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秋水共长天一色》珏影

5、因尽果来二十年

　　对于这种种谣言，罗喉向来不屑一顾，他认为他的子民知道真相，他们会为他辩解的，而兰畹却是暗自担忧，于是便派人在私下查询谣言散播的源头，但由于种种原因而导致调查始终毫无进展。

　　随着时间的推移，认为罗喉为了成就霸业而牺牲十万人性命的人越来越多，追究其原因，是他们对亲人离世的怨念，他们刻意的忘了，忘了当初罗喉来征询时，是他们的亲人为了他们的未来自愿牺牲的。

　　可对亲人的长久怀念，让他们逐渐怨恨起罗喉，为什么，为什么罗喉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却还要他们亲人牺牲？这种念头就像是藤蔓一样，在他们的心头扎根，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人与人之间本就轻如蝶翼般的信任就荡然无存了。

　　时间是最好的催化剂，催化着人们心底的憎恨与野心之花。终于，在天都建立的第十五个年头，有人揭竿而起，要消灭暴君罗喉，更讽刺的是，领头之人正是那十万人的后人。

　　《天都纪年》：天都十五年春三月，叛军攻入天都，夺走邪天御武尸体。

　　四月初，武君大破叛军，邪天御武尸体遗失，无法寻回。此后，武君心绪渐趋暴躁，然左右无敢轻犯……

　　十二月初，左大将凤翔叛变，武君失望于子民所为，退出天都。

　　冬日的寒风冷冽非常，却比不过罗喉此时的心凉。罗喉站在天都天台之上，身边跟随着的是如今还留在他身边的兄弟以及至今仍然对他忠心耿耿的追随者。

　　他冷眼看着下面要讨伐他的子民们。

　　“武君，这些人皆无道义良心，武君当年斩杀邪天御武，并且给他们带来十数年的安逸生活，如今他们却这样，但请武君下令，让我带人将他们剿灭。”冷吹血愤慨的说道。

　　兰畹无言地摇了摇头，走到罗喉身侧，问道：“是要离开了吗，大哥？”

　　罗喉转头注视着兰畹，点了点头，不得不说虽然兰畹是最晚加入的，但这十数年的相处下来，却成了解自己的人。

　　罗喉望向天空，淡淡的说，“愿追随吾的，与吾一同离开吧。”

　　“这……”众人不由愕然。

　　罗喉转身离开了天都，冷吹血、狂屠等人紧随其后。

　　兰畹走在队伍的最后，在踏出天都的那一刻，他回头望了一眼天都，心中暗道：若是不知收敛，你们就等待着来自武君的怒火吧。

　　————————————————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五年，如今也是罗喉消灭邪天御武后的第二十个年头，随着罗喉离开天都，谣言越传越疯，各个版本的暴君罗喉在西武林中传播着，就连一些本来坚信罗喉是英雄的人，在知道罗喉被赶离天都之时，也都动摇了。

　　昔日的武君传说已荡然无存，如今西武林之人皆认为罗喉是一个凶残的暴君，昔日的英雄变成了如今的罪人。

　　在往昔兄弟们结义的宣誓之地，罗喉静静地听着狂屠的回报。

　　“还有么？”坐在一旁的兰畹询问道。

　　狂屠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罗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狂屠一惊，把头垂得更低了，继续说道：“他们还说，武君的兄弟皆是罪大恶极之人，不光帮武君杀害忠良，残害百姓，还……”说着，狂屠抬头看了兰畹一眼。

　　兰畹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便端起圆桌上的茶盏，一手捧着，一手捏着茶盖轻轻拂过几片漂浮的茶叶，目光注视着杯中的茶叶，神情平静地问，“还怎样？”

　　“还……还因为分赃不均被武君所杀，君相与武君狼狈为奸，如今被一同赶出天都，都是罪有应得。”狂屠一咬牙，把剩下的传言快速的说完。

　　狂屠说完，许久不见动静，抬头看向罗喉，罗喉面色如常，但却被罗喉的眼神吓出了一身冷汗。

　　此时的罗喉已然是愤怒到了极点，眼中凶光外露，本是血红的邪瞳，此时更透露出几丝诡异的气息，但几息过后，一切的负面情绪都被罗喉勉励压下，他不停地告诫自己，再等等，再等等，时机未到……

　　“诶……”兰畹见状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走到罗喉身旁，拍了拍罗喉的肩膀说：“大哥，静心，切莫走火入魔，一切都将结束。”

　　听到兰畹之言，罗喉轻轻点了点头。

　　《天都纪年》：天都十五年至二十年，武林上流传着记载武君暴行的伪史，伪史中着重污蔑武君，称武君为其霸业而牺牲十万无辜，天都过往一切皆被全盘否定。

　　————————————————————

　　很快，西武林迎来了即天都建立的第二十一个新春。

　　罗喉身披闇法之袍，众人无法知晓罗喉在想什么，只知武君有大事要宣布。

　　“各自做好准备，吾，要出征了。”

　　众人心头一怔，如果说当初罗喉离开天都之举让众人感到意外，但却是在情理之中的，因为武君是仁慈的君主，不愿伤害自己的子民。如今却要出征，这让他们又惊讶又激动。

　　这才是他们追随的武君，强大到令人颤抖，即使武君要灭世，他们也会继续追随武君的步伐，因为那才是战士真正的价值。

　　远处的天都繁华热闹，人们沉浸在新年的喜庆之中，城外被大雪覆盖的大地，在此时出现了一丝硝烟，如此景象，却没人知道，这一丝硝烟将会带来毁灭。

　　罗喉每踏出一步皆有暗火丛生，一步一步走向天都，直至罗喉等人距离天都只余数十里，天都之人才察觉异常，派出军队前来探查。

　　罗喉看到自己以前的子民，现今却是要杀自己的敌人，心中没有一丝波动。

　　在罗喉心中突然响起的话语，蛊惑着罗喉的心神，“杀吧，杀吧，这个世界，只有战争才能塑造英雄。”

　　罗喉边走边说：“臣服则生，反抗则死。”

　　天都的将士们却不将罗喉的话放在心上，败家之犬，又有何能耐呢？为首之人长臂一挥，喊杀震天，天都大军冲向罗喉。

　　“吾之双足踏出战火，吾知双手紧握毁灭，吾名——罗喉。”罗喉向众人走去，脚下的战火冲向天都士兵，天都士兵触之，皆成白骨。

　　随着罗喉前行的步伐，方圆数里，都只剩枯木残枝，点点薪火，遍地尸骸，积骨成山，尽是一片凄凉恐怖的景象。

　　罗喉以极短的时间夺回天都，并同时展开了血腥的镇压，所以的反抗者都被屠尽，数万的反抗者都在一夜之间成了罗喉的刀下亡魂，成为了罗喉暴君之路的奠基石。

　　后来，罗喉听从兰畹的提议将天都从西海之滨迁徙至一个靠近西武林中心地带的内陆湖中央，同时命人将所有反抗者的尸骨全数抛入西海之中，紧接着展开了一系列的争战。

　　一时间，西武林兵燹横起，战火连天。

　　《天都纪年》：天都二十一年初，武君罗喉愤怒而归，平定叛军，重回天都，以极端的手段镇压叛民，天都上下再无人敢违武君之意。

　　三月初，武君出征，欲收复被侵占的疆域。

　　四月，武君连破西文三国，枭首七千，复南行灭鳄族、音族，西武林再次统一。

　　原本在罗喉离开天都的几年时间中，天都疆域被周边小国划分，如今再次被罗喉收回，小国林立的的西武林如今只剩下天都一个王朝。

　　依附天都则生，反抗天都则亡。这是罗喉重回天都之后所定制的新规则。

　　昔年罗喉在兰畹的协助下按照君凤卿所著的《天都制典》的方针实行统治，让各大门派、各个种族、小国自由发展，但现在他的想法变了，不能臣服于他的，皆是叛逆，杀了就杀了，永除后患。

　　对于罗喉的所做所为，兰畹都看在眼里，却是无法阻拦，也不能阻拦。他知道罗喉的愤怒和恼恨——罗喉能够容忍一切对他的不利之言，但他却不能容忍天都的一切被全盘否定，因为这否定的不是他一个人，是他们兄弟一路的灭魔信念，创建和平盛世的理想，还有那十万人的鲜血。他恨，在这样的和平中，洗去了人们对于战争的恐怖记忆。他恨，他们的和平盛世，在人性的驱使下，不断是人们兴起战争。于是，他出征了。

　　兰畹十分清楚罗喉需要宣泄压抑在心中的负面情绪，此时的罗喉已经被怒火侵染了神智，迷失在了自己的执念之中，没有人能够阻挡罗喉复仇的步伐。

　　在罗喉不断挑起兵燹的期间，兰畹调查当初散播谣言的来源已经有了些许眉目。就在此时，兰畹收到了一份意外的书信，在明了信中内容后，他立刻向罗喉告别，前往信中所书之地。

　　罗喉此时正忙于争战，对于兰畹的离去，只当作是外出办事，很快便可归来，所以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继续掀起一波又一波战火。

　　未曾想这一别，再相见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