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的兔子》世夭

2、第 2 章

　　这一天老鼠下山了，兔子自己呆在洞里，身上是百般的不舒服，蹭来蹭去都没用，这痒劲儿密密麻麻的，藏在骨头缝里。兔子实在忍不了了，跑到山谷里的温泉里泡着。平日里，兔子只是晚上四下无人的时候才来，大白天来还有点不适应，躲在光滑的大岩石后面，黑缎子似地皮毛盛开在水里，似提笔落墨浸了宣纸，深深浅浅的晕开，长长的耳朵也舒服的贴在后背上。温热的水让南汀有些忘乎所以，半眯着眼睛就这么睡着了。
　　半晌之后，正有个年轻人走上来，身材挺拔，青衫袭身，及腰长发只用一根发带松松地系着，一身布衣却自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尊贵风流。这人正是老鼠口中的杜惟，正住在山脚下。平日里从不上山，这天上山只是为了清茗草，这药草生长有温度要求，因此常长在温泉边上，具有暖胃奇效。去年杜惟上山时正好遇见这山涧里有处温泉。此番再来，正是为了这清茗草。上次不过是巧遇，今日前来兜兜转转了两个时辰不见温泉，正急躁间，不远处正有一阵水声。循着声音，杜惟很快找到上次看见的温泉，只是这次很不一样。
　　温泉中的一座石头上正倚着一名少年，如瀑长发铺散在圆润可爱的石头上，杜惟站的地方是少年的背后，只能看见他精巧可爱的蝴蝶骨和削尖的肩膀，玉藕似地白嫩，明明是白昼，杜惟却似看到了月光下的茉莉，一派浪漫柔和的气息。杜惟早年在京城不管是名妓还是名媛都见过不少，但这样光是后背就觉得美的舒心的却是从来没有的，他情不自禁的渐渐看得痴了。
　　就这样，等杜惟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夕阳已经西下了，摇摇头，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怎么就在草地上睡着了，赶紧找了清茗草下山去了。
　　回头说这兔子在洞穴里勿自心惊，不知道怎么自己一觉醒来就成了四肢纤长的少年人类。跌跌撞撞地从温泉里上来就看见草地上睡着个青衫男人，兔子见过的男人不多，可他觉得这样男人比父亲还要俊上几分，父亲是让人望而却步的英武，面前的男人是五官出色的俊朗，不加修饰的长发和自信十足的面容带给人种运筹帷幄的神采飞扬，连睡着嘴角是微微上扬的。还不知道那双眼睛睁开后是怎样的摄人心魄呢
　　可是父亲说过人类最恶就是会骗人，不知道这副美丽的皮囊是不是也是谎言呢？
　　兔子还在发呆的时候，老鼠回来了。
　　“又在发呆啊？”老鼠见怪不怪地说。
　　“你怎么不惊讶？”
　　“惊讶什么？”老鼠自顾自地整理从镇上偷来的东西。
　　“我变了啊？”兔子开始奇怪了，怎么老鼠看见自己这幅模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天天呆着呆傻了吧，不还是黑毛吗？”
　　兔子把手伸到老鼠面前，发现自己又变回来了，但是自己没有睡觉，也没有做梦啊，当自己看到那个男人有醒过来的迹象逃也似的跑回来砰砰的心跳声似还在耳畔回响，那个男人的五官自己也记得很清楚，没道理的。
　　于是，兔子把下午的事情一并都说和老鼠听了，老鼠一向喜欢玩笑，但是他知道兔子是从来不会开玩笑的，看来兔子是真的变成人了，更准确的说是曾经变成人了。
　　老鼠在狐狸精带男人回山上的时候，就特地去打听过自己什么时候会变成人。山侧面的洞里住了个小老头，活了很久，整个山上没有比他更老的了，什么都知道。老鼠去的时候还带去了自己从镇上偷的鸡腿，小老头闻着香味就出来，慢慢悠悠地啃完鸡腿，抹抹嘴就要回去了。老鼠见惯了世面，怕是遇到骗吃骗喝的骗子了，一把拽住老头，那老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左边写着“惊”，右边写着“恐”，似才看到自己洞门口还站着这么个东西。
　　“老头，吃了人家的东西别想不认账？”
　　“那鸡腿是你的？”
　　“…”难不成你以为真是你神力无敌，鸡腿自动献身的。
　　“哦，小东西，想问什么？”吃饱了的小老头摸着不存在的胡子，慢悠悠的问，世外高人的模样做得很足。
　　“我就想问，我什么时候能像狐狸那样变成人？”
　　“你啊，早着呢，你跟狐狸的资质不同，狐狸天性狡猾，老鼠天生的胆小鬼，人家要100年的，你就要150年，小东西，你早着呢。”老头说完转身就要走。
　　“那兔子要多久？”
　　“跟你差不多。”老头的声音从洞里传过来。
　　老鼠本来就不是很想变成人，听说自己的资质低还是有点小失落，接着一听兔子跟他一样，就又开心起来了，至少兔子还会和自己在一起。
　　过几天之后，老鼠想起这事开始转过味来了，这老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吃了自己一根鸡腿，压根什么都没说啊。
　　听兔子一说这事，老鼠就更确定那老头就是个只会骗鸡腿的骗子，看，这兔子才多大啊，不就变成人了！老鼠当即决定明天带着兔子去找老头理论。
　　第二天，“干嘛要把我打扮成这样？”兔子看着身上的树叶，觉得这样很傻。
　　“不是说你爹是王吗？王死了之后，继承人都是会被追杀的，我这是保护你。”老鼠手里还握着根棍子，一不留神就把自己绊个滚儿。
　　“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现在大家早就忘了我了。”兔子一把把身上的树叶拿下来，顺带把老鼠手上的那根棍子丢了。之后，，两个人走得都很利索，很快找到老头住的那个山洞。
　　山洞前很荒凉，什么都没有，相信老头还在洞里面窝着。兔子一路上看老鼠练习了六六三十六种凶恶的表情，早在心里做好准备，一旦老鼠发飙，自己要及时拉住他。
　　没想到，老鼠不知道从哪拿出根鸡腿一脸奸笑地在洞门口转着圈，兔子忍笑。
　　果然，不一会儿，一小老头就出来了，还是个没有胡子的小老头。这次，老鼠很机灵，鸡腿拿得牢牢地，以至于这次小老头很顺利的在第二眼就看见了老鼠。
　　“老头儿，问你个事。”老鼠很嚣张。
　　“老头眼睛还是睁得大大地，左眼写着‘馋’，右眼也写着‘馋’”，点头如捣蒜。
　　“老头儿，上次你不是说我和兔子不会变成人吗？为什么那个兔子昨天变成人了？”
　　老头依依不舍的移开目光，顺着老鼠的手指看到了还在好奇老头的呆兔子。
　　“噢，是你，那就不奇怪了，算算日子，也就是这一个月了。”
　　“你认识我？”南汀这么多年第一次碰见熟人，虽然是单方面的熟人。
　　“老虎王带回来的，我见过你。”
　　南汀又把昨天的奇遇说给老头儿听，很自然的把男人的那段略去了，连男汀也不知道自己为甚要这么做，好像很自然的就把这一段省略了。
　　老头儿摆摆手，一副了然的样子，“就没遇见什么人？”
　　南汀暗自惊讶，只好把故事补全。
　　老头听完说：“你昨天还是第一次，也好叫你知道自己一个月之后就要变成人形了，你也是时候知道怎么样做人了。”
　　“老头，为什么这个兔子能变成人？”
　　“因为他是上天给王的礼物。”
　　“咦，你老爹说的还真不是哄你啊。”老鼠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南汀，像是要看穿礼物和普通的兔子有什么不同。
　　“我为什么要学做人？我想在山上做兔子。”南汀已经开始害怕了，自己和老鼠呆在洞里很好，为什么要变人呢？如果变人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和那个俊朗的男人做朋友了，像和老鼠那样相处，不知道会怎样？
　　“个人有个人的际遇，一切随心而安！”老头说完这句话就旋风似得跑回去了，老鼠手上已空空如也。
　　“死老头！”回去的路上老鼠还在愤愤不平的骂。
　　“你今天都没下山，哪来的鸡腿？”
　　“嘿嘿，隔夜的。”
　　“…”兔子开始同情老头了。
　　洞里被同情的某老头吃的很欢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