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剑》听峥

28、 第七章 剑阁峥嵘而崔嵬(2)

　　风安静地拂过林梢，天宇繁星万点。
　　潺潺的流水声中，夏侯辰站在河边得意地道：“看，我说的没错吧。”
　　龙笙抬起头，正如夏侯辰所言，峭壁上有一株奇异的植物，在夜色中幽幽地发着光，光微弱而浅淡。他不禁凝眸，“那不是灵芝。”
　　“啥？”
　　“七明芝。”龙笙忽然低低笑起来，“没想到会被我们遇上，看来老天当真待我们不薄。”
　　见夏侯辰不解，龙笙向他解释：“七明芝，生于临水石崖间，叶有七孔，果实硬如石，晚上可以看见光泽。如果人吃七个就能通七窍,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奇珍。”
　　“哦哦，管它是什么，能换钱就成。”夏侯辰大大咧咧地道，正打算攀岩却被龙笙拦下。
　　龙笙道：“这七明芝生长的这么高，就算你轻功再好也上不去。”
　　夏侯辰后退几步，目测了一下七明芝的距离，又估计了自己最高能到达的高度，不由得泄气道：“那咋办？我已经夸下口了，总不能耍赖吧。”
　　龙笙想了想，提议：“我们可以从悬崖上下去。那样比较近，摘到的几率也大些。”
　　夏侯辰恍然大悟，一拍巴掌：“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龙兄弟，看来叫你一起来的是正确的。话不多说，我们赶紧走小路去山顶。”
　　山顶上冷风呼啸，萧萧入耳。已至丑时，明月皓照千里，漫漫长夜在风里消逝。夏侯辰拉了拉路上随手扯的藤蔓编成的绳索，发现还算牢固，便问道：“你下去还是我下去。”
　　龙笙朝下看了看，道：“我来吧，你在上面看着。”
　　“也行，你比较轻，要是有事我也好拉上来一些。”夏侯辰表示同意，随后又“呸”的一声，“还没下去我怎么能乌鸦嘴，不要介意。”
　　龙笙无奈看他:“好了我现在就下去，上面有什么事全靠你担着了。”
　　“小爷我你还不放心吗？”夏侯辰一拍胸，“绝对不会有问题。”
　　“正是因为有你，我才更不放心。”龙笙回答。他将藤蔓系于腰间，提起一口真气，顺着事先找好的落脚点攀下悬崖。绳索的另一头握在夏侯辰手中，他一点也不敢疏忽大意，死死攥紧藤蔓，同时环顾四周，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即拔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许久都未有动静传来，夏侯辰不禁焦虑起来，一方面是担心七明芝能不能顺利到手，另一方面也是牵挂龙笙的安危。他不由得朝底下喊道：“龙兄弟，怎么样了，摘到七明芝没？要不要我拉你上来？”
　　过了一会才传来龙笙的回答：“到手了。”
　　夏侯辰开始一寸一寸卖力地往上拉绳索，眼看龙笙就要到顶，寂静夜色中突然响起了一声野兽的吼叫，夏侯辰手一抖，然而很快又抓紧了绳索：“我马上拉你上来。”
　　他回过头，一对闪烁着绿光的眼睛在十米外死死盯住他，是只吊睛白额大虎，它一步一步地走近，利齿折射出森森冷光。夏侯辰一只手握剑，另一只手仍握着藤蔓。他扭头朝龙笙喊：
　　“稍等片刻，我解决完这只大虫立马把你拉上来。”
　　吊睛白额虎的皮毛在月下泛着银光，夏侯辰一挥剑，清冷的剑光宛如焰火般散开，老虎吃痛，不由得后退，而后又重新走上前，嗓子里发出低低的嘶吼。
　　风势渐渐大了起来，夏侯辰一咬牙，将藤蔓系于腰间，提着长剑对吊睛白额虎道：“有本事就过来，小爷我好好收拾收拾你。”
　　虎猛地扑过来！
　　剑气冲天而起，重重剑影里，夏侯辰身手快如鬼魅，若非此时他带着一个人的重量，不能轻举妄动，只能立在原地，否则这招狂风快剑还能发挥出更大的威力。吊睛白额虎虽看似庞大，身躯却极为灵巧，左闪右躲，几番过招下来夏侯辰居然没有占到丝毫便宜。
　　明白自己不能再拖延下去，夏侯辰心念一动突然横剑挥出身子斜飞从虎背上跃过。老虎跟着跃起追击。夏侯辰百忙中使一招“伏虎拳”双拳向空连环猛击老虎腹部。趁着老虎被打退的瞬间，夏侯辰平胸一剑刺出！
　　风清凉地吹到脸上，龙笙悬在绝壁间等待着，仔细聆听上面的动静。
　　终于，夏侯辰的声音再度响起，经历过一场恶战，夏侯辰有些虚弱，他道：“别着急，你一会就可以上来了。”
　　月华清明，如一片流淌的水。就在龙笙即将要到顶的时候，突然又传来几声吼叫！
　　刚刚被打跑的那只吊睛白额虎重新出现在山顶上，身边还跟随着几只体型差不多的同类。夏侯辰一惊，手不由得一松，藤蔓跟着往下一坠，生死旦夕间，夏侯辰猛地探出半个身子拉住龙笙的手！
　　“松手。”龙笙低声喝道，“不然都会死。”
　　“绝不。”夏侯辰咬牙道，“你是我朋友，我不能不管你死活。”
　　似是一怔，龙笙眼神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回避开夏侯辰的眼睛。风清月冷，野兽的喘息近在咫尺,两人就那么僵持着，谁也不肯松手。
　　喘息声越发的大，像是铁匠炉上破旧的风箱被全力拉动。明白再这样下去，两人绝对不会有好结果，龙笙一狠心，率先松开了夏侯辰的手。夏侯辰眼睛骤然睁大，一声“龙兄弟”还没出口，身后那几只老虎便已朝他扑来！
　　血光一闪而过。
　　龙笙站在悬崖上，嘴里咬着那朵七明芝，那几只吊睛白额虎陈尸于地——原来他方才在底下时发现脚边不远处有一块凸出的岩石，松开夏侯辰的手也是为了好踩着岩石借力上来。不过那也确然惊险，纵然武功如他，都不敢肯定自己一定能安然无恙地返回崖顶，权当是一个赌博，赌今天的运气。
　　所幸，他赌赢了。
　　“天，你真要吓死我了。”想起刚刚，夏侯辰尚还惊魂未定，不由得切切问道，“你没事吧。”
　　“还好。”龙笙将七明芝递给夏侯辰，“给，好生收着别弄丢了。”
　　夏侯辰接过七明芝收入怀中，龙笙转身向前走了几步，突然一个踉跄跪倒在地，夏侯辰闪电般出手搀扶住龙笙，“我扶你下山。”
　　或许是太疲劳的缘故，龙笙破天荒的没有拒绝，他此刻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月光淡淡地照进森林，深蓝的天空上有大颗的星斗，闪烁着清冷的光泽，好似淌着的一滴滴眼泪。走在回村的路上，龙笙不知不觉便靠在夏侯辰身上睡了过去。夏侯辰微侧脸注视着肩头的少年，看得出来他体力消耗极大。
　　满林风来，风中夏侯辰对龙笙轻轻说了句：“龙兄弟，以后若还有事，我定当护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