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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悟悲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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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有了东阳赠送的信鸽作通讯工具,玲珑和十七俩爱想爹娘的小孩儿,没事儿就往家飞鸽传书。内容无外乎是:亲爱的爸爸妈妈,你们好吗?现在工作很忙吧,身体好吗?我现在山上挺好的,爸爸妈妈不要太牵挂!虽然我很少写信,其实我很想家!
收到的回信无外乎也是:亲爱的宝贝孩子,你们好吗?现在学习很忙吧,身体好吗?我现在在家挺好的,宝贝孩子不要太牵挂!虽然我很少写信,其实我很想你们啊!除了抒发感情,完全没有实际信息价值。
直到三月末,十七的飞奴带回了第一封有信息含量的家书,他爹妈告诉他今年清明不必回府,冯靖尧带妻子和满周岁的冯飞薖回乡祭祖后绕道上山来探望他们。接着玲珑也接到书信,除告知要她安心养伤,东阳也不用回去,因为清明过后她爷爷和娘也会上山来。
众人听到消息,早早开始收拾客房准备一应用具,翘首期盼中迎来的可不止四大一小,冯家三口,张家爷爷,汀兰和特意休假的张建安,闲来无事思孙欲狂的李家外祖夫妻,再加上跟来会佳人的冯琼玖和仆役,浩浩荡荡中小规模清明旅行团硬挤进了王家。
打从王涂之隐居在此就没这么热闹过,房子都不够住了,只好几人挤一间凑合着住。
他们见玲珑病情好转,集体安心称好;他们看东阳十七文武精进,集体欣慰称好;他们瞧先生夫人老当益壮,集体羡慕称好;他们吃山间特产药膳,集体饕餮称好;他们游山玩水洗温泉,集体享受也称好;总之,他们觉得山里啥都好,人杰地灵,物华天宝,要不是京中尚有俗事缠身,恨不得集体隐居于此!
临行前晚的饯别宴上,汀兰搂着玲珑,十七抱着飞薖,琼玖拖着悦慈,姥姥拉着东阳,场面搞得跟毕业餐会似的,离情依依,觥筹交错,乱煽情一把!
酒酣耳热之际,张家爷爷揽着王涂之的肩,大着舌头无限羡慕的说道:“老王头,其实我打从心眼里羡慕佩服你!跳的开,看的清,过的自在!不用烦心俗事,又有爱妻相守!不像我一大把年纪孤苦伶仃的,还要操心这操心那!虽然我常挤兑你没孩子,我知道你不在意!真的,能像你这般想的通透的人不多!什么狗屁传宗接代续香火,人死了埋个几十年就只是一把土。有孩子生下来怕不好养,养活了怕学坏,没学坏又怕没出息,好不容易看他有了功名取了媳妇,像小四那样还会给我整点儿恶心人添堵!其他的也没一个是省心的!再说养老送终……”
张建安本来和冯靖尧喝着,忽听他爹越说越不着调,尴尬的赶紧起身夺下老爷子手里的酒杯,边道:“爹,你喝多啦!别喝了,再喝醉啦!”
王涂之在旁好笑的看着,不劝不拦。张家爹爹一把推开张建安,拍案而起,豪气吼道:“你老子醉没自己心里清楚!老王头,嫂夫人,说养老送终,你问问小四,冯小子,小玖,他们那个敢说自己不伺候的,我第一个不饶!这和自己儿子有啥差别!我孙子孙女既是你们教养的,以后也是你家的孩子,将来照样要孝顺你们!”
韩夫人听罢当时就感激的热泪盈眶,虽说王涂之不在乎子嗣,可她心里始终有个坎,张老爹的这番话怎能不叫她动容。李姥爷也笑着附和:“涂之啊,老张头可是下血本啦!他的话说得在理,这些孩子心里待你我并无偏差!”
王涂之含笑举起酒杯,眼里闪烁着倒映的烛光:“涂之敬两位老哥哥一杯!若不嫌弃,他日老哥哥倦于杂事,我等便一起终老这山林!这房舍涂之先给诸位备下了!”
张爷爷高兴的一饮而尽,当下作了决定:“好!我就应了你的山夫之约!不过你这地方太清幽雅致,我这粗人闹腾惯的,莫要扰了你这里的神韵!我看不如现在便在这山中另选一处合适的地方,建栋别苑,方便这些人谁来谁住,不必每次来都挤在你这里添乱,将来再做我归隐之用!”
方案定下,全票通过,云台别苑工程正视列入议程。又经一轮商议后,投资方由一人变为张李冯三家,规模也由原定的别苑升级为山庄,王涂之出任总工程师,李汀兰任财务总监。工程当年上马,建设时间预计为期一年半。
待众人回汴京不足两月,王涂之终于选定了当年七贤隐居的百家岩一处平坦清幽的地方作山庄基地。此后便亲自设计图纸,要东阳带回家中交由众人确定后,火速聘了当地山民开工。
这时东阳已近十八岁,他自幼资质极高,十三年苦学,而今已是文武双全腹有乾坤,若想科举入仕考个状元简直易如反掌,但他师傅和爹娘一致认为他还需历练人情世故。
作为长子更要学习打理家族生意事务,此番建筑山庄正好是个机会,故而长辈都只负责监察指点,施工细节几乎全要东阳自己拿主意。东阳自然十分重视这第一份由他担当的工作,开工以后差不多天天耗在百家岩上,隔三差五还要独自奔波回京报告山庄进程,惹玲珑时常抱怨整日见不到大哥,十七只好有空就带她上工地探班顺便送饭。
起初他们只送王氏养生餐,一日送饭途中玲珑用猎了只山鸡没救活,就拿来祭五脏庙,用的是她从云溶溶处特意学的秘制叫化鸡焖烤法!这几年她烤肉的功力已是出神入化。
做好后要拆泥时,瞥见那罐半温不凉淡而无味的养生餐,她突然就觉得她哥又辛苦又可怜。心疼得也不顾自己偷嘴被拆穿,拉着十七拿了刚出炉的叫化鸡就奔她哥有福同享去。
三人寻了地方坐下,拆开泥壳,热腾腾的油鸡立刻芳香四溢,玲珑用小刀划烂鸡腹,里面露出被鸡汁浸熟的山菌野菜。盛了药膳汤合着饼一起递到她大哥面前:“快吃吧!别凉了!这有滋有味的热乎饭可不是天天有。”
东阳也不多说,笑着举筷便往嘴里送。他虽一贯不重口欲,但这油鸡味道的确好到令人咂舌,“我倒不知道我妹妹有这般手艺!有空去和慈姨一起改良改良王家养生餐的做法味道,正大光明的做些个好吃的,我们添口福,你也不必像只流浪猫似的,到处打野食解馋。”
玲珑闻言,小脸腾的红了起来,满眼疑惑的看向十七,见对方耸耸肩表示不是他泄的密,才瞅着东阳狡辩道:“大哥怎么知道这是我做的?!还有谁说我像流浪猫四处打野食解馋的?”
“会特意给我做这有滋有味热腾腾美食的,除了我妹妹还会有谁?可惜啊,我等了这么多年你才良心发现主动送上门来! 十七或慈姨要有这手艺我早几年就吃到了。你不是偷嘴解馋,你怎么不把没救活的动物交给慈姨给你加餐啊?别和我说你不忍那些动物死后不能入土为安,动手把它们葬啦!”
玲珑撇撇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心道果然是知她者大哥也!她肚里的第二条蛔虫。
东阳吃的津津有味,瞧着她被人拆穿懊恼不已的神情,乐不可支:“傻丫头!你真当我们不知道呀?你每次偷吃身上总有烟熏味。我是看你嘴馋可怜,又见你也不是常吃影响正餐,且有十七在旁盯着不会让你瞎来,才装作没看见的!想不到我妹妹这么心疼我,冒着自己穿帮的危险也要给我吃好的。大哥很欣慰,没白疼你!”
“弄了半天,你们全都知道!我还跟傻子似的得意非凡!”
十七啃着鸡翅膀附和道:“嗯!在食物方面你着实有天分,不止这做菜的手艺,连打猎的手艺都大涨,弹弓已经不能满足你,赶明儿要加强训练你弓箭的准头和力道!十七哥也很欣慰,没白疼你!”
“去你的!还不都是你挑得头教的我这觅食本事!”玲珑扬起小拳头轻砸在十七背上,鸡翅膀还占不住他的嘴。“大哥,你还说他看着我,殊不知最爱带我调皮捣蛋的就是他。”
“好好,那以后再看见希奇玩艺儿可别缠着我又要玩又要学的,本来准备多教你些骑射功夫的,这下省了。”
“你,你休想先寻了我的不是,再反悔变卦!骑射哪算调皮捣蛋,你答应了教我就不能不作数!”
两人正斗嘴斗的热闹,远处却急奔来的脚步声,一个工人边跑边喊:“公子,你快去看看,大伙刚才吃了饭菜,这会儿不知为何个个呕吐不止,有的人还抽了起来!”
东阳闻言一惊,顾不得他俩,起身便往工地跑去,十七连忙拉了玲珑也跟上去。
工地上,数十位吃完饭的工人或蹲或站的都在呕吐,有几位体弱的此刻已经躺到在地不停抽搐。东阳焦急的查看众人,劈头盖脸的向工头吼道:“怎么会这样?今天的饭都吃了什么?厨子呢?在哪?叫他来见我!”
他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不清楚毒发的原因,亦不知道这毒症是否会要人性命!生命流失的恐慌深深烙在每个人心中。十七和玲珑被眼前的场景吓得立在一旁愣愣的看着东阳忙活。
此刻,东阳鼻尖额头都已渗出汗来,脑子不停再想救援方法,猛然回头冲十七喊道:“十七快回去找师傅过来!别带玲珑!你一个人快!”
十七反应过来施展轻功调头往回奔去,玲珑也骤然回神,想起医书上的记载,对东阳高声叫道:“大哥!快让人多冲些盐水,给没吐出来的一气灌下催吐!反复多灌多吐几次! 吐净后再给他们灌些糖水补充体力!那些手脚抽搐的尽量帮他们按摩放松四肢!”
东阳知她钻研医书,必是急救之道,连忙吩咐无恙的人照她说的做,自己则出手按抚穴道尽量舒缓工人的抽搐,
玲珑端着盐水一碗一碗的帮忙灌人,好几次盐水浇湿了她的衣襟,更有病号的呕吐物沾上了她的裤脚,空气里弥漫着酸腐难闻的恶臭,一阵阵干呕声催的她也红了眼,胃中翻腾不止,几次都是勉强压下已到喉头的酸水。
王涂之和十七带着家里的杂役赶到时,看到的就是兄妹俩这副狼狈模样。不过幸而玲珑用对了方法,大部分工人即时吐出了毒物,已无大碍,只是身体虚脱,个别严重的用了王涂之给开的药,也算脱离生命危险。
东阳和师傅商量后即时宣布大伙医药全包带薪休假五天,工人们的情绪得到安抚才渐渐平静下来。
安顿好病患后,急忙找厨子调查中毒原因,才知道原来厨子自己也吃了饭吐的昏天黑地,这会儿正晕着,几人只好先随王涂之到厨房看看有啥发现。
果然,马虎的厨子竟然把处处带毒的山谷百合当作野洋葱炒进菜里。这山谷百合,又名五月花,山中常见,与叶脉条形,叶片宽大肥厚,白色星状花簇生,可食用的野洋葱外形极似,轻微接触也许不会受伤,但如果吃下去一些,就会出现恶心、呕吐、口腔疼痛、腹痛、腹泻和抽筋,心跳变慢或不规律;一定要通过洗胃催吐等方法促使毒素排出才能获救,玲珑可算是歪打正着,救了几十条性命。
王涂之轻拍拍她的脑袋,欣慰的笑道:“这次你可立了大功,这医书没有白读。”
玲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算作回应。眼见大家又重新忙于照看病患,悄悄的摇了摇身前十七的手:“我去树洞那里歇会儿,等一下要回家你来叫我。”
“嗯,去吧。路上小心点儿,记得先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十七低头看了她又湿又脏的外衣,轻声应允。他本想陪她同去,但工地上数十号病人只有不足十人帮忙端药喂饭,还是作罢了。
树洞其实是指一棵巨大树干不知因何而空的百年红杉,耸立在由百家岩通往农秀谷的路旁树林里,离工地不远。王涂之当日带他们三个在山中寻找合适的宅地,巡到百家岩后比较满意,就和东阳仔细勘查起来,玲珑和十七无聊便在四周跑着玩,追野兔时发现了这棵大树,见里边宽敞干燥犹如一间小屋,两人都喜欢的紧。后来山庄开工,他俩便把此处打扫出来,堆放了些清水干粮书籍玩具和防寒衣物,十七还巧手的在树洞口装了带窗的小门挡风寒,又用木桩做了简陋的床案,俨然成了可以住人的陋室,经常在这里等东阳忙完了一起回家,有时累极的东阳也会趁工人休息时来此小歇片刻。
玲珑脚下蹒跚的一路晃进树屋,恹恹的用脚关了屋门,一屁股坐到床上,再也无力动弹。
她两眼空空毫无焦距的看着窗外,夕阳晚霞给那些清泠的树影木华镶了一圈柔和绚丽的金边,整个景物都温暖夺目起来,只是此刻再美也映不到她的心里。
脑中一遍一遍不停回放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慌乱的人,呕吐呻吟,抽搐昏厥,那种不同于个人生病时的难受煎熬,是极致的惶恐无助悲凉压抑。
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救人,尽管不曾真正用药,却生平第一次看到了生命的脆弱藐小和疾病的防不胜防,人和所谓的医术此时都是那般微不足道,这与她平日拿鸟兽实习的感知完全不同,即便是得了血癌的云溶溶,她看到的也总是各种医治的办法和康复的希望,从来没有这般清楚地感受到死亡无望的气息。
不知呆坐了多久,门缝里吹进的山风遇到身上湿衣激的她浑身轻颤起来,原来夏季也会有如此寒冷的气温。屋外天已经暗了下来,她没点灯,抬手擦去流出的清涕,摸索着找出干净衣物换上,身体仍旧感觉不出暖意,喝了口陶罐里盛的山泉水,冷意更重几分,只好又双臂环肩蜷缩回床角。
十七推门进来时,她茫然的抬起头迎向他背光而入的身影,突然觉得很不真实。
“怎么不点灯?我还以为你睡着了。”习武之人,目力极好,径自走去点了烛火,又抱起水罐猛灌了两口。他也累坏了,一直忙着送粥喂药给抽搐的人使力推拿,连口水都没顾得喝,还是师傅见天色已晚,挂心玲珑一人,才差自己来带玲珑回家,他与大哥今夜就留在工地照看病患,以防变故。
不闻玲珑出声,转身看去就见她还是缩在床角,一手举在眼前遮住有些跳动的烛光,仿佛不适应突来的明亮,十七总觉得眼前的人这会儿说不出的萎靡,走过去也坐在床边,习惯性的用手贴在她额头问道:“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莫不是着凉了?”
玲珑拉下他的手,没放,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半晌幽幽的问道:“十七哥,刚才你怕吗?”
十七听她这话,又瞧她的神色,拿不准她的心思,张了张嘴没出声儿,静静的等她下文。
“我刚才怕!很怕!是第一次觉得疾病会这般可怕!如果我们今天没来给大哥送饭,中毒的一定也会有他!如果不是我碰巧知道急救的办法,师傅又在山上赶来的即时,他们可会没命?最可怕的是根本没人下毒成心害谁,不过是一个不小心,却几乎在不知不觉间要了数十条性命!”
“你别想太多。你看这不是没事了,还是你亲自救治的,师傅都夸你,你不高兴吗?”十七揉了揉她的头,轻声宽慰着,有些明白她的思绪。
玲珑只是摇头:“怎会高兴呢?自我因云姐姐的病学医起,今日是我最无助慌乱之时,我能感到他们求生的挣扎,却看不到治愈的希望,我觉得我救不了救不全!就算我医术够好,我一人能顾及到所有中毒之人吗?就算今日我顾及到了治好了,他日若是遇见的是更厉害的病更多的伤者呢?我还能全治好救到吗?一个人到底能做多少?况且无论救死救活,都要眼睁睁看着别人痛苦的。
这会儿,我才明白为何先生从不以医术超绝为喜,总说世上哪有什么神医药王,医术才是真正的悲苦之道,医得了病救不了命,不过是生死由命各人有各人的机缘造化罢了。可笑我以往还总是自以为是,读了几本医书知道几种病症便沾沾自喜起来。”
十七默默的听她说完,有些讶异她竟是这样看此事的,一时倒真不知要如何开解她,思索半晌,问她:“你平日可读佛经?可知观音菩萨为何叫观自在?”
玲珑先是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有些弄不清此刻他说佛经是何缘故。十七也不等她答话,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自利是智,利他是悲,菩萨依智能之体,起慈悲之用,遍观法界众生,随其机缘,拔苦与乐,自由自在,无所障碍,因名观世音自在。菩萨拔苦与乐尚且是随其机缘,可见真的是生死由命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一切不过是机缘二字罢了。你若遇见,可救便救,救不了也不是你的错。倘使你执著于此心结,从今起这医术不学更好,我们断不愿看你因他人性命徒增烦恼,郁郁寡欢!”
玲珑听罢紧抿着嘴,一言不发的独自出神,十七也不扰他,仰后倒在床上,闭目养神。
两刻钟后,她忽然用力攥紧他的手,回复清亮的瞳眸在烛光下闪出坚定的光芒:“这医术我还是要好好学的!不为天下人,只为你们!今日他人生病我救不了,至多是无力难过;可若是你们因我无能为力受病痛之苦,我怕是永远都会痛苦不堪,我没法想象若今日中毒的是大哥会是怎样光景。先生也许守不了咱们一生,我却可以!我既然沾了医书开了头,心中便有奢望,我想要我的亲人都平平安安的,我能做的就只有学好这悲苦之道。其他的就如你所说随其机缘好啦。”
十七笑了:“好!…… 现在咱们回家吃你的王氏养生餐吧。”
某张刚放出光彩的脸又垮了下去:“我看我还是先突击学习厨艺,改良王氏养生餐的花色和味道比较紧要!”
月光皎皎,林间小径上一大一小牵手走着,影子长长的拖在一旁。这会儿的山风不冷了,空气里荡漾的是青草泥土的芳香,清爽好闻,蝉鸣合着软软的童音,搅乱了这夜晚的寂静:“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悦慈,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等下到家,你大可以这么念给慈姨听!我猜她定答你:投我以琼玖,报之以药汤。匪报也,永以为女康!”
“上她跟前念的是傻子!我准备下次念给玖叔听!他会报我以关公!哈哈哈!”
“你就没大没小的贫闹吧!你还抱着那脏衣服作甚?染了那些个有毒的污秽,还不扔了吧!洗洗你还准备穿呀?”
“我顶喜欢这身衣裳的!可惜了! 我夏天衣裳本来就少。”
“改日下山再给你做一套就是啦,也至于你这般念叨不舍。”
“那扔也要找对地方,不好乱扔破坏环境,万一砸到花花草草,怎么办?就算没有砸到花花草草,毒到觅食的小动物也不好;就算没有毒到觅食的小动物,恶心到过路的有缘人也不好啊,你咋就没一点环保意识呢!”
“你环保?你拿弹弓打小动物时,折树枝在林里烤东西吃时,咋不见你嚷嚷环保呢?你那未来知识在咱们大宋是不完全实用的。”
“…… 切!我烤得时候又不见你提醒!再说我用那边学来的法子作的食物也不见你不乐意吃啊。”
“…….” 为什么斗嘴就没赢过她!
但是,这条路的尽头,永远是等着她食用的王氏清淡系列养生餐。谁怕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