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日月长》裘九

2、初到山庄

　　整个研究所都尽量用最好最结实的物件，因为就算是个灯泡坏了，我们也要到山下去买。所以在二楼最西边的房间，有一个储藏室，每年年初将一年的日常所需都会提前存在里面，并登记在案。年底清理盘点，并将过期物品更新。这个习惯，在我来之前就有，只是，那个时候储备都不是很充分，自从我来了，张教授每次来考察都很开心，后来索性变成了，每个季度考察半个月。当地村民当然也开心了，因为花卉养殖是全省扶贫的重点项目，张教授来了，就代表着技术大神降临了，说白了就是财神爷坐镇，各地都像抢元宝似的抢他，所以托我们这个研究所的福，他们经常能够见到财神爷，因此，我有时候也会得到他们很多的帮助，虽然我也是常常无偿地毫不要脸一点都不客气地使唤他们。这都是后来的闲话。
　　刚到这里的那天，真的是累惨了。虽然郑毅用皮卡拉着我和行李到了研究基地，但这一路上飞机转汽车，汽车又开车还是很折腾。到了之后都是下午两点多了。看了一下大体的生活状况后，我和郑毅一人收拾了一间屋子作为自己的房间。
　　二楼的八间房间，一间是储藏室，在最西边，朝北。剩下朝北的三个房间，都是两张单人床，两张书桌和两个衣柜的设置。每个房间都有独立地卫生间和一个小阳台。
　　而朝南最东边的，是张教授常住的。剩下的三间里，我选了挨着张教授的房间，想着等他来的时候，有什么安排叫我也方便。两张单人床我拼在一起做了个超大双人床，铺上我最爱的埃及棉床单，再把我的白羊毛地垫铺在地上，忽然觉得温暖了不少。墙上的淡绿色壁纸，只要擦去浮灰，还是光洁如新的。有浮雕暗纹的墙花，我竟觉得这不像个研究所的宿舍，倒像是姑娘的闺房。郑毅挨着我的房间，也收拾了一间住下了。这一下午，我收拾了一下卫生间，将我的小书柜组装好，桌子铺上台布，并将其中一张桌子改成了梳妆台，这样，我的房间就收拾好了。挂上清新华丽的窗帘，我的闺房，倒有些韩国电视剧的味道了。我看着自己的杰作，瘫坐在地垫上，太TM累了，这美好的生活，都是要用辛勤的汗水来换的啊。
　　傍晚，郑毅来敲我的房门，开门后，他傻了。关上门又敲了一次。我开门，他才说，我说你的行李怎么这么重，合着你把家都搬过来了。不过你别说，你这么弄完还真华丽。他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毕竟，一路上这东西都是他帮我搬的。毕竟，一年份的日用品化妆品书和一些小家具小家电是没有不行的。我们的小阳台都比较大，而且还不计成本地铺了瓷砖，正适合我把健身球，瑜伽垫和哑铃，跳绳等放在上面。这样，我就开始了我山中的生活。说实话，其实我刚来这就很满意。
　　郑毅和我第一餐吃的是当地著名的腊排骨。因为一层还没开始收拾，也没办法做饭，所以当晚只能在外面吃。郑毅还特意要了一点米酒，说聊表心意。因为没办法给我办欢迎会，所以这顿他代表张教授，欢迎我的加入。
　　失业前经历了几次的欢迎和不欢而散，对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没有太多的感慨，所以对这样简单还有美食的欢迎会，我倒是很喜欢。特别是腊排骨火锅和米酒，深得我心。腊排骨滋味浓厚，干香可口。米酒甜腻顺滑，度数才十一二度。我真的是喜欢的紧。就这样狼吞虎咽，酒足饭饱之后就回宿舍了。
　　山中夜晚其实还是挺孤单的，如果没有网的话。回去的路上，郑毅在皮卡里放着权志龙的goodboy，我在那看着星空犯愁，你说这晚上可怎么过啊。
　　一路无话，到了宿舍，我刚想换衣服躺下，郑毅又来敲门，小北，你现在有时间吗？
　　有，有。我开了门，没见到人，先看见一某水果牌的箱子。然后，郑毅艰难地把头从箱子后抬起来，这是老师给你配的办公用品。你是打算放在楼下还是放在楼上。我一看，好嘛，还是一体机。可是……这也没有网啊？
　　我想了想，这是一体机，我还是放楼下吧。因为我看见郑毅的身后还放着hp的打印机和传真机。看吧，我这闺房刚刚收拾出点女人味，我还不想回头就被这些现代化辐射成黄脸婆。郑毅想想，说那放楼梯口吧，明天再搬。于是回屋拿给我一台水果牌的超薄笔电，今晚你要是没意思就给你这个玩吧。这是张教授配给你在外做课题用的。里面已经预装了数据采集系统，基本办公软件。其他的，你自己设置吧。好了，早点休息吧，晚安。
　　说完，他回身就走了。我晚安还没说出口。哎，这老人家，是几岁啊，我看看闹钟指向九点一刻。
　　把电脑放在桌上，我开始洗漱，铺上面膜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有点困意了。山里晚上会很冷，所以我插着电褥子烘被，同时开着空调取暖，后来觉得不太环保，我又把空调给关了。晚上，这里是什么样子呢？想到这里，我打开了窗户，看向窗外。窗外一片漆黑，完全没有任何光亮，今晚没有月亮，更显得这山中黝黑诡异。所有的物件都只是个黝黑的影子，在这夜色里，反倒是天上的星星显得更亮。不过，这漫天繁星……
　　我感慨了一下，裹着毯子，推开门走到阳台上。却闻到一丝烟味。然后，郑毅的声音就在阳台的隔墙后面响起：你也睡不着？
　　恩。原来老人家也睡不着啊。我答应了一声暗想。
　　刚来这边肯定有点不适应，不过慢慢的就好了。我现在倒是很喜欢来研究基地工作，这里清净，可以静下心来，没有外界那么多复杂的人和事。
　　他的语气有些暗淡，这让我有点在意。“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情了？”
　　来之前，分手了。她说找个金融专业的，而且还是个高富帅。他的声音，没有温度。
　　额，这让我怎么说呢，我没想到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会和我说这么隐私的事，有点反应不过来。再说，我也不会安慰失恋的人啊。因为我就是他们的安慰，看看我，他们就平衡了。我人生的四个男友，都先离我而去，而且其中一个还是渣男。而每个男友和我分手之后，我都会经历流离失所和失业。你看，看看我，还这么傻不呵呵的活着，这本身就是励志。所以才会选择这么避世的工作，真真是因为我真的累了。
　　这么想着，不自觉叹了口气。
　　“怎么？你也失恋了？”
　　“没有，我现在已经宠辱不惊了。不过，不是有句话说吗，每个胖子都是个潜力股。我相信有一天你靠着自己的努力，变帅，变高 ，变成功，变有钱，那些抛弃你的人都会后悔的。”
　　“你说的是我还是你？”
　　看他调侃我，我无语了。您都这样了，还不积口德。我腹诽了几句，“both of us”。
　　“恩恩，没错，我还会长高，我也得减肥啊。哎哎，先把教授的课题做了吧。”他在那胡言乱语。
　　“长高？郑毅，你多大？”
　　“21。”
　　“额，我长高已经没戏了。”我无语。一直以为他是研究生，我俩同岁呢，没想到我生生比人家大十岁。一顿羞赧后，我一裹毯子，“我去睡了。”回身的时候，正好听到他说“诶？你多大？”
　　幸好我在刚有不好的预感的时候就逃了，关上门，拉上窗帘，我又沮丧了。然后就那样，在温暖的被窝里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