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花火，像飞蛾》楚客人

9、做你的助理？

　　苏晴身体好后就辞去了城堡的工作。虽然她已经尽量避开正昱去书房的时间，但他父亲在书房他时不时地要去，所以两个人不可避免地会碰到。每次两人见面苏晴都感觉很尴尬，所以干脆辞职。

　　在客房闲了几天后，苏晴坐不住了，逮住一个机会问顾绍景:“你可以介绍一份工作给我吗？”

　　“工作？”

　　“对啊。”苏晴点头，没敢透露之前自己打过工，“我在你们家这么长时间了，有吃有喝饿不死，可我妈妈要吃饭啊，我得赚钱养活她。”

　　工作，工作……顾绍景思忖着，手指一下接一下地敲着沙发，“我今天刚开除一个助理，你如果想工作的话，明天去上班。”

　　啊？苏晴傻眼:“做你的助理？”

　　“当然，也不全是。快过年了，公司很忙，所以你需要负责一些其他的业务。”

　　“没问题。”苏晴爽快地答应了。有工作给她就很不错了，哪里还挑三拣四？

　　很奇怪，顾绍景工作的地方在顾氏集团第五区分公司的客服服务部，而且，他刚上任没多久，才三天。

　　“怎么，很惊讶？”顾绍景问。

　　苏晴点头，又马上摇头:“我还以为你会在总公司上班呢。”

　　顾绍景突然沉默了，看着窗外的星星出神，过了一会儿才说:“前几天我和婉韵说话，被我哥撞见了。”

　　“他发现了？！”

　　“我不知道。”顾绍景说，“我想，如果离她远一点，那忘记她的可能性就大一点吧。”

　　难怪，这几天顾绍景都在她这边睡觉。他跟顾绍晟都住五楼，和赵婉韵抬头不见低头见。现在又离开了顾氏总部，那两人见面的机会就少之又少了。

　　“你已经进步很多了，”苏晴安慰他，“现在你喊她的名字呢，只会喊一个字，喊完就停了。”

　　顾绍景笑了笑，没有说话。

　　第二天，苏晴跟着顾绍景一起去上班。

　　第五区的售后服务一直是个大难题，都换好几个经理了，顾绍景想趁此机会好好整顿一番。现在市场竞争那么激烈，服务态度稍微有一点点不好消费者就不会买账。

　　顾绍景从总公司带过来一个专业助理，姓方，所以苏晴只需要负责一些琐事。另外她的办公桌上还有第二部电话机，如果业务太忙，客服电话就会接到她这里。

　　“这是新的工作章程和规范，每人一份，严格执行。我已经让人更新了打卡机器，如果再有人迟到按规定扣工资。另外，我建议你们认真看一看所属我们部门的业务范围，不要什么都推给技术部。”

　　方助理演讲完毕，苏晴把复印好的文件发给每个组长。工作间的范围很大，一排排全是办公桌，电话铃声响个不停。

　　“苏晴，昨天我给你的那份文件校对好了吗？”方助理问。

　　“校对好了，我马上打印出来。”苏晴飞快地回答。

　　那份文件是顾绍景联合几个组长一起制定的一份客服模板。综合了顾客提出的所有问题，拟定了相应的回答以及处理方式。看得出来，顾绍景很用心。

　　苏晴的工作不难，在她的能力范围之类。不过有一件事情很麻烦:顾绍景的工作餐。据方助理说，他比较喜欢公司总部附近的一家餐厅。在第五区，苏晴还没有发现哪家餐厅比较对他的口味。

　　买个肉夹馍就可以了嘛，糯米包油条也行啊……当然，这是苏晴解决自己午餐的方式。在找了半个月后，终于有一家餐厅让顾绍景勉强点了头:“暂时就吃这一家，注意每天的菜式不要重复。”

　　左选右选，偏偏选个最远的。虽然方助理说过，中午苏晴可以早点下班苏帮顾绍景买午餐，但走路要四十多分钟啊啊啊！苏晴在心里哀嚎。

　　每天晚上，苏晴都会蹭顾绍景的车回家，可以省下不少交通费。在车上，两人偶尔也会讨论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其实我觉得可以分批培训，你太急于求成了。”苏晴提醒，“如果大家都去培训，那电话谁接？反正我最讨厌打半天客服电话没人接的。”

　　顾绍景何尝不知道，不过……可能真的他太急于求成了。

　　“而且考普通话证这个缓一缓吧，本来最近一系列新政策员工们都怨声载道，如果再强制他们考普通话，我怕引起更大的矛盾。”

　　苏晴虽然学历不高，但每次说的都在点上。她不像专业的管理人员，规规矩矩地按条例思考；她也不像纯粹的员工，只顾及自己的利益。她总是站在顾绍景的角度上，用一种最平凡但又最管用的方法为他考虑。

　　顾绍景听从了她的建议，把考普通话的政策推迟到新年以后。

　　“马上快过年了，有什么打算吗？”顾绍景问。

　　她能有什么打算，陪母亲一起吃年夜饭，除此之外就没有。不过年后阿以会举办他的第一场演唱会，苏晴正在网上奋力抢票。如果运气好的话，她或许可以在新年行程里加上一项。

　　过年期间，公司调整了值班时间，但员工调休还是让人很头疼，所有人都说新年那几天不想值班。为了减轻方助理的压力，苏晴带头自动提出大年三十那天留在公司值班。

　　苏母听说苏晴换了一份客服的工作，颇为高兴，一个劲地叮嘱她要认真再认真，也很支持她过年加班:“你不要担心妈妈，对门的李叔在帮我包饺子呢，我放在冰箱里，你下班了就过来，妈妈煮给你吃。”

　　“好，我最喜欢吃妈妈包的饺子了。”苏晴笑着说，放心地挂掉电话。

　　新的一年马上就来了，很多事情都在向好的方向转变。她还清了债务，找到了工作，妈妈也有人陪……

　　苏晴很开心，讲电话的语气都温柔很多。春节期间她五点下班，接完最后一个电话，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母亲那里。

　　站在路边等了好半天，也没看见一辆出租车，大过年的估计司机都在家休息了。好不容易有辆车停在面前，她一看是顾绍景。

　　“快上来，这里不能停车。”

　　苏晴迅速地坐进车里，问:“顾家今晚不是有年夜饭吗，你怎么跑出来了？”

　　“家里太闷，出来逛逛。”

　　去，傻子才相信呢，苏晴在心里说，顾绍景肯定在躲赵婉韵。

　　“去哪里？我送你。”

　　苏晴报了地址，又问:“那你晚上就不回去啦？”

　　“再看吧，”顾绍景说，“反正以前过年的时候我偶尔也会不在家，跟我妈说一声就行了。”

　　苏母住的小区很老，甚至有点破旧。顾绍景把苏晴送到地方，她下车后犹豫了一下，说:“既然你不想回家，那就上去坐坐吧。我妈包了饺子，你喜欢吃饺子吗？”

　　饺子，也不错。

　　苏母开门时，脸上笑眯眯的，看到顾绍景，表情愣了一下，又赶忙说:“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了吧。”

　　屋里有空调，因为年代久远不太给力，但比外面暖和多了。屋子收拾地很干净，整洁有序。苏晴给顾绍景泡了一杯茶，打开电视机把遥控器给他，然后去厨房帮忙。

　　苏母向外面看了一眼，小声问:“那个不是顾绍景吗？”

　　“您怎么知道？”苏晴下意识地问，又想起以前母亲经常陪父亲参加各种商业聚会，不可能不认识顾家二少爷，“我现在在他的公司上班，下班碰到了他就顺道送我回来，没其他的。妈，你包的饺子让他吃不？”

　　“妈不让他吃，他炒你鱿鱼怎么办？”

　　哈哈哈，妈妈太可爱了。苏晴在母亲脸上亲了一口，问:“李叔呢，他怎么不在？”

　　“他说他回去炒两个拿手好菜，等会就过来。”

　　苏家的年夜饭很丰盛，苏母、李叔、苏晴、顾绍景刚好坐一桌。苏母一直给苏晴夹菜，弄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妈，你看我碗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多能吃呢。”

　　“多吃点多吃点。”苏母乐呵呵地说，“妈看你这段时间又瘦了。”

　　“哪里有瘦，我才吃不了这么多！”苏晴把夹了两个饺子给顾绍景，“给，这两个好像是肉馅的。”

　　“呵呵呵，”李叔笑着说，“你妈在家每天都念叨你啊。”

　　嗯？苏晴抓住漏洞，不怀好意地问:“李叔，您怎么知道我妈每天念叨我啊？”

　　李叔一阵窘迫，苏母连忙插话:“你这孩子，快吃快吃。”

　　哈哈哈，苏晴大笑，往嘴里塞了一个饺子，然后鼓着腮帮子问顾绍景:“我妈包的饺子好吃吧？”

　　顾绍景看着苏晴，他从没见她这么开心过，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

　　“好吃。”他说。

　　年夜饭过后，苏母和李叔一起看春晚。苏晴送顾绍景下楼，问:“你现在去哪？不会还四处游荡吧？”

　　顾绍景耸耸肩，说:“我去江边吹风，你要去吗？”

　　去是可以，不过得跟妈妈说一下。苏晴跑上楼又跑下来:“好了，我们走吧。”

　　冷嗖嗖的大年夜，江边没几个人。顾绍景停好车后，两人便沿着江上大桥一起走。大桥中间的安全灯光一泻千里，照得路面亮堂堂的。

　　苏晴把嘴巴缩进围脖里，无聊地看着地上两个不断晃动的影子。

　　“苏晴。”顾绍景喊了一声。

　　“怎么？”苏晴问。

　　“你爸爸死后，都是你一个人扛过来的吗？”

　　苏晴没想到顾绍景会问这个问题，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对啊，不过有个人帮忙申请了破产保护，然后收购了我爸爸的公司，还清了一部分债务，帮我减轻了很大的压力。”

　　顾绍景没再说话，苏晴摸了摸鼻子，又笑了笑。父亲出事后，母亲悲怒交加，身体弱了一大截。她的适应能力很强，在一个月时间里她就学会了吃路边摊，学会了打理自己和母亲的生活。

　　其实她很庆幸，庆幸父亲在生前将她保护得天衣无缝，以至于她的照片从没在媒体上出现过，从而避免了日后她被认出的尴尬。

　　走完一段路后，顾绍景看了看时间，已经很晚了，“今晚跟我一起回苏宅吗，还是回你妈妈那里？”

　　“回苏宅啊。我本来也打算晚上回那边的，明天我还要上班。”

　　于是，顾绍景带着苏晴回顾宅。跟母亲打完招呼后，他去了客居，苏晴刚洗完澡，正在沙发上铺被子:“我就知道你会过来，把床留给你了。”

　　“我睡沙发吧。”顾绍景说。

　　“不用。睡衣帮你放在浴室了，去洗澡吧。”

　　顾绍景走到苏晴旁边，看着她把蓬松的羽绒被铺得整整齐齐，很暖和的样子。

　　“喂，你不会是想……”

　　“晚安！”顾绍景吻了一下苏晴的额头。

　　以前每次他想赵婉韵的时候就会来找苏晴发泄心中的欲-望，苏晴也不会拒绝。可很奇怪，这一次他眼睛里看到的，是真正的苏晴，而不是赵婉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