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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江伥(一) ...

  •   风雪大作的白天总是肃杀得很,放眼望去整个天地白茫茫一片。而在这白茫茫的雪地上却十分不应景地立着一座房子,房子很旧,外面门上挂着两串上了年纪的铜铃铛。

      铃铛的声音没有几个人听过,因为听过的人大多死了,而为数不多的,就成了它的奴仆。

      在这座房子里坐着一个一头乱发的年轻人。

      她背影消瘦,裹着一身破破烂烂的土色衣裳,一张小脸苍白得没有血色,但是那眼尾却长了两道红色的胎记,给她平添了几分妖气。

      吕小火捧了一碗热汤喝着,袖子噌噌往下拢拉,刚好露出她手腕上蜈蚣一样的疤痕。

      才刚喝了一口,就只觉得一股暖意从胸口弥散开来,往七经八脉游走而去。“啊……好好喝……”舌尖上的美妙让她陶醉地眯起眼睛,感觉四周鸟语花香,人声鼎沸。

      这汤的味道极好,她放下碗赞叹道,“果然是断星涯附近的药材,就是连一株普通的三七都有这般出神入化的效果。”

      不枉她昨天上山尝药尝得断片儿了,连自己怎么走回来的都不知道。

      窗户被风吹得嘎吱嘎吱地响。

      一只雪白细嫩的手伸过去,想将它关上,却不想听到一阵清脆的声音。

      “叮铃叮铃……”

      女子扭过头去,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异样。咦?她可是听错了?

      “叮铃叮铃……”

      吕小火眼睛一亮。

      她没有听错,有人在敲门。

      而她听得出来,那铃铛是在说,“吕小火,快出来接客,快出来接客。”

      活像一只八哥鸟。

      约摸有八年没有人上来过了。这黑竹林所在之地,从来没有几人能好生进来,再好生出去,这会子来的,要么是傻子,要么就是来送死的。

      “来了!”虽知如此,她还是披了件厚衣裳,挑了个灯笼,往屋外跑去。

      甫一开门,她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紧接着面上被投下一层阴影。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凑到她的鼻尖,将她吓了个半死。

      门前的吕小火浑身僵硬,直愣愣地看着对方。

      眼前好像是一个囫囵的人,它整个身子肿胀得厉害,脸上开着个大豁口,血从里面汩汩流出,将整个身子,包括头发,都染得血红。寒气混着腥臭气扑到她的身上,让她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客官你莫要吓我!”

      吕小火右手握紧门闩,砰地将门关上,顺带整个人也抵在门上,大口喘气。

      她还是个人的时候就有这种异能,她能见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但是那些又分明不是鬼,只是周边人死时留下的最后一抹绝望的,深沉的或者恐怖的灵识。只是那些东西从来没有像今日离她这般近过。她害怕,可要命的是,她作为小二,是没有办法拒绝客人的。

      她从黑暗里抬起头来,长长的睫毛往上翘着,一双大眼睛里微微有光在抖动。她绝望地拉着门栓。定了定神,便再打开了铺子大门。

      寒气直逼进身体,风刮得呼呼作响,天阴沉得吓人,看这样子,马上就是要下雪了。

      铺子外头有一片黑竹林。

      竹林在高山之上,又被瘴气笼罩,气候不比别处。吕小火好不容易站直身子,却见眼前一个人也无,倒是安心了几分。

      门上的铃铛还是不消停,只要她一经过,就叮铃叮铃地响,“吕小火,接客!接客!”

      嗯?真的有客人么?

      她走出去几步,踏在门口的断石狮子上,将手中的灯笼挂起,双手放在身前,十分有规矩,有些奶声奶气,“贵客远道而来,为何不现身一见?这黑竹林不比别处,寒风似刀,滴雨似箭,这风大天寒,不如来小店喝杯茶暖暖身子。”

      吕小火是一只名不副实的妖怪,按俗话说,是一只半妖。她活了一百五十岁,依然是少女的模样,按照妖界的算法,她还很年轻。

      她抬起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就这么一会,她的眉毛上睫毛上就沾了些雪花。

      回答她的只有风声,没人?或者是那铃铛无聊了八年整,在戏耍自己?正想刷地反过身去给那假八哥一记眼刀,余光却捕捉到一个人影。

      一个消瘦的女人穿着一身白衣立在理她五丈开外的地方,岿然不动。那一身白简直是要共天地一色,与万物一体。风只要再大上半分,基本上就可以把她凌迟了去。

      只要不是血人就好,吕小火找准了方向,搓着手喊道,“贵客到访,屋内暖茶已就,姑娘不如进来坐坐?”

      吕小火被风吹得迷了眼睛,却只见那女子居然寻死一般转身要往后走。

      这里的风,阵阵如刀。只要是人在风雪大作的黑竹林里行走,不出一刻钟,一定会被穿成一把筛子。吕小火瞳仁微微放大,“姑娘,往前走是断星涯,百年的妖怪尚且承受不住那里的瘴气,你要是往前走上百米,一定会七窍流血而死!”

      那个女子像没听着一般接着往前走。

      吕小火眉头微蹙,几缕碎发挡在眼前,看来果真是送死的,不要管她便罢了。她是一只半妖,有自己的差事,人或妖的生死全在他们自己一念之间。自己见到活物消遣消遣也就罢了,人寻不寻死与她何干?

      灰棉鞋往后走了一步,就浸在了厚雪里。停了一会,吕小火叹了一口气,右手一摊,刚刚挂上去的灯笼就缓缓落在了她的手中。裹紧了衣服,她提着灯笼往前面走去。

      在这里当伙计,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这黑竹林真的是冷,呼出来的热气几乎立时就结了冰。吕小火缩成一团,要不是自己也算是半个妖怪,要被风刮死了去。

      “客官你还要不要命了?还请快些上来罢。”眼前是一片青色的竹子,风迷眼睛,吕小火看不太清楚,只觉得前面有一个人形似的大东西,她蹲下身,将一只手伸上前,保持着一个小二应有的礼貌,“这林子里刮的都是风刀,稍不留神就会被大卸八块,再往前面是断星涯,别说是你了,就算是十个我,也是过不去的。”

      风还在猛烈地刮着,她只觉得手上突然一凉,“你……”

      这时候,吕小火便看清了。面前的女子一头乌亮的黑发遮住了她的整张脸,左手却以一个诡异的姿态放在身后的小火的手中,似乎是想要给她什么。她的手指触着对方的手腕,感觉不到脉搏。

      这人……不,这是一只鬼?

      “原来是妖怪大人,”吕小火迅速抽出手,乖巧地向后退了一步,声音也更柔软了半分,“小女子长在深山,乃九尾狐狸豢养的一只小妖,没有什么见识,还请大人不要与我计较。我这就告辞了,不打扰妖怪大人修炼……”

      她正想逃,却一把被对方抓住,那女鬼的力气很大,用长而尖锐的指甲想要掰开吕小火的手心。

      妖怪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给他人好东西,能这样强给的只能是些蛊惑人心的玩意儿。前些年隔壁树屋里住的老吊爷给她吃了一口牛肉干,她就跟魔障了一般免费帮他洗衣做饭了一年。再往后有个蛇精,见着吕小火,觉得长得乖巧好玩,就硬生生塞给她了一颗蛇果,让她将皮蜕了给他。

      她想想都后怕,看着眼前的女鬼,赶紧道,“妖怪大人,本店有规矩,不能私下收客人礼物。要是被掌柜发现了,是要脱了皮的。”

      “嘻——”那女人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抓着她的手慢慢松开,嘴里发出一阵诡异的声音,“叮铃,叮铃……”

      一阵大雪吹来,吕小火迷了眼睛,手上的触感也倏忽不见。等她再睁开眼睛,面前什么人影都不见了。这个女人……这吕小火倒是难办了。浮云城最近律法可严令禁止妖怪杀人,要是人灰飞烟灭在她这,自己又刚刚摸过她的手,哪怕被官府验出一丝灵识,瓜田李下的,十张嘴恐怕都说不明白。

      她搓了搓手心,从那肥大的衣服里面哼哧哼哧地拿出一个破布包袱。一边拿一边喊冷,等到那包袱打开,却见一把漂亮异常的油纸伞正在其中,伞柄为白玉,伞骨为象骨,就连那油纸上都不知为何发着点点光亮。吕小火熟练地将背上的油纸伞打开,刚一打开,只见粉红色的桃花瓣纷纷从伞上落下,好不漂亮。从伞的边缘生出一层透明的结界,整个把她包裹住。手被风刀划出了一道口子,红色的血一滴滴地落在雪地里像一朵朵梅花。梅花的上方是刚才女子留下的脚印,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吕小火抬眼,只见面前依旧只有未化尽的白雪和到处都是冰凌,这就是见了鬼了,这鸟都不来的地方,除了自己家后院,哪儿来的水?

      手上的血流的越来越厉害了,她确认了下周围确实没有人,提起打翻的灯笼,摇摇头,往回走去。

      吕小火是一只半妖,祖上是一只很厉害的妖怪。她如今在一家铺子里当伙计,那铺子的名字叫忘忧铺。铺子很旧了,旧得让人想不起是什么年代,反正自她记事起,就听见过它的名字。它坐落于断星涯之边,浮云城以西,是……一只狐狸开的。关于这只狐狸,吕小火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关于这个断星涯,却是让她非常好奇。相传是五千年前,天界大乱,天上掉下一颗星宿,横插入崖壁而成。那星宿天生就邪气,可是在这妖怪和人共生的浮云城,却被妖怪们看做至宝,因为只要你受得住那断星涯的煞气,它非常有助于妖怪修炼。所以时不时有些大妖怪在这附近出没,修炼的,拆家的,杀人的都有。

      她抬头看着忘忧铺的正门,素手将结界剥开一点,却突然愣住了,只见阴郁的天空突然变白,再紧接着,一缕金色的东西直接落了下来,这是……光?!

      吕小火被突如其来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然后像看到天神降临一般,她往身后看去,只见那高山的积雪之上,金光闪耀。她将灯笼抱在怀里,眼角眉梢都是欣喜,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铺子二楼,“妄幽,妄幽!瘴气散了!”

      只见二楼当中,紫色的帷幔飘动,窗户大开,根本就没有人。她正想把窗户关上,一截毛绒绒的尾巴却掰住了窗户,与此同时,一张巨大的狐狸脸突然从窗外探了进来。

      “妄……妄幽,你这样会吓死人的!”吕小火吓了一跳,看着对方,然后再看看屋顶,生怕他那几乎占了屋顶一半的身体将上头压塌了。

      那狐狸呲着牙齿,将她的样子嗤之以鼻,红色的瞳仁收缩成一条缝, “我要你种的雪参呢?”

      吕小火顿了顿,看着对方锋利得反光的兽齿,双手交握,眼神飘忽,“在发芽。”

      话音刚落她就要转身往回走。

      她可不能说外面天寒地冻得太厉害,她眼看雪参似乎不好长,于是就在它们旁边点了一堆火烧想升高一点温度,结果却一不小心烧没了。

      “哦?”一条大白尾巴挡住了她的去路,“可我为什么闻到你身上有它的味道?”

      “我今日煮了药汤,沾了些味道在身上,有些像雪参。”吕小火浑身一滞,就被对方一条尾巴勾了回来,挂在半空。

      她自知挣脱不开,只能直勾勾地看着对方。抬头立时就对上了一双琉璃般的狐狸眼。狐狸将自己变小了些从窗户外进了来。吕小火看了半晌,便头扭向一边,狐狸的那双眼睛,可真好看啊。若是挖了下来,给自己镶上……那该多好。

      她顶不好意思,在妖族里,看上一个男妖的身体,确实是一件顶不好意思的事。

      “哦?那为何我今天在后院打坐,一根雪参苗都没有看到?”狐狸皱了皱鼻子,眼里的杀气愈重,“你要知道这可是今天晚上的药引,要是没有了,你喝了我这么多忘忧茶,用你做药引也是可以的。”

      “我,我没有吃,我发誓!”吕小火往后缩着身子,似有似无地瞥着对方,这只除了长得好一点一无是处的杀千刀的土财主,她就不明白了,自己身无分文一无所有,就只剩下这一条命,为什么一定要跟她这条小命过不去?

      “若你没有吃,给你培育三个月了,应该……种子还在吧?”妄幽在脑子里退了一万步问道。这只上不了台面的没有一点用的蠢材,他如今也不奢望对方能种出东西来了,哪怕是发芽都是奢望。

      却只见对方低了低头,“种子……”

      “你不要告诉我,全被你一把火烧了?”

      吕小火有些惊讶,他怎么知道?

      妄幽脸色十分不好看,尾巴一松将她丢下,下一刻,一柄闪着银光的剑便落于地面,铿地一声。

      吕小火整个人坐在妄幽投下的阴影里,瞪大双眼看着脸上一片黑的狐狸,然后目光锁定在那柄泛着寒光的剑上。她自然是知道妄幽没有药吃会是什么样子,很多年前她的脑袋就差点被他这么拧下来了,“你等等,我这就给你去拿。”

      狐狸挑了挑眉毛,一直到眼前那个才到他胸口的小妖一直滚到墙边,从一个灯罩里扯出一把草举到他的面前的时候他才愣住。

      吕小火咽了咽口水,擦了把汗,模样异常认真,“在这里。外面实在是太冷了,那些雪参死了,然后我把这个放到刚刚熄灭不久的灯罩里养着,你看,它开花了!”

      眼前的狐狸嘴角抽搐了一番,在它的面前,是一株绿色开着红花的植物,那植物下方还带着土,一点一点掉在它刚刚清洗过不久的地上。看得出来,这是一棵雪参,它狐狸生涯当中见过的最小的一棵普普通通的雪参。

      只是……他给对方的明明是几年前从天上带下来的仙草种子,她居然有本事把它种成人间的植物?他看着眼前那个穿得比乞丐还差的女人,对方一脸兴奋地朝他笑,可不是个傻子怎么的?只是看着那张明丽的笑脸,又实在让他生不起气来。

      “怎么样,妄幽?我是不是有进步了?”

      只见眼前的狐狸眯了眯眼睛,幻化成了一个男子的模样,那男子白衣红发带,一双狐狸眼在碎发之下发着红光,双眸慵懒微垂,眼角眉梢却微微扬起。妄幽一把将雪参拿过来,深吸一口气,摘掉土,一口吃进嘴里。在他吃的过程中,只见始作俑者一直没有离开,反而一直盯着他。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妄幽倒是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却只见吕小火一副医者父母心一般立在旁边,关切地问道,“好吃吗?”

      妄幽:“……”

      吕小火看着他瞳仁里的自己,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伸长了脖子的鸵鸟。他怎么也不夸夸自己呢?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脊背,“妄幽大人,小妖帮你种出了雪参,山上的瘴气好不容易也散了,我可以下山了吗?”

      妄幽一边擦着一把剑一边随意地瞥了她一眼,“不行。”

      “为什么?你答应我的,二十年前,还记不记得?”吕小火往前挪了挪,“你那时说过若是瘴气消散就可以让我下山。”

      妄幽想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出。

      妄幽还沉浸在刚刚难吃的雪参味中,“黑竹林的瘴气自断星涯而来,你倒是走运的,阴时阴日阴月出生,又背时地被选成了锁魂铃的仆人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但是放在别人身上,瘴气一散,必死无疑。若是散了,必定人死。你别一出去,又凭空招些是非麻烦进来。”

      吕小火的脸越发白了白,她虽然运势差了些,但是也不像妄幽说的这般招麻烦,“放心吧,我不会的。再说我妖力日日增进,就算有问题,一个人也定能处理妥当!”

      妄幽眼角也抽搐了,连个草都种不出来,她是哪里感觉出来自己妖力日日增进的?他没有回答,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要往外走。

      可是吕小火已经二十年没有出过门了,她真的想要出去走走,这愿望在此时变得格外的强烈。

      她眼睛提溜一转,灵机一动。扬起双臂,紧接着整个人就往地上一趴,对着妄幽行了一个五体投地大礼。

      她还是个人的时候就知道,身在高位的人,多多少少都是很看重别人对自己的尊崇的。妄幽虽然说是一只狐狸,但是说不定也很喜欢这样的虚礼呢?“妄幽大人,求求你让小妖出去走走吧,这样日日憋在山上,小妖想着,自己怕是不日就会被闷死……”

      男子本来还有的一丝笑意顿时便消失了去,他一双冷目看着她,“不出去,就会被闷死?”

      “倒,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妄幽戏谑地低头看了她一眼,“我不吃这一套。”

      伏在地上的吕小火闻言一愣,只得直起身子来。

      “我虽说平日里是准你吃的多了些,但没想到你不知何时连骨气都给吃了?”妄幽眯了眯眼睛,看着对方给自己行礼,实在是有些扎眼得厉害。

      吕小火哼哧一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这个不打紧,骨气也不能吃,要不要都无所谓。”

      妄幽:……

      话音刚落,吕小火却见妄幽拂袖要走,情急之下一把抓住,“妄……”

      “嘶啦——”

      等看到愣在当场的妄幽,再看到自己手中的半截袖子的时候吕小火才如梦初醒。

      呃?她做了什么?扯掉了一只千年狐狸的袖子?

      “有事?”妄幽眉眼一片漆黑。

      “那个……”吕小火喉头颤动,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红漆柜子,“铺子里没有吃的了,你要吃什么?我去抓一点。”

      “嗯,”妄幽只觉得右手嗖嗖地进风,忍住要打人的欲、望,嗅了嗅空气,“鱼。”顿了顿,“罢了,你要是真想出去也可以,带上忘忧伞,酉时之前回来。”

      然后他就出门了。

      吕小火老老实实地跟在身后,却被越加严重的风雪给阻挡了回去。风雪中妄幽一身薄衫,似乎没有任何阻力一样走着。吕小火缩成一团,紧紧依偎着旁边一点烛火取暖,这样的天气,还能这么在外头走的,只能是神仙,或者是妖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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