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落看秋风》楚舒月

98、第98章

　　晨曦微明，林墨背着手站在落霞阁的庭院里，左青走到他身边，停下来，林墨说道：“沈庄主昨晚送来了一颗千年醉，我今天去一趟百药谷，看看师父有没有什么办法。”

　　左青点点头，说道：“她从昨天回来昏迷后就一直没醒，你若要去就快点去，这里有我和苍龙，沈彦彬不敢把我怎么样。”

　　林墨摇了摇头，说道：“你忘了，还有阿米娜，她可没有死心，我担心她会随时出现，虽然叔叔的武功不差，可阿米娜心狠手辣，又惯用下毒，我实在放心不下。”

　　左青说道：“那不如我去百药谷找碧老三，你留在这里，如何？”

　　林墨又摇头，说道：“我怕阿米娜在路上偷袭你，抢了那颗千年醉。”

　　左青有些着急，在原地来回走了两趟，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

　　“你通知沈庄主，让他来守着韩蕊。”

　　“什么？你让我去找他，我看到他说不定会痛打他一顿。”左青愤然道。

　　“阿米娜只忌惮沈庄主，为了韩蕊的安全，恐怕只能委屈叔叔你了。至于沈庄主来了，你要如何跟他打我不管。”

　　左青沉默了片刻，转身向外走去，林墨忙叫住他，问：“叔叔要到哪里去？”

　　左青头也不回说道：“去请那镇得住老妖婆的人。”

　　不多时沈彦彬来了，左青见他进了韩蕊房，便转身站在院子里。沈彦彬盯着昏睡的韩蕊好一会儿，大约觉得无聊，又走了出来，左青冷哼一声，离他走远了一步重新站立。

　　酷暑早已过去，初秋的午后，阳光明媚。沈彦彬沉默半响，开口搭讪道：“这天好像不太热了！”

　　左青突然冒出一句：“你不进去守着吗，当心阿米娜那个婆娘又来捣鬼！”

　　沈彦彬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说道：“不用担心阿米娜，我已经把她休了，她若想留在落霞庄，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彩云。”

　　“十八年前你就该这么做的！”左青愤然说道。

　　“左青，关你什么事，你不要得寸进尺，阿米娜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人，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是吗？那韩慧呢？她是你什么人？”

　　“好吧，我承认，这件事是我不对，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她好了，要是我早知道她要嫁给你，我绝对不会碰她。”沈彦彬尽量为自己开脱，暗中观察左青的反应。

　　“你现在承认韩慧是我的老婆了？”

　　“算是吧，不过韩蕊是我的女儿，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沈彦彬见左青并不计较当年之事，稍微松了一口气。

　　“阿米娜毒害韩蕊，你打算如何处置她？”

　　“韩蕊只是中毒，林墨会有办法救她的。我已经把她休了，再多惩罚也于事无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就活韩蕊，不是怎么处置阿米娜。”

　　“那她要是杀了韩慧呢？你说我要如何报仇？”

　　“你胡说，韩慧的死与阿米娜无关，你不要血口喷人！”

　　“韩慧十八年前就死了，是被阿米娜害死的，尸体还在彩云阁的冰室里，我亲眼所见！”

　　“叔叔，你说什么？”

　　左青和沈彦彬大吃一惊，他们都没想到此时韩蕊会醒，自然不会小声说话，哪里会想会被韩蕊听到。

　　韩蕊面色惨白，扶着门勉强站着，左青冲过去，抱住她，韩蕊再次昏迷。

　　左青将她放到床上，沈彦彬抱怨道：“都是你！好端端的胡说八道，你不知道这样会加重她的病情吗？”

　　左青被他气得够呛，还好韩蕊慢慢睁开眼睛，左青顾不得和沈彦彬拌嘴，赶紧问：“你感觉怎么样？”

　　韩蕊指着沈彦彬，闭上眼对他挥挥手，左青说道：“你出去吧，她不想见到你。”

　　沈彦彬走出房门，韩蕊虚弱地问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冰室里的女人是我娘？”

　　左青点点头，眼泪从韩蕊脸上滑落，左青慌忙扯着自己的袖子帮她擦拭，韩蕊抱住左青呜呜哭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哭声越来越小，韩蕊止住了哭泣，身体还在颤抖。

　　韩蕊说道：“我不会原谅他的！”

　　左青以为韩蕊说的是阿米娜，说道：“你放心，等你病好了，我就去找那个婆娘算账！”

　　韩蕊低声道：“他们都是凶手！”

　　她的声音低不可闻，左青没有听得十分清楚，对她说道：“你饿了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这时，沈彦彬带着红玉将早就准备好的饭菜送了进来。沈彦彬舀了一碗粥，端给韩蕊。

　　韩蕊目光转向别处，冷冷说道：“你放到一边，我自己来。”

　　左青上前接过粥，放到桌上，问：“你能起床吗？”

　　韩蕊点点头，厉声说道：“让他出去！”

　　左青知道她心情不好，看了沈彦彬一眼，示意他快离开，沈彦彬有些尴尬，说道：“那我先出去，你们慢慢吃，我晚些再来看你。”

　　韩蕊走下床，指着那碗粥对红玉说道：“倒了它，重新拿个碗，我自己盛。”

　　沈彦彬还没走出房间，听到这话，脸色一变，回头看了韩蕊一眼，韩蕊始终不抬头看他，就像他不存在似的，沈彦彬强忍着不悦走了出去。

　　左青让红玉先出去，自己重新拿了一个碗，盛好粥递给韩蕊，韩蕊顺从地端起碗。左青说道：“我知道你生气，我也是，我恨不得把他们两个都杀了，不过沈彦彬终究是你的亲爹，我下不了手。至于阿米娜，我一定会为你和你娘报仇！”

　　韩蕊说道：“我不介意你跟沈庄主动手，我不想认他做爹！”

　　左青吃了一惊，以为她在说胡话，放下筷子，伸手去摸她的头，韩蕊避开他的手，说道：“我没有糊涂，要是林墨来了，我也是这句话。这一个月来我对他失望之极，他一次次放纵阿米娜伤害我，我一次次地退让，结果让阿米娜更加肆无忌惮地伤害我，甚至要我的命，在我看来，他对我毫无情意，他就是帮凶！至于我娘，没有他的纵容，我娘就不会沉在湖底那么多年，他们两个都是凶手，我绝不会原谅！”

　　接下来的三天，韩蕊时睡时醒，左青干脆就在地上打了个地铺，日夜守护，其间沈彦彬来过数次，每次都被左青挡在门外。

　　终于到第三天晚上，林墨回来了，他扶着韩蕊，两人盘腿对坐，林墨将体内灵气缓缓度入，过了半个时辰后，韩蕊睁开眼，林墨取出一粒朱红色丹药，让她服下，韩蕊服下后不久，就开始呕吐，先将她吃的粥尽数吐出，过了一会儿又吐出一滩白水，正是千年醉。原来千年醉虽化成水，但韩蕊体内聚集了灵珠的灵力，故吃到体内的丹药，滞留在原处，并未随着气血的运行而在体内流动。

　　韩蕊见毒性已解，立刻提出要到冰室将她娘的躯体带出，林墨答应了，苍龙带路，四人趁着夜色朝彩云阁赶去。

　　此时的碧剑阁，王船正将收集来的情报告诉沈俊杰，沈俊杰眼睛里闪出一丝光芒，嘴角露出笑意，“很好，这次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

　　王船上前道：“沈庄主，我们要准备多少人手呢？”

　　沈俊杰摆了摆手说道：“叫上张水元，我们三个人足以。”

　　沈秋风推开门，王船连忙对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乱说话，沈秋风上前一步，单膝跪倒在地，说道：“爹，让我陪你去吧！”

　　沈俊杰扭过头，没有正眼看他，王船道：“阁主，张水元昨日下山还没回来，要不…”

　　“他没有回来我们就等他回来，风儿，这儿没你什么事，你回去吧！”沈俊杰说完对他挥了挥手，表示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爹，您要去落霞庄，对吗？韩蕊已经找到了，那我们的婚事…”

　　“住口！不要跟我提什么婚事，你知不知道，韩蕊已经嫁给了林墨，也不知道他沈彦彬安的什么心，竟然想一女两嫁，这不是让我们碧剑阁出丑吗？我不让你去，是怕你丢脸，看看，你心心不忘的女人，早就是别人床榻之人了，我要是你，就该先杀了那个女人，再杀了那个男人。不过，这一切就让爹替你做吧！”

　　沈秋风如五雷轰顶，他茫然地看向王船，似乎在质疑他爹的话，王船拍了拍他的肩，说道：“韩姑娘早在两个月前就嫁给了林墨，她后来才和你二叔相认，我猜她是来不及告诉你二叔，并非有意隐瞒。不过她现在中了你二婶的毒，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救，你呀，就听你爹的话，乖乖留在碧剑阁，等我们回来。”

　　“你们要去做什么，不要伤害韩蕊！她嫁不嫁给我都没有关系，我求你不要伤害她！”沈秋风拉住王船的袖子苦苦哀求道。

　　王船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沈俊杰道：“也罢，既然张水元不在，你就替他去吧，不过我要告诉你，我们此行的目的是趁着林墨不在，抓住苍龙，逼他交出真龙剑谱，我们现在就走吧，免得迟了他又回来了，到时我们卷入一场大战。”

　　沈秋风急忙起身，三人换上黑色的夜行服，急匆匆赶往落霞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