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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坐看云起风亦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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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和拂樱两人勉强算是把话说开了,但枫岫依然摸不准拂樱的态度及动向,因为他表现的太过坦然并且丝毫也没有想往外多交际的迹象,简直比他还宅。
但枫岫相信,不管拂樱是谁,火宅佛狱会将他派出来绝对不是为了让他在一方好山好水的地方闲看花开花落任天外云卷云舒的,既然明说是有任务,任务不能说,那他就自己来琢磨。
就他想来,只要和外界有了接触,总会有蛛丝马迹漏出来,就算拂樱这个在明处的人不会漏那潜伏在暗处的人也一定会漏点踪迹出来,于是枫岫开始不遗余力的拉着拂樱往外跑,拂樱心知枫岫之意,对此虽偶有皱眉,但也依了他。
这一日,枫岫就拉着拂樱去了极道先生的啸龙居,极道先生什么来路,同为四魌界,一身有别于苦境的灵力,哪怕拂樱事先不知道尚风悦的底细,光从那灵力也能推敲个一二三出来。
眼见枫岫拉着曾经在琼华宴上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来拜访,极道先生摇着扇子笑的满是兴味。
“好友,吾等来访,不先上一杯茶招待么?”对于极道先生的笑容,枫岫也是摇着扇子毫不在意的笑问道。
“自然。”尚风悦为人风趣,有轻微洁癖,而身为上天界御圣主的身份,他自然还有着十分良好的礼仪素养。
三人坐定,一旬茶过,极道先生看着对面安坐在那双手捧着杯盏,双眼微敛,嘴角所带弧度一看便是惯有的拂樱,不由对着枫岫一声笑:“吾常听人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如今算是明白其中的道理了。”
“哦?”枫岫挑眉笑问:“好友何出此感慨?”
“汝不觉得吾等也算是同类了么?”说着便意有所指的看向了一直不曾抬眸只专注看着手中杯盏的拂樱。
枫岫能察觉的事情,身为御圣主的尚风悦又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出来,坐在啸龙居里的三个人都是人精,只是御圣主比起枫岫和拂樱来虽然同样精明却也迷糊,或者该说是不愿争斗,所以对人对事,即便知道该有所防备,他也只仅仅是有些防备而已,真是完全应了那句俗话,难得糊涂。
“汝这样问,倒叫吾不知如何回答了。拂樱好友,汝说呢?”顺着极道先生的意有所指,枫岫将问题抛到了拂樱的手中。
拂樱坐在那里一直没有说话不过是在想枫岫拉着他来这里是为什么,如今这话听到现在倒是懂了,却也是少不得半声叹息,终究还是非吾族类么?既然如此又何必非要靠过来,自己并没有再去主动招惹不是么?
带着温和轻柔的笑容,拂樱的眼却是冷冷的扫过了枫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非是同类又如何群分?”明明该是令人观之亲切的笑容如今却因这话这眼让人倍觉一丝寒凉。
若是平时,拂樱即便目光与表情不符,但也断不会让人觉得矛盾,因为眼中的冰冷只深藏在最深处,常人难窥,而现在拂樱却将这冰冷显露了出来,显然也是恼怒了枫岫。
枫岫心下一顿,随即面不改色的笑开:“好友之言差矣,你我三人同席而坐,一茶同品,岂非一道?如此,又何来非是同类之论?”
枫岫这是在替人顺毛?极道先生在旁一时看的颇感有趣,明明是他要试探别人,如今还什么都没探到,别人一个冷眼,就这样妥协了?这样的枫岫主人真是令人意外。还有这个拂樱,也很有趣,明明就是冷到极点的男人却偏偏有这亲和之态,当真让人想不透,也不知四魌界中什么地方会出这样的有趣的人?
“吾道非汝道……”刚吐完这五个字,拂樱骤然停住,随后将一直捧在手心的茶盏送到了嘴边,仿佛是为了平心静气一般,拂樱喝的很慢,品的很细,直到一整杯茶他喝完为止才缓缓吐了一口气出来。
“道虽不同,不过却是殊途同归。”喝完茶,目中冷光已然再度隐去的拂樱话头突然来了一个大转弯,令对面的极道先生笑着挑了挑眉梢,而枫岫则更多的是愕然。
每次他稍做试探,拂樱若是在自己的居所一般都会面无表情,若是在外面则面上虽笑,眼中却会有冷光,然后甩袖就走,而现在居然……
看着拂樱对着自己好似虚以尾蛇一般的说话,枫岫突然觉得心中堵得慌,明明用这种节奏和别人相处时并无不妥,反而此类节奏他还颇为喜欢,为何换成拂樱,他却莫名想要摔扇子呢?
“不错不错,道亦非道,又兼大道三千,终归一途,拂樱所言甚是。”极道先生开口打了圆场,抬手又为拂樱添满了已经空了的杯盏。
拂樱点头微笑:“多谢。”
就在啸龙居气氛被极道先生圆过去之时,三人忽然感受一阵不对,同时抬头看向正北方位的天空。
“那是……”
感受到熟悉气息的极道先生一惊之下竟不顾礼仪霍然而起,枫岫看向正北方同样双眸微眯,唯有拂樱只扫了一眼除却眼中乍现而过的冷光外,其余便再无异色。
上天界的天外陨石,这东西枫岫很熟悉,因为他就是坐这个来的,极道先生也很熟悉,因为御天五龙的气息身为御圣主的他也很熟悉,两人的面色都算不上太好,当然也没有多难看,顶多少了一些平日的云淡风轻。
拂樱倒是全然不在意的又抿了一口刚刚极道先生为他添上的香茗,他们一个是逃犯,一个是逃家,只有他是光明正大走出来的,所以毫无压力的他在看到枫岫此时的表情后,那本来被强行压下的不悦陡然间就这样散了。
“两位面色难看,莫非这天象异动两位有所知悉?”拂樱浅笑而问,摆明了揣着明白装糊涂纯欢乐恶意围观……
极道先生心下虽然对突然出现在苦境属于上天界的天外陨石有些躁动,但终究还是坐了下来,在不明事情情由之前最好的动作就是静观其变,而且若他没感觉错误,里面有一道他非常熟悉的龙气,那是独属于上天界皇太子天尊皇胤的。
“为何在天外陨石落下的时候另外一边会有那么重的邪气?”枫岫拧着眉看向天边的另外一处,以慧眼观之可见其上空隐约可见的黑气。
“那股邪气的由来吾想枫岫好友应该不会太陌生吧?”拂樱一手拨弄着樱花盏,一边还顺口对着枫岫吐了个槽。
“吾再熟悉,也比不上好友啊,毕竟此邪气与好友当同出一源才是啊。”被挤兑的枫岫扇着扇子就吐了回去。
“哈,吾族前王啊……身为王者气运或多或少总归是有的,何况若非一个神一样的队友再加上一个猪一样的敌人,吾想邪天御武也到不了苦境,就不知这一方生灵要付出何等代价才能弭平这等灾祸了。”拂樱抬头同样看向天边那熟悉的邪气,说话的语气透着别样的嘲讽。
枫岫主人被羽扇遮住的脸微微一白,拂樱一句话就几乎将他整个逃狱的过程全说了个明白,上天界监狱中交易的事情理当只有当事人知道才对,但……枫岫晦暗不明的目光落在拂樱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上,眼中的审视和戒心在此刻毕露无遗。
拂樱侧首将枫岫眼中令他深觉刺目的眼神尽数纳入眼底,嘴角的笑纹也越见加深了起来,只是那笑充满了讥笑的意味,就是不知这讥笑的是别人还是他自己……
极道先生因被拂樱的话转去了注意力,所以并未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暗流,同样注视着那道似有若无的邪气,眉宇间多了一丝凝重:“如果是邪天御武,那……”
“极道先生不必多虑,即便多虑汝也拿伊没有任何办法。”
“……”
“何况,苦境向来能人辈出,就是拂樱这等足不出户之人也知道几个一直屹立不倒的中原支柱,而且吾观这邪气也正处于衰弱状态,对于苍生暂时威胁不大。”
“那可有法除去?”
拂樱一笑,不疾不徐的回道:“邪天御武乃吾族前王,极道先生此言问得唐突了。”说罢,便对着极道先生微微欠了下身:“拂樱叨扰已久,不克久留,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