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投石问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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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的生命从尘埃中捡起
放到你的眼睛底下
托在你右手的掌心里
在光明中高举
在死的阴影里把它收起来
和你的星星一同放进夜的宝盒
早晨
让它在礼拜声中开放的鲜花丛里
找到它自己 （聂鲁达）
晨星寥落，天光微起，寒冬里的上海带着一丝清冷，靡靡婉转在这黄浦江的舞台之上，即使这样也难掩这华丽外袍下的千疮百孔与焦土离离。
叩叩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琬琰正对着镜子穿外套，回头看了一眼，见是杳五。“怎么了？”
杳五避开她的动作，把眼睛瞥向一边，“汪曼春手下的侦听处在重新调集人手，我们...”
琬琰看着镜中的五哥那小动作，笑笑不语，转过身来，“你不是早有打算了吗？对你我很放心。”
杳五抬起头来看着琬琰，有些许惊诧，转而又平静下来，“我知道了，我们这次会小心的。”
琬琰取下帽子来，捏在手里转来转去，“嗯，稳妥为上，有些东西没必要盯得太紧，不然反而会暴露自己。”
杳五点点头，“明白。”
“走吧，今天还的去一趟周公馆，他们政府高层的会议好端端的叫我这么一个搞情报去参加，也不知道是摆的哪门子的阵势。”琬琰一手扣起帽子来，下楼。
杳五在其身后听着她嘟嘟囔囔的唠叨声，忍着笑意。
琬琰猛地停下脚步来，“别以为我不回头就不知道你在偷笑我。”
杳五轻咳了一下，“是，我不笑了。”
“这回去帮我多注意，我怕是有人在试探我呢。”琬琰无所谓笑笑，偶尔调剂一下嘛，但也没放下戒心。
“是，你放心。”杳五正色回道。
车刚刚好停下来，杳五从窗外看了一眼，低声提醒琬琰，“南田洋子在外面。”琬琰心中添了几分笃定，定了定神，下车来。
“漆原大尉。”南田像是专程等琬琰似的走了过来。
“南田课长。”琬琰脸上不忘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心知肚明的对视之后，琬琰先伸出手来，请南田走在前面。只不过琬琰留意了一下跟在南田身后的高木，若没记错在藤田芳政那里见到过这张面孔呢，看来他们师徒之间也不乏防备啊。
南田冲着琬琰点点头，邀她同走。
“正好，我有些事情想向你请教，我们同行吧。”
“南田课长客气了，谈何请教，您有事，若我能帮得上忙，自是不会推辞的。”琬琰轻巧的垫起南田来。
“若是能有你的援手，再好不过了。”南田依旧很客气。
“我之荣幸。”琬琰也不开口完全应下，毕竟戏还在后头。
此次会议无非还是对汪日之间的协定诸项事宜的讨论，琬琰听了一耳朵的弹棉花，净是些老调重弹，局势基本已是定下了，这些细枝末节的进退于事无补。
只不过琬琰的大部分心神都被席间一人给牵走，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琬琰眼中，在心里一遍遍的描摹着他的眉眼，偶尔侧身去听旁边人的说话声，他的眼神也只是匆匆掠过她。但是，但是只要那一刹那眼神的汇集，琬琰就能明白，那份牵挂并未被时间所消磨，反而随着时间的拉长，变得愈加浓烈。一致如此小心翼翼到，哪怕一个触碰，都会忍不住倾泻而出。
琬琰收回自己的目光来，眼神在明楼身上转了两圈，真是高调的回归啊。她想起杳五拿给她的报纸来，明楼回国的行踪都被登在了报刊上，所幸他并未对原田动手，不然这帽子可就扣他头上去了，毕竟没做的怎么也不会成真的，但是也怕会成为他人攻击明楼的靶子。
会议结束后，南田示意给了琬琰，一并被留下来的还有明楼与阿诚哥。琬琰脸上笑意不变，阿诚哥略有疑问的眼神过来，琬琰也只做没看到，现在可不是解释的时候啊。
南田先一步开门进入，琬琰看了一眼明楼，“明先生，您先请。”
明楼眼中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进去，门口高木将阿诚拦下。琬琰心下流转，南田每次的手段都玩的如此明显啊，真的就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了吗。
明楼回头示意给阿诚哥，由高木将门合上了。
三人坐下来，南田看了看琬琰与明楼，“不知二位是否相熟，我为两位简单介绍一下吧。”
明楼视线转过，点点头。
“明先生，这位漆原早纪大尉，在梅机关任要职，曾负责过汪主席的安全保卫工作。”
“漆原大尉，这位明先生可是经济界的才子，同时还在新政府任特务委员会的主任。”
明楼欠一欠身子向琬琰示意，“漆原大尉，您好。”
“明先生，您好，今后请多多指教。”琬琰想起在巴黎家中见到明楼的那次，意外的有几分相似。
南田开口倒是直接，“我想就汪先生召开和平大会的安保事宜跟两位达成一份具体的合作计划。”
琬琰一听，嘴角倒是翘起。
“不瞒南田课长，我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稳定经济，防止上海的金融崩溃，目前已经是忙的焦头烂额了。”明楼面上露出为难之色。
琬琰接着说，“南田课长，我早前就向您说明过，您有什么需要只要我能出力的，我不会推辞，只是这次会议我却无法参与了，影佐机关长已经给我布置了任务，我怕是抽不开身。”这次会议会有什么行动琬琰还不清楚，但是不经手的证明可是一早要准备好的。
南田似乎早已料到，“汪先生执意要召开这次和平大会，其目的就是要对全国人民发表一个声明，与会者的身份各个都很重要，而在很多中国人的眼里，他们的身份都很敏感，仅凭76号的人员很难保证他们的安全，我需要两位来帮我分担一部分的工作。”
“可是南田课长，我负责的特务工作是详尽的安排各省要员来参会的时间表，这个工作量十分之大，所以我还在想如何才能开口请南田课长来帮我分担一部分工作呢。”明楼态度仍是不变。
这说出来的话却是有趣，琬琰笑笑，“我倒是不至于麻烦南田课长您做什么，只不过，我手下的人行事上还要您多行方便，这次会议您若缺人手我这里倒是可以提供的。”
南田脸上浮着笑，无奈说出分工负责的话来。
琬琰率先起身，“真是抱歉南田课长，我还是很期待与您的合作的，毕竟我来华时间还是比不得您的。”南田这次邀请，拉自己上船，是想多一个人做保障吗？琬琰心里摇头。
明楼整理了一下围巾，起身就要往出走，琬琰让了一步。
却不料南田出声，“明先生，我想跟你讨论一下你的私人助理阿诚。”
明楼双手一摊，挑眉，“他有什么问题吗？”
琬琰立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很优秀，我看了他的简历，我很欣赏他。”刻意停了一下，观察明楼的反应“如果，你需要给阿诚在新政府找一个更优越更适合他的职位，我可以帮忙。”南田的目的倒是有点意思，琬琰安静的站在角落当壁花。
“不用。”明楼拒绝的也很干脆。
“一句话而已。”
“我说不用。”明楼带了几分怒气，对于南田这种明显的是在提醒明楼的权力大小的行为，自然是人都会愤怒，琬琰倒是自在，南田对于明楼的目的清楚了，那么自己呢，敲山震虎？呵，想的也是蛮多的。
明楼逼近南田，“阿诚十岁就来到了我明家，喝明家的水，吃明家的饭，在明家长大，长兄如父，在明家，我还是说了算的。而南田小姐如果想用我明家人，起码得我同意了才行吧。”
十岁？琬琰心里打鼓，阿诚哥从未向自己提起过他的事情，就算之前隐约听说过，也不过只言片语不甚清楚。但是现在看来，还是有不少事情的嘛，要不要查呢？可是又想听他亲口告诉自己。
南田一时有些下不来台，“是我冒昧了。”
“南田课长是聪明人。”明楼点到为止。
琬琰回头看了一眼南田，似乎对自己的眼神里还有着些许暗示。笑笑，转身出去。明楼在前面走着，琬琰心里暗想南田对自己的态度，怀疑倒是不至于，只不过从不喜转变到这般，是什么促使了呢？
“漆原小姐，可否冒昧问一句？”明楼站定，回头看着琬琰说了这么一句话。
琬琰含笑看向他，“您请问。”
“初次见面，隐约觉得您像一位故人，不知您此前都在哪里？”明楼握着手套。
琬琰脸上表现出诧异，“故人？我自幼在东京长大，后来在美国就医，之后才来到上海。倒是不知您的这位故人在何处与您相识？”
明楼点点头，“许是我认错吧。”
“人之面貌大有相似，认错也属正常。”琬琰淡淡回了一句。
“确实，面容一张皮，底下的才是真相吧。”
“说的是，再怎么改，心不变才是。”
“正是。”
这不过是互相揭露出了彼此一点底细，其他的皆隐而不露。
琬琰看看门口，匆忙跑出来的阿诚，“明先生，你的私人助理出来了，我还有事先行告辞了。”又回头冲杳五点点头。
明楼回转身子，看了眼阿诚，又看了看琬琰，点点头。
琬琰错身走过阿诚身边，抬眼就能看到阿诚哥正注视着自己，琬琰敛住心思，淡淡的笑着。
知你安好。
听着身后，阿诚哥歉意的回道，“对不起，明先生，让你久等了。”琬琰顿了一下，接着自顾自的走向车去，杳五替自己拉开车门，眼神里还有些意味。
“南田好像刻意在泄露给我们，说住处有暗线。”杳五将车驶出一段时间后，才开口说到。
琬琰揉了一下眼角，清清嗓子，“嗯，而且这暗线还是影佐派来的对吗？”
杳五笑笑，“是。”
“离间呢，也得有间可离才是计。”可惜，南田用错了地方。“还有其他事吗？”
杳五摇摇头，“暂时没有。”
琬琰看着车窗外，“汪曼春这次太吵了，昨天晚上还听到了枪声。”
杳五从镜中看了一眼琬琰，她的眼眶红红的，想到刚刚见到的那人，也难免了。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投石问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