该说什么呢？他好像瘦了，梁孝云摇了摇头，她不想想了，她现在有了陈朗，而且过得很快乐。她应该会祝福黎伟明也能幸福的生活吧，如果再见面的话。
　　她走出洗手间，陈朗在门外等，看她出来，走过来扶住她，关心地看着她的伤，梁孝云冲他笑着摇摇头。
　　会议室的门开了，一个人走出来打电话。那人抬头正撞上梁孝云带着笑意的目光，那笑意是给陈朗的。两个人都怔住，看着黎伟明熟悉又陌生的眼神，梁孝云闭了闭眼。
　　陈朗揽着她的肩膀：“我们走吧。”
　　梁孝云点头，转身同陈朗往外走。走到大门口，她忍不住回头，那个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陈朗拉着她出了门。

　　王总在公司的周会上宣布决定参加投标，但是为了减少前期的投入费用和增强设计实力，他们会跟现代国际合作这个投标。先在两公司的内部选拔，每个公司选出一个方案，然后两个方案在他们内部进行评选，选出一个最好的，再把两个公司所有力量投入到那个方案上，完善那个方案，然后送去投标。
　　这个消息让所有的人都摩拳擦掌，特别是年轻人，小于，小马不停地和陈朗讨论着。梁孝云却在那里发呆，她在想，那天黎伟明坐在现代国际的张总身边，不知他和现代国际是什么关系，他会参加这次的投标吗？
　　陈朗：“孝云，我们两个继续合作吧？”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陈朗把对梁孝云的称呼由梁工改为了孝云。
　　梁孝云点头。

　　梁孝云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一本建筑资料。坐在她对面的张晓萱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梁孝云没有抬头：“说吧，什么事？是不是这个周末不能陪我逛街呀？你真的不太像女生啊。”
　　张晓萱：“你让陈朗陪你不就行了？”
　　梁孝云：“我想买几件内衣。”
　　张晓萱：“我约了王总去听音乐会。”
　　梁孝云：“重色轻友。”
　　张晓萱：“我是为了感谢他，上次那个私活让我赚了一大笔，再这样干下去，我马上就能还完贷款，可以准备去环游世界了。”
　　梁孝云：“是王总我就原谅你。你们越多接触越好。”
　　张晓萱红了脸：“孝云，我是想跟你讲另外一件事。”
　　梁孝云：“什么事？不会你们要结婚了吧？”
　　张晓萱：“别胡说！你听说了吗？”
　　梁孝云继续开着她的玩笑：“我没听说，我正在等你说。”
　　张晓萱：“黎伟明回来了。”
　　梁孝云的手抖了一下，这是第一次有人正面提到黎伟明的名字，梁孝云假装不在意：“我见过他了。”
　　张晓萱：“你见过他了？”
　　梁孝云点头：“不过没有说话。”
　　张晓萱：“那你打算怎么办？”
　　梁孝云：“什么怎么办？”
　　张晓萱：“我的意思是你和陈朗。。。”
　　梁孝云：“陈朗很好，至于黎伟明，我们毕竟在国外一起生活了5年，这是我一辈子摸不掉的记忆，也不想抹掉，所以我想如果他愿意，我们最好能做朋友。”
　　张晓萱：“噢，你想清楚了最好。黎伟明好像被现代国际聘为首席建筑师了，他在国外镀了金，又有国外工作经验。”
　　梁孝云点头，黎伟明在国外边读书边去一家国外的设计公司打工，他用他打工的钱养了她五年，每次梁孝云说去找工作，都被黎伟明阻止了，他说他养得起她。
　　张晓萱看了看梁孝云：“而且我还听说，现代国际的张总的妹妹好像跟黎伟明走得很近，”张晓萱停了一下：“我那些在现代国际的朋友，他们都说，要不了多久，黎伟明就要成为他们的驸马爷了。”
　　梁孝云的心就像在做自由落体运动，轰得一下没了没着没落的，她希望他能幸福，听到他幸福了，她又觉得难受。
　　张晓萱仿佛了解她的感受：“有些话其实我不该说，但是就让我说一次吧，否则我会被闷死的。”
　　梁孝云冲她笑笑：“你说吧。”
　　张晓萱：“你可不能一直这么摇摆不定，会让别人跟着痛苦的。”
　　梁孝云又冲她笑笑：“我知道，你放心吧，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会珍惜我拥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