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者青青》顾明思钰

39、【三十九】

　　晚上的时候，柳妈妈是和柳爸爸一起回来的。
　　柳妈妈鞋都没脱完，就开始数落柳江南。从‘成绩烂成那个样子’到‘现在还学会自杀了，你咋不真的去死呢’。柳江南靠在墙上，垂着眸，耷拉着脑袋听。

　　最后柳妈妈骂累了，又自己离开了房间。
　　她没有问柳江南的伤怎么样了，也没有管柳江南吃饭了没有，她甚至都不想多关心一句柳江南到底为什么要自杀。

　　柳江南在她离开房间的时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带下了断线的眼泪。
　　——既然这么讨厌我，为什么当初又要生下我呢？

　　后半段的假期，柳江南越来越沉默。
　　她的伤很快好了。柳爸爸照旧经常不回家，只有妈妈回来。她每天写作业，复习预习，生活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等到开学时，柳江南已经变得格外不习惯与人交流了。
　　她甚至连上课答题，都磕磕绊绊的说不出话来。

　　开学一个月之后，柳江南又考砸了第一次月考。
　　各科任课老师在班主任的办公室里聚集，给柳江南开了一次小会。而任凭老师们逼的柳江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柳江南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于是放学回家后，柳妈妈把柳江南考砸的卷子卷成一个卷儿，敲着柳江南的头问：“你哑巴了呀你？！说话啊！期末还考第十八名呢，现在怎么变成三十名了？”
　　柳江南还是不说话。
　　柳妈妈一股邪火窜上来，伸手推了柳江南一把。柳江南猝不及防，踉跄着摔倒，手臂擦过茶几，破了好大一条口子。但柳妈妈并没有关心这个，她只把考卷摔到柳江南的脸上：“你给我说话！装什么死人？！”
　　柳江南咬着下唇，捂着受伤的手臂哭了起来。

　　“让你说话！你哭什么哭！给我起来！”柳妈妈的怒火更胜，伸手去抓柳江南。柳江南就这样又被她拽起来。

　　“你怎么回事啊？真哑巴了啊？”柳妈妈瞪她。
　　柳江南摇摇头，她终于开口，声音嘶哑：“我……没有……”
　　“那你怎么回事？！你怎么那么蠢呢？！你看看你这成绩啊！”柳妈妈皱着眉，恨铁不成钢。

　　柳江南腿一软，吓得跌跪在妈妈面前：“别……别气……妈妈，我错了……你，你别生气，别赶我走……”
　　“你给我起来！跪什么跪！？小说看多了啊？！”柳妈妈又一把拽起她。
　　“我错了……”柳江南哭得撕心裂肺，几乎要断了气。但她却并没有得到柳妈妈任何一句安慰，柳妈妈怒气冲天：“哭哭哭！就知道哭！整天什么事也不会，什么事都做不好，就知道哭！你……”

　　柳妈妈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打断了接下来的训斥。
　　柳妈妈皱着眉接起了电话：“喂，妈……什么？好，我马上过来。”柳妈妈挂了电话，看了柳江南一眼：“你自己在家好好想想吧！你外公要不行了，我先过去了。”
　　柳江南赶紧点头。

　　直到第二天柳江南放学，柳妈妈才再次回来。
　　但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还来了两个人——柳江南的外婆，和柳江南的小表妹，如今十四岁，正读初二的滕语。

　　柳妈妈满脸倦容的告诉柳江南，因为外公去世了，外婆一个人带不动滕语，所以就把滕语寄住过来。而外婆又不放心滕语，所以她们两个人以后一起过来住了。

　　柳江南看出妈妈眼中的不情愿，于是说：“可是……我高三了，要高考……”
　　柳妈妈还没答话，柳外婆先从后面插话道：“知道你高三了，我们不会打扰你的！正好你也给你表妹做个榜样嘛！”

　　柳江南默然，只能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