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诞》想影真心

9、美好

　　千火我逃跑般夺门而出。
　　他甚至来不及去看凌雨惊诧的表情。
　　现在自己在她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在帮助姐姐回家的客人面前不但一言不发，还露出那种丢人的表情，最后甚至做出夺门而出这种极不礼貌的事情。
　　很丢人吧。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吧。
　　想切断两人之间的关系吧。
　　千火我觉得心正在被慢慢的撕裂，里面曾经滚烫，现在冰凉的液体湍湍往外流出。
　　不是的啊……
　　不是因为你的关系，而是因为面对那个杀人凶手……杀死我的那个人就在眼前，所以身体已经害怕的，主动地逃跑了啊……
　　全都是那个凶手的错！
　　没错！全都是那个凶手的错！
　　……
　　当千火我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被重重的树木包围，跑进一片树林里去了。
　　夜正深沉。
　　森林里除了大部分已经熟睡的动物外还有许多到夜间才开始醒来的鸟类和昆虫，鸟叫虫鸣声响彻着反而更显得这夜的寂静。
　　千火我扶着一棵树坐下，扭曲的树枝组合成一张张脸，每一张都是普雷.维兰的脸，他的脸和蔼的笑着，慢慢向千火我靠近，他的气息像冰块一样的寒冷，吐在千火我身上，千火我颤抖着将脸埋在膝盖中，祈祷着那张脸赶快离去。
　　忽然千火我意识到一件事，这让他即使颤抖害怕着，也猛的站了起来。短暂的缺氧虽然令他略微摇晃，但马上就坚定无比的在那站稳。
　　他把凌雨丢在了只有她和普雷.维兰的家里……
　　这是最糟糕的情况。
　　离开时应该带着凌雨一起离开的……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甩开她的手只顾着自己逃出来了呢？不是应该抓住她的手，把她带离那个危险的男人身边吗？
　　千火我禁闭眼睛思索着，虽然花了点时间，但他还是得到了答案，虽然他不想承认。
　　凌雨并不讨厌那个外国男人。
　　只是这点。
　　就只是这点。
　　她背叛了自己吗？
　　没有。千火我不可能忘记看到自己浑身湿透时凌雨担心的表情，她还在关心着自己，这比任何说辞都要真实百倍，也正因这样，千火我才会更加受到内心的煎熬。
　　他现在甚至不敢回去。
　　除了杀了他的那个男人在那里这个原因外，他也害怕再次面对凌雨的温柔。
　　那强烈的温暖甚至会将他整个人彻底的融化。
　　千火我跌坐回地面。
　　他整晚都没睡。疲倦的双眼无神地注视着地面，他的精力萎靡到极点，看起来随时都要倒下一样。
　　毕竟在熬夜的同时，他还穿着湿透的衣裳，坐在森林中，被微风吹着。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有些微的发烫，可是他对此并不清楚。
　　人总是在自己病着的时候以为自己没病，又在自己没病的时候以为自己有病，这不是什么道理，而是一些事实而已。
　　虽然不觉得自己有些发烧，但是千火我感到自己饿了，他把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轻轻地抚摸，毕竟已经有十多个小时只顾着消耗热量而没有补充能量了。
　　……
　　红色代表着热情。
　　席天洁就喜欢红色，因此当她穿上红的像太阳的裙子时，心情激动的不得了。
　　对着镜子照来照去，镜子中的人儿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抱在怀里。
　　因此当沉浸在自己的样貌中时，她甚至不曾察觉席向东已经进了房间。
　　看到如公主般的席天洁，就连席向东瞬间都有一阵的恍惚。他走到席天洁身后，从镜子中看到他的席天洁转过身。
　　“怎么样？”
　　“很好……很好……”
　　“虽然我很高兴啦，但你每次都只是说这一句，对亲爱的女儿就不能说些其他赞美的话吗？”
　　席天洁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席向东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将手放在她的脑袋上，轻轻地揉了揉。
　　席天洁闭上眼睛享受着。
　　“不能太惯着孩子，尤其是越来越自恋的孩子。”
　　“啊。”
　　“不管我说不说，你都很漂亮就是了。”
　　“这句话还中听些。”
　　席向东收回手，在房间里渡步，他来到床边，垂下头，地面上干干净净的，显然打扫过，可打扫不干净似的，几块接近黑色的暗红色痕迹还残留在上面。
　　“我一直都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坚持在自己房间里做，我们不是有不用的房间吗？”
　　“你真是不懂女孩子的心情，所以妈妈才会不管她可爱的女儿和糟老头子的丈夫，急着去投胎的……女孩子当然不能在浴室、更衣室和自己的房间以外的地方□□啊！”
　　“后半句话我同意。”
　　听着自己女儿说自己妻子不礼貌的话，席向东似乎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席向东坐在床上，床很柔软，席天洁的身体更加柔软，席天洁坐在他的腿上，微笑地转过头。
　　“养个女儿是最麻烦的，和儿子不同，各种地方都要花钱，还要担心她会变坏。最近看电视我是越来越害怕了，你知道吗？当看到上面的女孩子天真地在男人手上一再受骗上当，我真想把着男人拿刀子杀了，然后使劲教训这个女孩，让她以后学聪明点，不要老是上一个男人的当。”
　　“我倒是觉得养个女儿很方便啊，不是有句老话吗？女儿是父母的贴身小棉袄……你暖和吗？爸爸？”
　　席天洁扭动着身体，在席向东身上摩擦着。席向东皱着眉。
　　“还可以。”
　　“就只是这样吗？”
　　“就只是这样。”
　　“桑心。”
　　席天洁低下头去。但看起来没一点伤心的样子。
　　沉默持续了一会儿，席天洁忽然站起身，旋转着走到前面，展示一般面向席向东。
　　“我今天要出门。”
　　“我知道。”
　　没有一点意外的样子。
　　“你不意外吗？”
　　“当女孩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时候，不管有什么原因，她都不会待在家里。”
　　席天洁点点头。
　　“嗯，没错，所以今天你就不用陪我了。”
　　“啊！？”
　　动容了。
　　就像自己千辛万苦等到的约会日子终于到来时，对方突然说不用了的一样，席向东此时的表情，就是惊讶中带着不可思议。
　　“你说你一个人出去？可以吗？我觉得不太好。”
　　“说到底我也已经长大了啊。”
　　“但在我眼中你还是小孩子。”
　　“是啊，我现在已经能生小孩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还有我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我同意前，不许你和其他男生交往。”
　　表示自己坚定意念一样，席向东抬起双手在身前比了个大叉。
　　“我不会和男生交往。”
　　“女生也不行。”
　　“……”
　　“……”
　　“我只是想生个小孩。”
　　“不行。”
　　“为什么一定要否定？”
　　“因为你的身体会受不了。”
　　“但是现在这种状况下可以。”
　　“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就算一直躺着都没问题。”
　　“你是不知道问题在哪里才会说的这么简单的。”
　　但是席天洁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不，她知道的，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己的身体。
　　“说到底，就是找不到和我一起生孩子的人啊。”
　　“……”
　　“那我出门了。”
　　“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
　　“注意安全。”
　　重重的点头。
　　“嗯！”
　　笼子里的金丝雀向往着天空，那是因为本来天空才是它的归宿。
　　当它能够在天空中展翅高飞时，必定会表现出在笼子里不一样的精神面貌。
　　它会很高兴，很兴奋，很激动。
　　席天洁现在就像离开了笼子的金丝雀一样，心里很高兴，很兴奋，很激动。
　　这是她久违一次的出门。
　　上次出门是在两个月前，本来每隔一个月就能出门一次的，可那次出了点状况——要解释这个就要先说明一件事，虽然有人已经看出来了，将美工刀捅入千火我腹部，并用他流出的鲜血做成自己缺少的身体的人，就是她。
　　两个月前她也是和昨天一样，由父亲绑来一个人，然后由她来杀掉，接着举行仪式般，将血淋到自己身上。
　　虽然前后性格转变太大，让她看起来是个轻佻的人，但她对千火我说的话，并没有说假。
　　她并不对杀人这种事敢兴趣。
　　不如说，如果不杀人她就活不下去。
　　杀人是她活着的必要条件。
　　但是目前看来并不是说随意杀掉一个人就行的，就像两个月前的那次。
　　那次绑来的人是个女性，当她从昏迷中醒来时就开始大喊大叫，让还在外面的席向东父女听的胆战心惊……就算隔音再怎么好，还是会担心被邻居听到声音，虽然和邻居家相隔有数米的距离。接着席天洁走回房间，那女性看到有人来喜不自胜，似乎想不到这么个女孩和绑架自己的人有什么关系，所以向她求救。席天洁自然不可能放了她，吻了上去，女性似乎不喜欢和女性接吻，咬了她的舌头，然后席天洁又以其他方式对女性做了补偿，最后惯例的拿刀捅进了她的腹部。
　　她一瞬间甚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睁大了眼镜看着自己身体里的液体，像在破了的塑料袋里的水一样，静静往外流出，跟着她开始咒骂席天洁，随后又由咒骂改成了求饶，但这依旧改变不了她正在失去力气的事实。当她看到席天洁的身体……立刻昏了过去，也再也没有醒来过。
　　就是她的血，虽然当天看起来效果不错，但从隔天开始，席天洁就发现自己的皮肤有些微崩裂的现象，这让席天洁与席向东同时慌了手脚，他们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根本不知道怎么解决，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他们也发现这种事并不值得惊慌，皮肤虽然会像茧蛹一样慢慢蜕下，但对席天洁本身并没有什么危害。
　　只是因为皮肤损坏的加剧，她失去了一次外出的机会。
　　又一个月后因为不知道情况如何，尽管皮肤没什么特别表现，但还是再次失去了外出地机会。
　　无聊的在家里待上两个月，即便是家里蹲都会闲的发慌，何况正值青春期旺季的少女席天洁呢？
　　因此，从囚困自己的牢笼里出来的席天洁，心情愉悦的快要跳起来，她只希望今天是个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