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一夜春宵不承恩》苏姑姑

52、黄鹤一去不复返 白云千载空悠悠

　　皇帝重伤昏迷，坤宁宫里太皇太后坐镇，向太后相陪。

　　朱太妃哭得丝毫不顾体统，央着太皇太后要找到刺客碎尸万段。

　　太皇太后连着几天没睡个好觉，心里唐突得厉害，此时不得不强撑着身子。

　　“皇帝受伤，千万不能传出去。妾身以为，如今形式，国家求稳为要。与西夏宜和不宜战，望太皇太后三思。”向太后为太皇太后端了茶杯。

　　朱太妃闻言，气得冲起身来去扯向太后的脖子:“你是抱着他长到三岁，怎么冷血到这样的地步？你明知道皇帝亲政一定要这个仗，如此说来，你是谋算他咽气，等不及要找个新皇帝罢了!”

　　“你胡说什么！老身还活着呢！”太皇太后看着两个女人扭在一起，把接在手里的茶杯摔碎在地上，“你们要乱，就等我先闭了眼，蹬了腿，再也不操这份心。等见了先帝，我只问他，为什么撇下我这个老婆子，又得防着亲生儿子，有得对付两个有手段的儿媳妇，还得扶持这个…这个不成器的孙子！”

　　太皇太后说着潸然欲泣，听得向太后垂目，朱太妃掩袖。

　　“但凡老身活着一口气，皇家不能乱，天下也不能乱。太医院说皇上只是昏迷未醒，又不是不行了!哪个敢说立新君？西夏是一定要打，不然他们轻视了大宋，只怕边疆再无宁日。”

　　“那……皇帝这样，那些大臣们能安稳么？万一六王爷……”朱太妃说出了口马上停下，眼瞅着太皇太后，断断续续地说，“要是六王爷知道了，会不会逼宫？”

　　向太后一边思量，一边轻声道，“妾身以为，皇帝病重，西疆不稳，不如请六王爷进京，以免朝中有人趁机坐大。六王爷到底是皇族的血脉，太皇太后……”

　　“不用再说了。六王爷生性残暴，绝非可造之材。你也别做梦了，他不会顾念与你的旧情。如今，老身还压得住朝臣，且对外称龙体欠安，借着西疆边事，等皇太子出生。皇家安稳，我们三人尚有立足之地，如若不然，废宫皇陵只能求一个苟安了。”

　　太皇太后既如此说，两宫娘娘也不再言语。

　　夜散尽了，天亮了。孟青箬在坤宁宫里醒转，太皇太后守坐在她床头睡着了。

　　几缕白发垂过脸颊，虽然在睡梦中也微皱着眉头。

　　孟青箬甚至能听到她微微的呼噜声。回想起自己施的苦肉计，放火烧了偏殿，又一刀将自己刺在皇帝身前。

　　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依旧野心勃勃，在她铁血手腕里又死了多少人呢？

　　太皇太后惊醒，柔声安慰道，“好孩子别动，你受了伤。”

　　“皇上呢？”孟青箬支着身子怯身问。

　　孟青箬内力深厚，只受了些外伤，此时略动了身子才觉得心口有些吃疼。

　　“皇上还昏迷着。你可看清了是什么刺客？”太皇太后关切地问。

　　“那刺客蒙着面，看身形是个瘦小的男子。臣妾替皇上挡了一刀，还是没能保护住皇上受了刺客一掌。望太皇太后降罪！”

　　“老身怎么能怪你呢？皇帝遭遇此劫难，命中之数，皆非你我所愿。今日祭拜太庙，一定要如期举行。皇帝虽未能参加，便有老身带你前去祭拜祖宗就是。”

　　“臣妾惶恐，谢太皇太后成全。”孟青箬说着要起身行礼，却被太后安抚道，“好孩子不要动，老身宣太医为你用药，一个时辰后穿上吉服，上辇到隆佑宫，与老身一起出宫。”

　　那天的日子，倒是个好日子。

　　天清明得很。

　　孟青箬坐在轿子里，听得外面山呼海应。

　　刺客就在人群中，一支暗箭穿来直穿透了太皇太后的脑袋。

　　那样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也不过在一刻间灰飞烟灭。

　　皇帝在寝殿听到消息，狂喜得脸都变了形。

　　他太渴望亲政了。丝毫不记得太皇太后控制他的同时，也隔绝和保护了他。

　　太皇太后没说错，六王爷生性残暴，他再也不想与太皇太后熬着了，本想让皇帝死在秀女大选之前，便打进皇城逼宫太皇太后。

　　没想到柳如絮贪恋权势，临阵叛投了朱太妃，这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六王爷藏身在京城西城外的白云寺里，虽安排了金陵的障眼法却唯恐安西王看出什么端倪，查到自己的藏身所在。

　　夺权之争，如箭在弦，不得不发。当年领旨出城，他对太皇太后宣誓绝不踏进京师一步，否则甘愿五雷轰顶，天地不容。

　　皇帝小儿重伤昏迷，这消息传来的时候，六王爷兽血沸腾，当即决定刺客全部出动，按照原定计划进行，只是目标换成了太皇太后。

　　只要太皇太后一死，向太后自然上位。这些年他苦心经营，与向太后书信暗送，虽然向太后从没回应，但也并未对太皇太后提及半句。只要得到向太后的支持，进城守卫皇帝轻而易举，至于安西王或杀或留已成瓮中之鳖。

　　安西王却暗中得了皇帝密令，矫传了太皇太后的懿旨，领了羽林军包围住白云寺。

　　朱太妃派人找遍了太皇太后的宫殿，始终没有找到传国玉玺和凤印。她恍然猜到，太皇太后这个老狐狸是留了一手，把它们交给了向太后。

　　太皇太后一直在防备皇帝的刺杀，但她没想到亲生儿子会派人杀自己。无论因何而死，她提前让向太后保管了玉玺和凤印。

　　向太后仍在太庙里守着太皇太后的尸体。她为这个老妇人擦净了脸上的血。没有人知道，太皇太后对于她意味着什么。

　　当年她与六王爷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可父亲为了前途买通算卦先生，声称女儿是天上的凤凰将来会成为一国之母。

　　太皇太后听信传言，便命她入宫，竟然一眼相中了这个儿媳妇，不久便指婚给了先帝。

　　先帝虽然娶了她，按照太皇太后的心意封她为皇后，却并不喜欢她。她也逢迎过，谄媚过，始终连心都没动过。宫里人都夸耀她贤良淑德，没有人知道她只是心如死灰。

　　她虽与朱太妃处处争宠，可心里既可怜朱太妃，又羡慕朱太妃。毕竟，朱太妃还能为皇帝吃醋，可她太早厌烦了这宫里的日子。

　　太皇太后偏偏喜欢她的性子，一开始夸她懂事，再后来夸她懂分寸，最后送她成了唯一的太后娘娘。向太后很早就明白，太皇太后喜欢掌控别人，包括他的儿子，也包括他的孙子。她享受着权力的掌控力，享受着万人的膜拜。如今，不管她死于六王爷之手，还是皇帝之手，都不奇怪，所谓弄权者死于权势，大抵如此吧！

　　眼下，她手里藏着玉玺和凤印，必须在皇帝和六王爷之间做出选择。

　　浮生如梦，前事休提。

　　“明君，本宫将以传国玉玺为你换取皇后之位。这里有一杯鸩酒，是当年先帝死前要我殉葬，太皇太后拦下来的。太皇太后让我保存这杯酒，是怕有朝一日，六王爷逼宫成事，让我自尽以全名节。如今，你去赐给皇后吧！。”

　　明君讶然地望着那杯毒酒。

　　深宫里，不杀人，便是被杀。

　　如果换过来，孟青箬会杀自己吗？

　　她不知道。

　　此时，她的眼泪含满了眼眶，第一次感到宫里的风，冷得彻骨，即便是阳光也丝毫感受不到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