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太难撩》冰木兮

1、一

　　深夜，月光皎洁，洒满整片树林。

　　树林边上有条浅河，河中央矗立着一块高高的平石，石块上仰躺着一白衣女子，黑发垂落，尽散于石边。

　　猥琐男子咽了咽口水，舔舔唇角卷起裤脚踩进河水里，暗搓搓地伸出咸猪手，借着月光探上女子的胸脯——

　　“嗷嗷嗷……痛……”男子猪蹄还没碰上，整个人已经被踩倒在水里，连连呛了好几口水。他双手死命想要掰开掐住他脖颈的手，却无济于事。

　　直到男子满脸通红青筋暴起在水中不再扑通之时，女子松了手。

　　命悬一线之际，男子手脚无力地从水中爬起，边猛烈咳嗽边看向女子，惊慌失措道：“水……水鬼……”

　　女子冷然地收回视线，不急不缓踏上岸，白衣黑发在月光下诡异得耀眼。

　　她朱唇轻启：“木家人，你没命惹。”

　　·

　　木狸初次进京，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马车不急不缓地向前行走，车夫心情愉悦地哼着小曲。车内熟睡的花娘背靠在车壁上，脑袋随着马蹄声有节奏地左右晃动。

　　木狸一直看着她，眼皮也逐渐沉重，长长的睫毛一合，遮住了乌黑圆溜的大眼睛，她手里还拿着咬了一半的酥饼。

　　“木家闹鬼，是真的。”

　　“我也听说了，那个木狸，是鬼变的……”

　　木狸咂吧了下嘴唇，左手挠了挠脖子，继续睡。这种梦，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一切安静祥和，却被花娘突然发出的惊天炸雷般声音打破了。

　　“你家才闹鬼！死鬼活鬼吊死鬼饿死鬼淹死鬼通通在你家打地铺睡房梁……”

　　木狸惊地手一抽搐，一把捏碎了那半块酥饼。

　　她迷迷糊糊地揉着屁股从地上爬回椅子上，半睁着惺忪的睡眼，边吃着手中碎了的酥饼，边口齿不清地嚷嚷：“娘，你三天两头梦到跟别人吵架，鬼都被你喊了个遍，告诉我是谁惹你，我去打他。”

　　花娘心虚地抹了抹干净的嘴角，怒瞪她一眼：“你别多管闲事，一个姑娘家的成天把打架挂嘴边，是会嫁不出去的，要不是封明镇没人敢娶你，老娘才不会大老远带你去京——”

　　木狸将手小心翼翼地探出车窗外拍掉酥饼沫沫，随即扭过头来眨巴着眼睛看向花娘：“你不是说爹的染坊开大了，也在京城开了个染坊，咱娘俩先去看看情况么？还有啊，哪没人愿意娶我了，咱隔壁那个书生就愿意娶我啊。”

　　说着木狸还有些小得意。

　　花娘痛心疾首地捶了捶大腿，这蠢货，若真是她爹在京城开了染坊，她爹咋会不去？人家隔壁那书生愿意娶她有何用，没见书生爹娘看到她就跟看到瘟神似的？

　　花娘突然有点后悔领木狸去京城了，瞧这脑子，被别人拐走了可咋办？别的不说，她拉扯她这么大，粮食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花娘摆出招牌式微笑：“没错啊，去看染坊，况且你舅舅的生辰也快到了，咱顺便去看看他。你说的隔壁书生——那是特例，他估计眼瞎。”

　　她看着木狸哦了一声点点头，顿觉好气又好笑，补了句话道：“你也很多年没见你那表姐了，到了京城好好跟人家学学三从四德，怎么养成淑女气质。”

　　木狸低垂着眼睑，是那个叫宋叶的表姐吧，几年前，舅舅还在黔州鄞县当小县令的时候，她经常和表姐一起玩。后来舅舅去了京城，当了大官，她就再也没见过表姐了。

　　她只记得，表姐长得很漂亮，说话也细声细语，非常温柔。

　　木狸撇撇嘴，道：“我跟自家阿姐学了这么多年都没学到她一半的气质，肯定是打娘胎里就这样，学不会了。”

　　花娘愣了愣，随后挥起手就要抽她，她麻溜地躲开了，还不忘朝花娘无辜地眨眨眼。

　　花娘气结，你死猪不怕开水烫，现在倒把责任推到老娘身上。行行，你嫁不出去你自豪，皇帝不急太监急，她认输！

　　花娘从包袱里掏出一把竹签，没好气地递到木狸面前，面无表情道：“抽五根出来。”

　　木狸看了看竹签，又看了看花娘，乖巧地开始抽。在花娘面前，她还是很乖顺的，她打不过花娘也骂不过花娘，只能依着她去。

　　当然，花娘是她亲娘，她不能打她也不能骂她。

　　皇上……

　　木狸翻开第一个签，吓了一跳，实在忍不住问道：“为何要抽签？”一抽还是这么惊悚的角色。

　　“要你抽就抽，少废话。”花娘两眼放光，脸上流光溢彩，她家闺女手气真不错。她已经想象她家闺女跟皇上谈情说爱的样子，迷之自豪。到时候带着皇帝女婿回封明镇溜一圈，看谁还敢说她闺女的不是。

　　木狸颤颤巍巍地抽出第二签，屠……屠夫？

　　花娘瞬间变回了原型，还忍不住地宽慰自己，屠夫也好，会杀猪，跟着他有肉吃。

　　第三签，卖豆腐家的儿子？木狸悄悄瞄了眼花娘，却见她脸色又沉了几分。

　　花娘不忍心看那签，她女儿长得虽不是倾国倾城，但也是秀色可餐，他们木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染坊倒也开得风生水起，财旺人也旺，两女一儿，个个可圈可点。大女儿已定亲，对象是钱隆客栈老板的三儿子，怎么说也是门当户对。封明镇无人愿娶阿狸，那是他们没眼光，也没这个福气。

　　卖豆腐家的儿子，应……应该也不差，从小受到豆腐熏陶，长得应是白白净净的，嫩得出水，娶了阿狸倒也难欺负她。如此也好，也好。花娘心酸地抹了把无痕的脸，示意木狸继续抽。

　　木狸搞不明白花娘的用意，但为了满足她，还是顺从地抽出第四签。

　　京城首富的儿子……

　　花娘内心一阵激动，表面却波澜不惊。这么有钱，到时候迎娶阿狸时，十里红妆，多耀眼啊，羡慕死那群嘴碎的堂客们。

　　花娘已经很满足了，并不期待第五签，但按照禅音寺大师的要求，这五签还需抽满。

　　当朝丞相。

　　木狸拿着第五根签，递给花娘：“抽了五根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这些是做什么用的了吧。”

　　花娘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笑得木狸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眼皮跳了跳，怎么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在木狸如狼似虎的注视下，花娘轻咳一声，朝她挤了挤眼，郑重其事道：“娘带你去京城捞个相公，如何？”

　　木狸的第一反应，啥？第二反应，哦。第三.反应，封明镇都没哪户人家瞧得上她，京城会有？花娘啊花娘，您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可别瞎折腾了。

　　最终她扁扁嘴，云淡风轻地吐出一字：“难。”

　　看到木狸没有任何激动之色，还灭自家气焰，花娘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蠢闺女，她除了过目不忘，在染坊算得一手好账外还有何优点？没优点就算了，还不思进取，听到带她去找相公，她不应该是兴奋地满地打滚吗？

　　花娘气得牙齿发颤，手指着木狸一阵数落：“同一个娘肚子里生出来，你怎就跟你姐差那么多呢。来咱们木家提亲的人数不胜数，除了那个书生，你说哪个人是冲着你来的。你姐前两日已经同钱三公子定亲了，她的婚姻大事我和你爹没操半点心，你咋这么不开窍呢？”

　　木狸眨了眨眼，在花娘口沫横飞的炸雷音下，掏了掏耳朵。

　　这窍不是你想开，想开就能开……

　　她自诩自己和阿姐的长相在封明镇是数一数二的，还光荣地给自己和阿姐配了个镇花的美名。

　　不过相似的五官放到阿姐脸上，那叫个国色生香，如诗如画，我见犹怜。放到她脸上，就没了那个味儿。阿姐一生气，别人觉着可爱，想哄；她一生气，凶光毕露，别人只会撒丫子逃。

　　唉，她也很无奈啊……

　　·

　　京城不愧是京城，比封明镇热闹多了。商品琳琅满目，街上人声鼎沸。

　　初来乍到，木狸可欢喜了，双瞳充满了好奇，四处乱瞅。最先吸引她的是街边一个白胡子老头，他坐在相对较安静的角落里，身旁挂了面写着“算命”两个大字的白旗。

　　她兴冲冲地跑过去：“先生，给我算一个。”

　　老头捋了捋胡子，眯了眯双眼，徐徐道：“姑娘想算什么？姻缘？”

　　一下就被说中了，她一阵高兴：“对对对，就是姻缘，你帮我算算我何时能嫁得出去？”

　　花娘也来了兴致，竖起耳朵在一旁听。

　　老头抚掌而笑：“姑娘心直口快，你且将生辰八字报上来，老夫给你算上一算。”

　　报上生辰八字的木狸一脸认真地看着老头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手指动得飞起。她心下佩服不已，盘算着让老头待会儿再给她算算她会嫁给谁，何时生小孩，一共生了几个，她不想生太多，因为娘说生孩子很辛苦的。

　　生的孩子该叫什么名字呢？她托腮苦想。

　　“姑娘！”老头倏地睁开眼睛，表情严肃。

　　木狸吓回了神，张嘴就咬到了舌头：“在……在，我在。”

　　老头看着她，神情紧绷。

　　木狸脸一丧，大着舌头问：“嫁……嫁不出去了？”

　　老头摇了摇头。

　　“下……下辈子也嫁不出去？”花娘脸更丧。

　　老头又摇了摇头。

　　“嫁……嫁给屠夫，亦或是卖豆腐的？”花娘再问。

　　老头再次摇头。

　　花娘脸一板，“啪”得一掌拍在老头面前的小木桌上，气势汹汹道：“你能不能爽快点，别跟老娘卖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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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花娘：蠢货。
木狸：我虽蠢，但我有特殊御敌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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