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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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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沉沉的眼皮,裴冷情打了个寒噤。
这里,不是牢房,却像是在客栈。
待遇倒是不错。
门吱呀一声打开,裴冷情看见一张其臭无比的脸,手里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不是当日的刁蛮公子是谁。
这公子看裴冷情睁着眼睛,嗖的窜到床头,锃亮的长剑指着裴冷情的脖子,”说,秋依去哪里了?“
”不知。“裴冷情声音哑哑的,倒是意外的好听。
裴冷情无言看着公子红透的耳根,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刚想发问,他就惊叫着跑出门,药碗也一并被拿走了,徒留晃动的门板。裴冷情一阵无语。
就在裴冷情想是否起身关上房门的时候,一个温和俊秀的面容放大在眼前,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香气。
是那日与那公子一起的龙凤胎的男子。
“你醒了。喝药吧。“男子扶起裴冷情,体贴的在他背后枕了个软枕。
见裴冷情没有要喝的意思,男子开口,”药快凉了,快喝了吧。“
”不喝,有毒。“
和风怔了怔,突然嘴角勾起一丝柔和的笑容。
”我倒是忘了,你也是个医者。“
裴冷情抬眼看了和风一眼,和风又微微笑了一下。裴冷情只想到了四个字----衣冠禽兽。
“当初你截下马车时,背了药箱。“和风把碗放下,认真地看着裴冷情,突然贴着他的耳朵,”不过,这逍遥散的味道极淡,一般的大夫是察觉不到的。没想到姑娘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能力,也着实不易。“
”你怎么知道”裴冷情凛然。
谁知和风只笑而不语。
两人无言,只相互看着对方。
过了一炷香,和风叹了口气,将药碗里的药汁一饮而尽。临走时,他指了指裴冷情,便出了门,还贴心的关好门。
裴冷情低头,发现自己穿的并不是自己的衣服,顿时醒悟。
被看到了的话,到时候也只能将这个人一并掳走了。
真是麻烦。
裴冷情如是想。
吃过晚饭,裴冷情懒懒的躺在床上不愿意动。她在思考怎么靠近易家家主。不过有个人一直扰乱自己的思绪。
为什么要自己喝了那药呢?虽说只是让人全身无力,却是个相当麻烦的毒,若不除尽便会上瘾。而且,身边的各种令牌都在。他不是易家的人吗?
正不解时,房门再次被打开。又是那个嚣张的易家公子。
从他入手,也是极好的。
”喝!“啪地将药碗砸在桌子上,他的面色不善得很。
”不喝。“裴冷情淡淡说。
这公子火药一样,一把抓住裴冷情的衣领,眼神凶恶,”叫你喝你就给我喝,你现在在我手里,还敢说不。若不是和风说你还有用,我早把你打成猪头,扔去喂狗!“口气恶狠狠的。
“原来,是想下毒控制我吗?“裴冷情冷哼。
这么说,这公子瞬间瞪大那双桃眼,”什么下毒?我们看你有病,好心给你熬药!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哦?“看来他不知道,这不过是些补药罢了,顺便加了点逍遥散,“你是谁?抓我作何?”
“哼!你还不配知道我是谁。“
“原来是个鼠辈,连姓名都不敢透露吗?”
“你说什么?我易纾文有什么不敢!”易纾文恼怒的很,可又不能把他怎么样,还得从他身上套出秋依的下落。
易纾文?传闻中的易家二少爷。
裴冷情仔细看着面前脸颊气得通红的易纾文,江湖传言,也是有不假的时候的。
性格火爆,骄傲自大,武功不如何,也不怎么聪明,却是易家的宝贝。这样心思单纯的人,真的是在易家长大的?
“看什么看!喝药!”
回过神来,易纾文早就一手拿着药碗,一手捏住裴冷情的下巴,企图强行灌药。那脸红得冒烟。
“少爷,还是和风来吧。”柔和的嗓音,低低婉转,很是好听。可惜,眼前的两人是欣赏不来的。
易纾文赶紧把碗塞到和风手里,急急忙忙走了,这次却没忘关门。
裴冷情冷冷看着和风,不明白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和风拿着药碗,呼呼喝了起来。手里银针飞出,朝房顶射去。只听到几声瓦片松动的声音。
“你…”
“每日必喝,多些少些都无妨。”和风淡淡的说,嘴角噙着温和的笑容。
裴冷情就这样看着他搬了凳子坐在自己床头,只觉得这人似乎有太多地方让自己不明白。那浅淡的香气再次袭来。
“你想问什么?”和风执起裴冷情的发尾,用指尖细细摩挲。表情却有些空茫,仿佛透过他看着其他什么人。
“所有。”
“你是医者,而且身上有各个门派的令牌、信物,甚至连门派重要人物的贴身物品都有。所以我猜想,你会不会是江湖中那位游医。“
见裴冷情没有要搭话的意思,和风继续道,”都说游医裴冷情与当今天下第一神医俞珏不相上下,而且冷面热心,救人从不计回报。独来独往,极少人知道他的真面目。却不想,这样的人竟是个女子,还身怀高强武功。“
”这与你刚才所为有何联系?“
”我很羡慕你,可以自由自在随心所欲。“温热的指尖轻触裴冷情的脸颊,从额头滑下,眉,眼,鼻,唇,再是下颚,细细描绘着。而他的眼眸,空茫,无物,“你不该被任何人控制。”
“若想,便去。”裴冷情拨开和风的手,虽不讨厌,却不习惯。
“呵呵,”和风低低笑着,柔和的眉眼,像要融合冰雪。
可裴冷情却觉得莫名的悲伤从他的四肢百骸溢出。竟让自己也莫名难受起来。
和风颀长的手遮住裴冷情的眼睛。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声音微颤,随后便哽咽不言。就这样一直看着面前不说不动的人,平凡的眉眼,却又细致奈看。那抿着的唇,浅淡。轻轻碰触的话,会不会是软软的呢。
3
窝在马车里,裴冷情动了动,摸着嘴唇。
那天的触感仿佛还在。
身旁人身上隐隐的暗香扑鼻,是安神草的香气,清清淡淡。
看着倚在马车上假寐的人,裴冷情只觉得烦闷。从未有过的烦闷。
安神草,这人身上总是这种味道,怕是服用安神草很久了。安神草,由其名便可知其功效,安神所用,助睡眠。
裴冷情拨开车帘,他们已经行到苏州了。易家,便在这苏州。
“我不管你想要什么,你都不能伤害易家的人。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这半个月来,每次的逍遥散都进了和风的肚子,他本就有一份,如今两份叠加,即使他内功再怎么深厚也不免浑身无力。
“哼!“裴冷情冷哼,这个样子还想阻止自己,真是天方夜谭。
裴冷情只觉得身后的香味愈加浓郁。
”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还是蛮愉快的嘛,和风公子。“
身后的和风低低笑着。他就是这样,连笑都总是温温的。
“我是让你去救人的,若夫人有什么闪失,这一路的人都得死。我确实无所谓,但细雨她…却是我必须保住的唯一的亲人。你明白吗,裴冷情?“
裴冷情的身体僵了一瞬。
这是自第一次见面以来,她第一次听到和风如此冰冷的声音。还以为这个人在什么情况下都是温温和和的呢。
和风抓住裴冷情的肩,让他看着自己的脸。
那张清俊柔和的脸隐在阴影中看不分明。
”他们救了我们兄妹的命,我发过誓要永远为易家效命。我不想与你有任何的冲突,也不想抵死相搏。“
”你打不过我。“
“我会拼了性命。“
看着面前人坚定的眉眼,裴冷情突然觉得更闷了,挣扎着要摆脱和风的钳制。两人就这样在狭窄的马车里打了起来。
马车开始颠簸,车夫都快抓不住马缰。
“怎么回事?“另一辆马车里的易纾文探出头,看着旁边的马车皱眉,不假思索的跳了上去。
”公子…“细雨也探出头。
”呆在那里。“易纾文命令道。
刚等易纾文跳上马车,动静就没有了。易纾文恼怒的掀开车帘,就看见里面的两个人头发衣衫都凌乱不堪,裴冷情还坐在和风背上,反手将他的锁住,本来面瘫的脸居然隐含怒气。而再看和风,虽然被抓着,嘴上倒是噙着虚弱的笑意,衬着嘴角的血,竟让人觉得有那么些悲凉的意味。
马车里到处都是银针。
”你…“
”管好你的狗!“裴冷情没好气的把和风推到易纾文怀里,冷冷哼了一声,”若再放他进我马车,我就不给你那老不死的看病了。“
”你说什么?你以为谁稀罕你!若不是你多管闲事放走秋依,我们早就拿到解药了。“易纾文愤愤的说。
裴冷情瞥了易纾文一眼,径自坐在马车的地毡上,从衣服上撕下块布,包着拔出手臂上的银针。
“你…”
“滚出去。”裴冷情淡淡的说,开始运功逼毒。
易纾文狠狠跺了几下脚,抱着和风又飞了回去。只吩咐马车再快些。
一个月前,鬼谷派来袭,易家虽赢,易夫人却为易家家主易正天挡了一剑,身中不明之毒,一直昏睡不起。为拿到解药易家派出不少人马追赶逃亡的秋依----鬼谷派左护法。另派了对人马去寻找隐居已久的第一神医俞珏。易纾文等人本来抓到了她正急忙往回赶,熟料被裴冷情救了去。可和风却又识出了他的身份,便带着他急忙回赶。
“哥,你这是怎么了?是那个不识好歹的裴冷情吗?”细雨咬着牙,忙托住被易纾文抱进来的和风,”可恶!我今天就给他点教训!“
说完”噌“的取出剑。
和风拉住妹妹的衣袖,柔和的笑着,摇了摇头,“你打不过他,况且夫人的病,还需要他来医治。”
“可是…”
细雨不甘心地看着易纾文。
“和风说得对。”易纾文难得稳重了一回。
“我没事,快帮我上药吧,细雨。”和风拉了拉细雨的衣袖,笑得有些憔悴。
细雨无法,只拉过和风坐下,细细的上药。上好药,看着和风紧闭的眼睛,细雨只觉得一阵难受。他们是龙凤胎,细雨能够感觉到,和风很难受。不是伤口,而是内心。最近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无法控制。
“哥…”细雨轻轻唤了一声,把头枕在和风的腿上。
易纾文从刚才开始就很烦躁,现在正在车辕上看着周围的人群。看了眼旁边的马车,易纾文只觉得更加恼怒。
没过多久,马车便到了易府。
想必易家早就收到了易纾文的消息,门口占满了人,易家家主见裴冷情下车,直直冲了上来行礼。
“在下易家家主易正天,看过裴大夫。裴大夫名声易某早有耳闻,还望此次能救内子一命。我易家定当重金感谢,将裴大夫待为上宾。”这易正天岁年过五十,却依然英俊无比,剑眉星目,身材魁梧。只可惜憔悴了些,胡渣子也没刮。
“不必。现在带我去见尊夫人吧。”裴冷情摆摆手,冷冷的说。
“裴大夫这一路也辛苦了,不如先用餐沐浴…”和风温温的说着,脸带笑意。细雨站在和风身后,仇恨的看着裴冷情。
”哼!“易纾文冷哼,大步走进府邸,谁也没招呼。
”还望裴大夫见谅,小儿怕是被在下宠坏了。“易正天抱歉道。
“无妨。“
”还是先请裴大夫用餐沐浴吧,这一路来想必受了不少风霜。“易正天如是说。
于是裴冷情便坐上了易家的饭桌,位在易正天之下,却是其余人之上。这易正天挺在乎这易夫人的嘛。
”裴大夫可要喝酒?”说话的是和风,还是带着那温和的笑意。
裴冷情想,他似乎笑得比以前更频繁了。
吃过了晚饭,易正天便领了裴冷情去看易夫人。把过脉,裴冷情就沉吟不语,易正天忍不住开口询问。
“是勾魂。”
“勾魂!”一家的人都沸腾了。
传闻勾魂为一百年前一魔教所研制,只要沾染上瞬间致命,无药可解。魔教借助勾魂取了不少人的性命,许多门派在几乎一夜之间全灭。正道武林本准备集结讨伐,却不想魔教一夜之间尸横遍野,教主行踪不明,勾魂配方也随之消亡。如今却为何重出江湖?
“可是还不是很完美,所以至今尊夫人只是昏睡不醒。”裴冷情开始翻找药箱,这药箱当初是被易家的人捡了去的,”不过,看尊夫人脸色,似乎还有其他的作用。“
”既然如此你快想办法啊,还在磨蹭什么?“易纾文提着裴冷情的衣领,怒气冲冲。
”纾文,不得对裴大夫无理!“
”可是,爹…“
”下去!“易正天吼道,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凶易纾文,虽过意不去,但也没有办法,他心慌得很。
裴冷情冷眼看着,继而继续翻找药箱,取出一个小瓷瓶,丢给易正天。
”回魂丹,只能先护住心脉。解药我会尽快调制出来。”说完也不顾屋内人的反应,径自走回安排的客房。
走了一段路,裴冷情终于忍不住回头,看着眼前的人。比第一次见的时候憔悴了不少,身上的香气也愈加浓烈。
“老爷让我来协助你。”
“监督。”裴冷情肯定的说。
虽说这易正天在外名声不错,对内却小心谨慎的紧,除了一般仆役,像和风这般的人都是要服用逍遥散的。何况是裴冷情,如果可以为我所用,又何乐而不为呢?
抓到裴冷情的时候,和风就觉得这人不简单,明明武功高强,却被几个暗卫抓住,连伤也没有。还有那个药箱,里面装着的可不全是普通的药材丹丸。亲自搜身的时候,竟然发现了许多门派的腰牌、玉佩,不禁起疑,就传信与易正天。不想易正天竟想收服裴冷情,所以才会有那每日一碗的汤药。
和风又是温温的笑了,不予否认。
不过和风在身边总是比那些在暗处的暗卫好些,至少不用在意太多。
“你,察不出是何毒?”裴冷情转身,问道。
“我只会用毒。”前面人的声音闷闷的,听不出什么感情。
“我可以解你的毒。”
和风没有回答,直到到了客房也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看了裴冷情一眼,就去了隔壁的房间。
心闷。
4
来了半月有余,裴冷情每日都对着医书,草药。
那易纾文也不知为何终日不见踪影。
自那日以后,和风对着裴冷情就是沉默,或者站得远远的。
就如今晚,裴冷情跪在树下,洒下一杯酒。和风只站在远处看着,不发一言,也不笑。本来清俊柔和的面容也覆上了薄冰。
裴冷情重重的磕了几个头。
对不起,娘亲。今日不能去您的墓边陪您,待女儿为您报了仇,定然不会再离开您。
“小心!”一支银针飞来,噌的一声,只能看见夜色中有银光闪烁,一瞬间又熄灭。
转瞬,和风已护在裴冷情面前。
云层散去,月光冷冷。只见一白衣男子立在院门口,墨发如缎,眉眼冷峻,在莹莹的月光中如谪仙一般。
和风注意到背后的裴冷情身体一僵。
“敢问阁下何人?为何要出手伤人?”和风冷冷的问。
那白衣人也不答,只看着和风背后的裴冷情。
裴冷情从地上爬起来,想绕到和风前面。和风拉住他,眼眸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彩。
“情儿。”白衣人开口,声音也是泠泠动听的。
“爹爹,孩儿还不能回去。孩儿,孩儿要为娘亲报仇。”裴冷情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今日未能守在娘亲墓边,是情儿不好。请爹爹在我完成这件事前再惩罚情儿。”
“啪!”
还未等和风反应过来,裴冷情白皙的脸颊就被扇了一道。和风忙跪下来查看裴冷情的脸颊,有五道红痕。
“你不为娘亲报仇还罢,凭什么阻止我?莫不是被娘亲伤透了心,才让那对狗男女苟活于世!”
白衣人扑过来,狠狠扼住裴冷情的脖子,而和风被巨大的内力压制,弹了出去。白衣人眼里充血,杀气四溢。
和风取腰间玉笛攻向白衣人,却轻易被一阵掌风再次击倒在地,咳出一口黑血。
眼见裴冷情快要断气了,和风吹响玉笛,瞬间,小院落就被暗卫包围。
“快救裴大夫!”和风及近昏厥,可还是支撑着一个暗卫站了起来,“去请老爷。”低声吩咐身边的暗卫,那暗卫迅速消失。
“怎么回事?”当易正天赶到的时候,院子里都是被打倒的暗卫,不过好在此人没下杀手,都只是昏了过去。
院中,和风和另外五个暗卫正与一个白衣人交战,而裴冷情则失神的坐在地上,对周围的一切没有任何反应。
稀薄的月光洒下,照在白衣人冷峻的脸上。
“俞珏!”易正天失声叫道。
和风和五个暗卫都顿了顿,俞珏一掌打在和风的胸口,又甩出五根银针,六人皆倒地不起。
“俞、俞珏,”易正天想靠过去,最终在离他十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再看周围的人和裴冷情,易正天眼神一凛,“俞珏,我们多年未见,不知你此次出现在易家,是为何?”
“带他走。”俞珏冷冷看着易正天。
“不可以!”易正天面色有些难看,“当年的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没必要再这样。而且莹莹一直都在忏悔,算我求你,别…”
“你以为他是要救那个人吗?不不不,他是我和洛洛的女儿啊,怎么可能救那个贱人。”俞珏怨毒的看着易正天。
易正天睁大眼睛看着坐在地上的裴冷情,他是女的,还是俞珏和裴洛的女儿!
“不敢相信吗?洛洛那么喜欢你,居然和我有了女儿。“俞珏步步紧逼易正天,冰冷的呼吸都扑到易正天的脸颊上了。
嘲弄般看着易正天惊讶的脸,俞珏回身将裴冷情抱了起来。
裴冷情开始挣扎,开始哭,她咬俞珏的肩,白衣上都染了红色的血。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们,杀了所有人!放开我!”
“裴…冷情…”和风全身酸软无力,却还想挣扎着爬起来,“放开他。”
还未等和风近身,便被掌风扇了回去。这,就是实力差距。
看着及近昏厥的和风,裴冷情哭了。
”爹爹,爹爹,爹爹…“不断不断的重复,裴冷情的声音都哑了。
”你可知你为何叫裴冷情?“
突然,俞珏停下了所有动作,将裴冷情放在地上,伸手为她抹了眼泪。裴冷情瑟瑟发抖,眼泪越来越多。
俞珏叹了口气,把裴冷情抱紧。
”是爹爹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俞珏的声音是难得的温柔,“罢了罢了,我恨了十六年,早该清醒了。“俞珏转身,看着失魂落魄的易正天。
”洛洛死时,念着的都是你的名字。她从未恨过你的夫人,她曾经的好姐妹。她觉得解脱了,她感谢你们。“俞珏的声音颤颤的,对易正天说。
易正天听了这话,竟流下泪来。
“解药配方。“俞珏用内力么把药方掷到易正天面前,再不看他,抱起裴冷情,消失在夜色中。
看着天边莹莹的月光,和风想站起来,可是他却渐渐沉睡了过去,从未有过的沉睡。
5
一年后。
“哥,我说你不要总是这样忙来忙去的,这次的花灯节我们一起去吧。“细雨皱眉,双手叉腰看着正配制药的和风,”你怎么就喜欢她嘛,她那种人有哪里好!都整整一年了,你怎么就还忘不了那个不识相的面瘫?“
细雨真的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那天正好二少爷出去喝酒,结果耍起了酒疯,如果回去的话,定会被老爷骂,所有才干脆托少爷的好友扯谎说在他家歇息。怎么料到第二天回来就看见哥哥受了重伤,裴冷情也不见了,夫人也清醒了。本想去打听,可是知道内情的人,嘴巴紧得跟什么似的,也指望不了哥哥。却是偶然哥哥累得趴在桌上睡着了,才听到一些讯息。
他的嘴里一直叫着裴冷情。
这就是让哥哥反常的原因。
为了这个自己还和哥哥吵了好几架,可他就是不听自己的,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少,笑容却有增无剪。这是从小到大哥哥的习惯,难受的时候就会笑。是和煦的笑容,却掩藏了内心。
“原来,你喜欢我。“
”谁?“细雨警觉的拔出剑。
和风却是一怔,手里的草药洒了也没反应,只是眼睛直直的看着房梁,像要把它看穿。
着一身白衣的裴冷情从房梁上跳下来,落在和风面前。还是和以前一样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是女孩子的打扮了。
“你来做什么?哇啊,你干什么?喂喂,让我进去!”
把细雨丢出去后,裴冷情径自坐下,看着呆愣愣的和风,本想要杯茶,却被和风抱了满怀。
裴冷情皱眉,和风身上的安神草香浓得令人窒息。
和风松开裴冷情,颤抖着手,从额头滑下,眉,眼,鼻,唇,再是下颚,细细描绘着,还和从前一样啊。
“裴冷情,我好怕,这只是一场梦。“
“既然你喜欢我,事情就好办了。”裴冷情抓住和风的手,看着和风。
两人就这样默默对望,门外的细雨已经开始撞门了。
“嫁给我,和风。”
“好。”
细雨撞开门,听到的就是这句,顿时觉得五雷轰顶,竟然就这样直直的昏了过去。
细雨睁开眼,看到的是马车的车顶,身体晃晃的。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细雨翻了个白眼,试想哪个姑娘在问这话的时候不是羞羞答答的,偏偏这裴冷情的声调冷得渗人。
”十一年前,你救我的时候。“
”哦?“
”当时我因执行任务,受了伤,是你救了我。“
”哦。“
就不能有点其他的表示吗?
细雨恼怒的掀开车帘,刚想说说这没情趣的未来嫂子,却见她转过头来,眼角眉梢都似带了笑意。
“我们私奔了。“声音却还是清冷的。
私奔就私奔,干嘛带上我啊!!
当然,细雨只能在内心咆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