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卜难测//南夏齐翰传//》轻风斜柳

4、章十四至章十九

　　《十四》
　　九皇子楚王殿下回来自然是举国同庆的，皇帝也精神了许多，大摆筵席。
　　这般场合，齐翰自是不能再着平日的白纱衣袍，换上了一身正服，他素来喜白，此时也还是一袭白衣，广袖长袍，发冠将青丝半束，端的是公子无双。
　　齐翰的容色端的是举世难寻，加上其气度翩然，唇角又是如沐春风的笑意，自是一出来便让许多闺中小姐甚至是宫女宫妃都红了面颊。
　　跪地后弯腰一礼及地，齐翰朗声道，儿臣给父皇，母后，皇祖母请安，儿臣不孝，这么多年让父皇，母后，皇祖母担心了。
　　太后似喜似悲，终是对他摆了摆手，乖孙儿回来就好。
　　齐翰很是乖巧的点头应是，见太后冲他摆手，皇帝又微微点头，便起身走到太后哪里，叫了声皇祖母。
　　太后便也欢喜齐翰的乖巧，便关心了几句，而后齐翰便回座位上，许是缘分，位子竟与扬严挨在一起，想来是想让年轻一辈儿在一起也不那么紧张。
　　齐翰见了扬严，看到扬严冲他摆一些动作，忍不住便对这孩子更多了几分宠溺，便走过去在扬严身边坐好，而后轻声道了句你啊。
　　扬严拉着齐翰的袖子，倒是有几分委屈埋怨，九哥你这些日子都不去找我。
　　抬手拍了拍扬严的脸，齐翰侧过身子凑到扬严耳旁，过几天抽出空子，九哥带你出去玩。
　　听了齐翰这话，扬严目光一亮，更是没有形象的趴到齐翰身上，假若不是在这地方，怕是扬严就要在齐翰身上蹭蹭说九哥你简直太好了。
　　两人这边开心，那边齐晟跟齐铭心中却颇有些难受，但是齐铭自小也见惯了齐晟不让他动小九，倒也并不是忍不了，齐晟好在他那面瘫脸，因此倒也没让人看出什么。
　　至于那射向扬严的冰冷目光……
　　根据现实来说，目光并不能杀人，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那扬严一定是吧金钟罩铁布衫炼至化境，已然是刀枪不入了。
　　《十五》
　　多年未见，此次回来还未曾给九弟接风，三哥再次借花献佛，敬你一杯。齐晟到底是起身，然后走到齐翰面前，举杯看着齐翰。
　　齐翰也便起身，还未开口，便听齐晟道，九弟，请吧。
　　端起酒杯冲齐晟一举，见齐晟已然饮了，齐翰倒也不显尴尬，也随着仰首饮了杯中之酒。而后将杯口朝下向齐晟示意。
　　齐晟似是卯足了劲儿，又让人添上，齐翰也不好拒绝，方又陪着喝了几杯。
　　在齐晟有一次要满上时，齐翰便只得笑笑，然后放软了调子，三哥海量，臣弟本不想扫三哥的兴致，只是若在喝上几杯，臣弟怕就要躺着出去了。
　　齐晟得了这句话，见小九那求饶也似的表情，心中的火便下去了，也就不在难为他。
　　《十六》
　　那时齐翰尚刚回去，年岁又还算年少，加之并未在宫里长大，这般讨饶倒也让人觉得可爱，并未想到其他。
　　但是凤凰翱翔四海，差的便只是一个时机。
　　那时，也还没张芃芃。
　　其实若是要说，张芃芃本身并不是必须的，只是来的恰是时候，便成了一个契机。
　　一个可以让齐翰自然而然的改变形象却又让人不会往哪方面想，从而有机会可以谋算的时间。
　　所谓谋略，从来便是知己知彼方可谋算。
　　所谓谋者，尽人事，问天命。然天命如何，却不在谋算之列。
　　更何况，纵然如何精通算卜之术，谋心之法，总是不可能尽善的。
　　若说算卜之术可窥天机，却唯独有一点，在如何精通也算不得自己的命数，也看不清自己的未来。
　　路，终究是是走到了，才能看清。
　　《十七》
　　张芃芃是张家的嫡女，成祖在当初带着两人见过张芃芃一面，齐翰那时便莫名不喜欢这个女孩。
　　若说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因此那时便没过去，而是跟在成祖身边，但其实，成祖属意齐晟，却也是因为那时齐晟跟张芃芃一起玩闹。
　　齐翰后来也见过张芃芃，张芃芃年龄小，齐翰便觉得即便为了风度，也当对张芃芃好点，便将皇祖母给他的麦芽糖给了张芃芃，换来张芃芃的笑。
　　那时张芃芃也还不是太子妃，哪里知道许多，尚是单纯无知，也当是一段美好年华。
　　与话本相同的是，张芃芃心底就因为齐翰这点温柔喜欢齐翰，但是，闺中小姐，自是不会说的，更何况那时节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只是觉得跟在齐翰身边边心里高兴。
　　但世事岂能全？这段话本的结局不过算得上一个开始。
　　《十八》
　　齐翰那日曾说邀齐晟把酒话谈，自然是备了好酒请了这位太子殿下。
　　但若是说起来却也是极巧的，恰逢张芃芃听说齐翰回来，少女心思，自然是也要过去。
　　成祖属意齐晟为太子，也定了太子妃必然是张芃芃，其实这与成祖年少时的一段风流往事有几分关系。
　　张芃芃是注定要跟齐晟成亲的，只不过齐晟那厢冠冕堂皇的说什么未曾于国有建设，怎敢轻谈家事断壮志。
　　张芃芃那时年龄也小，加之她素来胡闹，不服管教，不愿意嫁给齐晟，成祖两方想着，到底是容许这婚事拖上一拖。
　　对于张芃芃难得去找齐晟，这是个大新闻，对于成祖还是张家，都算是好事。
　　齐晟却不这么想，毕竟张芃芃的心思他是清楚的，一副冰山脸更是不假辞色。
　　齐翰君子风度，笑的温润如水，眸中似将那江南的朦胧烟雨丝丝柔情给融入其间，他对张芃芃笑了，缓缓柔柔的唤她的名字，芃芃。
　　齐晟握着杯子的手紧了一紧，然后便是哪冷的带着冰渣子一样的声音传了出来，九弟，这可是你未来的三嫂。
　　这话说起的巧妙，虽然尚未成亲，但是是嫂子这个事实也不会改变。
　　虽说齐晟对张芃芃未必有那么几分真心，但两人的婚约在此刻对齐晟来说却是好事，比如至少可以让齐翰不与张芃芃一道。
　　真的说起来，却也还是他赚了，娶回来至少可以保证齐翰不会娶她。
　　张芃芃与齐晟从来不和，此刻冲着她素日来的骄纵性子，自然不会由着齐晟，反而挑了眉毛，顺手就去扯了齐翰的手。
　　齐翰看着张芃芃与齐晟颇有些哭笑不得，当然心中却也知晓此时惹怒这位太子爷可不是什么好事，当是与张芃芃笑了，而后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手，指了指桌上的点心，这些可是那些年在外边带回来的法子做出来的，与宫中传统做法不同，倒是可以品尝一下。
　　他这么说了，其实也不好意思再去那这个事情说话，张芃芃本就喜欢吃点心，便也就不客气的拿了点心颇有几分要指点江湖的风采，吃着还要做出评点，倒是让气氛活跃了几分。
　　《十九》
　　这也算是几人最后一次和谐相处了罢。
　　张芃芃是个转机，齐翰虽在当时并没与张芃芃如何，却也知晓，齐晟不喜欢他跟张芃芃一起，想来是因为说到底张芃芃是他铁板钉钉的太子妃。
　　齐翰知道张芃芃对自己有好感，只是若是说的话，即使是讨厌也是在心里与普通人不一样的存在，更何况幼时确实与张芃芃也有情分。
　　若是当初没有离开，或许他会在时间的流逝中爱上张芃芃。
　　爱是情，恨也是情。
　　但如今，齐翰却早已连讨厌也不曾有。
　　多情最是无情人。
　　然而无情之人却偏生又是对谁都有情的，就比如齐翰虽性子淡泊，但为人却从不为难别人，对他人是极好的。
　　就比如，日后虽然说是要为了那皇位拂袖拨苍云变幻，然而，最终却还是愿意为了张芃芃的命，而落到流放岭南的结局。
　　纵然，他给予张芃芃的从来不是张芃芃想要的那种爱。
　　但齐翰却也不会动，这对于一个人来说，其实最是伤人，比起一刀见血穿心而过，更难受的永远是慢条斯理的将心凿出一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