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者青青》顾明思钰

17、【十七】

　　饭桌上大家谈笑风生，好不融洽。
　　柳江南坐在元靖身边，满脸恹恹。

　　柳妈妈此刻正是这桌主角，春风得意，与同桌的亲戚打着招呼，聊着天，根本顾不得自己女儿在做什么。

　　元靖偷偷探过脑袋来问柳江南：“你怎么不吃了？”
　　柳江南赏了他一个余光，在收回余光时又看见元靖另一侧身边撑着下巴含着筷子笑看着柳妈妈，听她说话的女人。她烦不胜烦，推开元靖：“你过去点，好热。”
　　“怎么了啊？”元靖不死心，被柳江南推过去后又凑过来。
　　柳江南翻了个白眼，也把头凑过去，低低说：“你现在不应该关注我吧？不然你让你女朋友怎么办？”说着，她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女人。
　　元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他的女朋友姜静仪正被柳妈妈的话逗得捂嘴笑起来，又回过头去低声说：“没事的。”
　　“太热了，我不想吃。”柳江南无奈，撇了撇嘴敷衍答了元靖的话。

　　元靖看了看满桌大鱼大肉，那油花儿飘在汤上，凝成一块儿，一时也觉得有几分腻。他想了想说：“那不然咱们出去玩吧？”柳江南斜眼过去：“去哪里？”“你想去哪儿？不然我们去打台球？”元靖附在她的耳边，低低的出主意，想让她开心些。柳江南一时有些心动，但又看了看那边正谈笑风生的妈妈，又摇摇头：“算了，到时候我们一走，大家也都得走了。”元靖伸手拉住她的胳膊，爽朗笑道：“没事，我去跟你妈妈说一声就成。那个打台球的地方也不远，到时候让她们吃完了饭再过来就行。”柳江南想了想，觉得也行。她刚要站起来，又忽的想起什么，反手握住元靖的手，语气并不算太温和：“那你女朋友呢？”

　　元靖恍了一下神，随后很快转过头去凑近姜静仪耳边，对姜静仪低低的说了几句。姜静仪冲着元靖点了点头，随后身子微微前倾，看着柳江南笑了笑，极尽温婉。柳江南则勾唇似笑非笑，随后拽着元靖站起来。

　　元靖跟着她站起来，随后他先走到柳妈妈身边，告诉柳妈妈他带着柳江南出去玩台球。柳妈妈此时正和几个爷爷奶奶的长辈说话，听见元靖这么说，笑着说：“行，那你们去玩吧，等我们吃完了再来找你们。”

　　元靖带着柳江南走出饭店，晌午的阳光耀武扬威的刺人眼，柳江南微微眯起眼来看着元靖。她忽的心情大好，说不出是因为逃离了不喜欢的饭局，还是纯粹被阳光晒得。此刻她说话声儿也大了，底气也足了，颇有几分颐指气使的模样：“你说的打台球的地方在哪儿啊？”

　　元靖走在她的前面，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就在对面。”
　　柳江南小跑着跟上他，一手挡在额前没什么用的挡着光：“你经常打台球吗？”
　　“也还好吧。有时候和朋友来。”元靖终于意识到自己走的太快，慢慢放慢了脚步。随后他又说：“也和你大叔二叔他们来过。”
　　“嗳？”柳江南的大叔叔是柳家奶奶的大姐的儿子，二叔则是柳家奶奶的四妹的儿子。他们平时和柳家父母虽然也亲近，但不如元靖这般亲近。因此柳江南也很少同他们接触，所以并不怎么了解他们。

　　元靖看了柳江南一眼，伸手用衣袖帮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柳江南皱着眉躲开，还不忘推他一把。元靖也不在意，口中还答着柳江南的话：“是啊。有时候还带上你大姑姑。”——大姑姑是柳家奶奶的四妹生的女儿。
　　“你们什么时候一起出去的啊？我怎么都不知道？也不叫我。”

　　柳江南话音刚落，便听元靖一句‘到了’。随后她抬起头来，见是一栋普通大厦。比起这里有打台球的地方，柳江南倒觉得这里更像办公场所。
　　元靖熟门熟路的带着柳江南进了电梯，按了十六楼后，岔开了柳江南刚才的话题，说：“这里的苹果汁不错，是鲜榨的。”
　　“哦。那一会儿尝尝。”柳江南轻轻点头。

　　电梯门开，露出一道玻璃门。玻璃门后便是台球室。

　　元靖为柳江南开门，柳江南入内后感到室内一股清凉。她伸手擦了擦额上的汗，四处打量这台球室。
　　这台球室角落里有三五个青年，开了两桌台球在打。台球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时元靖已去柜台交了钱，捧着一盒台球走过来。他拍了拍柳江南，指向另一个角落：“咱们去那儿吧。”
　　柳江南本也不愿和旁人多接触，她点了点头，随元靖过去。

　　元靖先把台球在台球桌摆好上，随后又从一旁拿起两根台球杆。他递给柳江南一根。柳江南接过，看了看桌上的台球，随后道：“我不会打。”
　　“我知道，”元靖说“我教你。”

　　他说罢，走到柳江南身边，自己先摆了一个标准的姿势，随后对柳江南解释道：“打球的时候，身体稍微俯低一点儿，手要架好台球杆，架稳了，不然会滑竿。”
　　“哦。”柳江南学起元靖的样子。
　　元靖起身，看了看道：“对，就是这样。你打一杆试试。手要用力些。”
　　“我用什么打？”
　　元靖把白球放到桌上，正对着已摆好的其他台球：“用力些，去打那一堆球开局。”

　　柳江南试着用力，杆却从白球上滑过。

　　“对准了中间。”元靖在一旁教她。
　　柳江南又试一次，这回打的白球跳起。
　　“你打着球的下面了。”

　　柳江南直起身来，颇有几分尴尬。
　　元靖见状笑道：“没事，你再试一次。第一次打都是这样的。”

　　柳江南这才又俯下身，重重的打了一杆球。
　　白球被她用力打出去，将元靖摆好的其他台球打散，一个鹅黄色的台球‘咕噜噜’的滚进了洞里。

　　元靖走到那一头将台球拿出来，对她晃了晃说：“白黄相间的，这是彩球。第一球打中什么球，你这一局里就打什么球。”说着他又指了指那颗黑色的球“谁的球先打完了，就打黑球。黑球进洞就赢了。”
　　“那如果先打进了黑球呢？”
　　“那就算输了。”元靖走到柳江南身边来“这局先教你，你再试一试。”
　　“哦。”柳江南走到靠近白球附近的位子，又俯下身去，打了一杆。

　　元靖是个很不错的老师。
　　他一一详细的教导柳江南如何打球，遇到何种情况该如何，何种情况又叫什么名字。
　　柳江南很快上手，打了一局后觉得颇为有趣。

　　元靖见柳江南逐渐上手，便说要开始同她比赛。
　　柳江南并不惧，只笑着让他放马过来。

　　二人融洽时，柳家父母带着姜静仪来了。

　　柳江南原本还活蹦乱跳的同元靖说笑打趣，如今见自家父母到了，即刻噤声，安安静静的同元靖打球。

　　姜静仪笑道：“还不知你台球打得这样好。”
　　柳江南此刻方一杆出去，撞中一球。她抬起头来，却见姜静仪这话是对着元靖说的。
　　元靖为了答话，并没有注意到柳江南那一杆进洞的球，只对姜静仪笑道：“也还好，有时候会和朋友来打。”

　　“小叔叔！我刚才打进了一球呢！”柳江南在旁出声。
　　元靖这才回过神来：“哦，好。南南打得越来越好了。”
　　“算了，我累了。不想打了。”这话落入柳江南耳里，更像是打发小孩子的敷衍。于是再抬不起兴致，抛了球杆。

　　“回家吧。”柳江南回头，对妈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