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神（二）.月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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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
堕落之路——
修长挺拔的身形伫立在月色之下的长路中间，前方，是看不见尽头的纯黑，后方，是深色的青森。
那人，带着无限寂寞的气息，凝视那片纯黑之后的庞大力量。
“决澜。”幽深的声音传了过来，在天地之间回荡，“凝视堕天之路，是还在回想当初堕落魔界的事么？”
那声音透出些沧桑和空洞，其间蕴涵的力量却令人心惊。
初入魔界，便是这声音引导决澜一步一步落入无尽黑暗之中。虽然，那声音的主人从来没有显露出自己的真形，却是魔界中人人不敢得罪的极大人物。
“玄武长老，”决澜反手而立，气宇轩昂，言谈间没了百年以前的浮躁与悲哀，而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多了无欲无求的淡定，“决澜一生所求，在遥远的将来，已无可念想，回首往事，并无悔意。我所为……不过是为……求得一线生机。”
“所求生机，是为自己还是为他人？堕天之路连接神界，即是无悔，那便是另有牵挂。神界之中，还有什么让你挂念。”仿佛老者面对年轻小辈的谈话，玄武的声音也不再似方才的严厉——玄武，镇守魔界之门的圣魔物。
“神界……”提及这个名词，决澜确是想起了一个人，“虽无挂念之事，人，却是有的。”
“怎么，终于愿意说起那些尘封过的事了么？”玄武的话中带了些笑意，不知为何，竟给人以慈祥长者的感觉。
决澜在过往的百年中，有几次来与它谈起六界之事。
他的见识与胸襟，屏除了一些神自生而来的固见，倒对六界众生颇为客观公平，这份见识与气魄六界之中并不多，因此颇得玄武的赏识，随着时间渐长，两人的关系比之其他人更为亲近。
但是，决澜很少说到神界，有事提到一两个人，也只把话题转开。
“玄辰，去了神界。”决澜只提这事，做为开端。
“他身来有半神的血统，去那里也并非不可。”玄武表示赞同，在神魔之争方面，他也并非一昧的反对有关神界的一切，对于玄辰的特殊身份，他也并没有表示出任何歧视之意，“前不久，他击败了魔界数一数二的魔将沦神，放眼魔界，能有他这样高超武艺与强大力量的也屈指可数，决澜，你把他教养得非常好。”
听了此番赞赏，决澜也不以为意，教玄辰的一切，只是因为，是他另有一份私心。
“神界，有两位，是我希望他能见得的人。玄武可知，是哪两人？”
“是要老朽也猜一次吗？难不倒吾。”玄武笑道，“其一，自然是当年救下玄辰的那位女神，虽然六界中，知她者少之又少，但是，却瞒不了老朽。诸神第一战力，寂灭女神苍。”
提起苍的名字，决澜的眼神中不免出现一些落寞。但是很快，他就把这小小的情绪隐藏起来，眼神中，又是无波般的清明。
然而说到苍，玄武的语气也是赞赏的，同时，还有些可惜：
“那女神，若真说是神，那种超越一切的力量，根本不能算六界之内的生灵，而论行事，更象游离于诸神之外的超脱者，她从不参与神与魔的战争，也不见对其他的事物有所关心——单纯得就象上古心智未开的神兽。”
是的，苍，从来都不象是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之中的人。
决澜想起，初见她时，那清澈无欲的眼神，一片清明，正如她的心境般，没有大起大落，似暗夜的昙花，静静的绽放在世界的彼端。
“其二，便是那位见者为之倾倒，容颜冠绝天下，气质冷清如华月的月之神，月暮吧。”
闻此，决澜不免有些感慨。
“可惜，那位月华之神似乎中了什么圈套而身陷其中，神界此时正为之哗然。”玄武冷笑，“那些神的虚伪作态之姿，也终于显露出来了。除却那个不象六界众生的女神苍之外，就这月神可算是神中的真正清高者，如今，也落得落魄的下场。”
“诸神，正在堕落……”良久，决澜吐出如此一句话，却道尽心中的遗憾。
月照山——
月辉笼罩了整个山体，飘渺的云雾让山看起来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带了几分神秘的色彩。远方，游离的宫殿正缓缓的移动了过来，殿外结界发出淡蓝的辉光，与月色相映，更衬得夜色宁静如斯。
山中服侍的女神官发现了空中的动静，忍不住扶手在额，眺望了起来。
“是浮空城！”
“传说中的浮空城竟然出现了。”
“古神居住之地，为何会出现在月神领域上空？”
月照山的女官多是下界之民选拔而送上的人类之女，虽然被赐与了较长的寿命，却从来未出过月照山，自然也没有见过浮空城这样的真正浮在空中的宫殿。
山中多竹林，带了白色的山雾，幽幽的绿色给夜晚添上一笔轻灵的色彩。而殿中自有流水假山的浮空城所代表的蓝色，正缓缓贴近那些绿色。
突然，一名淡绿装束的女神从月照山中的神殿跃出，持了法器，凌空飞舞到浮空城前。
“司雨之神，清龄。”苍看着手边神剑剑身上浮现的面容，轻易的读出那女神的身份。
雨神，当属水神之下一系，而今，却出现在月神殿中，自水神君莲堕天后，并未找到合适的可以继任的人选。
不过，这并不是苍所关心的事情。
浮空城，自己选择来到了月照山。
自己的剑，曾浮现过月神的名字，这个事情，只是表示，她或许会与传说中的月神有所接触——旁观或者审判。
“真实之镜？”立于一边的玄辰惊讶的说道。苍在得知君莲一切尚好后，任那少年自己留了下来。
反正浮空城中并无其他神官或者仆役，多他一个无碍。
“为什么，既然你拥有真实之镜，明明可以窥知六界所有事情，却不自己看看决澜好不好呢？”黑衣少年疑惑的问道。不过，和往常一样，他不会得到回答。
他只听决澜说过，神界有三大神器，诸神之剑，真实之镜，冥雀舞，都是失传以久的东西，无人知道其真面貌。而真实之镜，如他刚才所说，可以窥六界众生之态，如果想见到身在魔界的决澜，也非难事。
经过几天的观察，他发现，苍和以前所遇到的那些有些不同，她喜欢冷清的过自己生活，虽然决澜说过她本是武神，她却从不参与武神将们的事物，总是独来独往。和她在一起的日子越久，越觉得有种莫名的情绪在心中酝酿。而他太年轻，总是不明白，那种陌生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在与苍过招之后，玄辰收敛起属于少年的浮躁，跟着苍久了，似乎思绪也被迫平稳下来，毕竟在浮空殿内的一段日子，屡次偷袭苍都不能得手之后，他也终于开始学着沉稳下来了。
剑在苍的面前浮了起来，发出轻微的鸣动声。
清龄只身横在浮空城与月照山间，手中的碧波杖散发出淡绿的光辉，巨大的圆月与深色山体映衬出她清绿的身影，姿态优美而端庄，令众神官为之赞叹。
她也听过，神界有一浮空城，却与大多数的神一样，并不知道城中所住为谁，也不知道神界中有个名为寂灭的女神。
她只知道，现在月照殿中的那个神祗很虚弱，容不得任何外来的力量干涉。来者意图不明，只好先行拦截。这是她的赎罪，她只恨自己成为众神手中的一枚棋子，用自己的妄念，成就了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的圈套而伤了月神。
月照殿中，男子的痛苦呻吟传遍整个空间，却无一人可以靠近。
他将所有人都谴退，独自一人面对力量反噬的后果。
纤长的手指紧握，因为太过用力，使得指关节全部泛白。银色的长发垂下，遮住了整个脸，也散了一地。
空气中传来的不寻常的波动告知，有不速之客到来。
做为月照山主人亦是四方神之一的他很清楚，那份波动代表的是什么。
是浮空殿来了。
可是，他无暇顾及太多，自身力量反噬，已经让他的能力大打折扣，将有什么下场，他也无力反抗——若是以前的他，当有一力可战。
幽静的山中，隐约传来一声野兽的怒吼。
随之，此起彼伏的咆哮声从月照殿里传来，声音由小而大。
清龄自然明白那意味着什么，月照山中，有许多妖兽居住，它们食月之精华而生，以月神为主，如果妖兽暴动，则表示月神的能力在减弱。
纵然心中担忧，她也不敢退却。
因为有一部分原因是，浮空城的结界力量已经影响到了月照山的结界，她不敢轻视。
月神是神界有名的四方战神之一，论实力，自然是数一数二，但神界各方却有异心，为着私利，早在互相排挤。平时无人敢动，但现在，人人都知道月神被自身的力量反噬，莫不想落井下石，吞噬月神的力量以取得四方战神之名号。
浮空城的大门缓缓开启，主人莲步轻移，步出浮空结界。
明月下之，那人轻轻浮起，而缓慢落下，裙琚之间，露出无限风雅之趣，清龄举杖欲迎击，浑身神威大放，带着水之狂澜。
逆着光，看不清她的容貌，但迎面而来的力量与气势，却硬硬将清龄逼得从空中落了下来，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随着苍的降临，月照的结界自动回应，泛起一片银色光芒，将苍挡在空中。
玄辰也趁着门口的时候跟了上去。
他很好奇，决澜口中的神界两大战神遇见的情景，也早从诸魔口中闻知，那容貌脱俗，气质清新一如月华的神界之美的代表，月神的真实面貌。
眼前的结界确实顽强，不似平庸之辈所能结成，就算是他，运用功力去破除的时候，也仿佛被月光消融了般，力量进去而不见半点回音。
毕竟是强大的月神所织就的结界。所以，他很好奇，苍如何解这结界。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月神（二）.月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