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当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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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沙发上醒来已是东方微白，许忆绵有点不知自己身处何处，直至看见自己套着的大西装和后来不知是谁给自己盖上的一床毛毯，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在顾思衎的实习办公室，而且一觉睡到了天亮。
她知道大概是因为自己半夜赶来，确实又被阿坨这个麻烦鬼吓了半死，所以一粘到柔软的沙发，就不自觉地沉沉睡去。但是，在人家办公室睡了半夜，许忆绵也暗自觉得有点赧然，急急起身。
正要脱下顾思衎的外套，门把手就“咔嚓”一声响了——是他走了进来。
看见她已经醒来，他微微一怔，声线却如常“这么早就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
许忆绵转头望去，他竟只穿了宽松的长袖t恤和休闲的居家麻裤，周身散发出更为浓郁一些的柠檬沐浴露味道，头发上有一点点微湿——怎么感觉他刚刚洗过澡呢，而且……这样子的他，要不要……这么帅……~~o(>_<)o ~~
一时间，许忆绵竟不知道如何回答，眼光却依旧落在顾少身上。
“许忆绵……”
“——恩？”她听见温润的声线在旁边响起，不由得“诈尸回魂”，一脸茫然得看着他。
“你确定要看我换衣服么？”
！！
此言一出，许忆绵如被雷劈到了的表情，然后脸也刷的红了。
“……我……我去看阿坨……”她匆匆提上包，想一溜烟从门口小跑了出去。正要逃离，胳膊却被顾少一把抓住，她惶恐的转过身，谁知，顾思衎竟从身后拿出一袋衣物：“拿着，去阿坨病房换上。”
许忆绵不由得打开袋子一看，里面竟是一整套女式保暖内衣，黑色加绒打底裤，一条羊绒裙。“这……”许忆绵心中说不出的滋味，这是他专门买的么？？可是大半夜到现在大清早，哪有卖衣服的地儿啊？？
顾思衎却是嘴角浅浅一笑，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她心中的疑惑一般，摸了摸她的头，道：“快穿上吧，莫非你想感冒一下，，然后好来和阿坨作伴？？”
许忆绵不知所以，机械得道了声谢谢，便灰溜溜的跑出去了
顾思衎一边褪去自己的衣服，一边想着她夺门而出时的小狼狈，不禁觉得有些可爱。他利落地换下衣服，穿上正式衬衫和修身西服，打好领结，手上搭一件厚风衣，今天他得去趟云思。他捏了捏自己眉间，尽量让自己打起精神。
许忆绵并不会知道，她打电话给顾少时，他刚刚从北京出差回来，一回来医院就被闫少清叫去协助一场长达十小时的大手术，躺在床上休息的他其实已经有将近40小时没有睡过觉了。阿坨生病，他又是陪她忙了半宿，凌晨三点多才在隔壁办公室浅睡了三小时，起来后想到许忆绵出门匆忙，没穿够衣服，便打电话给一个交好的表妹，让她送了一套衣物过来，电话里还被她毒舌的表妹嘲讽了好一番，以为他这个表哥在外沾花惹草，做下了什么风流事，如今女子大清早没衣服穿只好求助她这个唯一的表妹。
顾思衎当时只能笑笑不予置否，毕竟为了给他的棉花公主保暖，让爱睡懒觉的表妹清晨5点驱车穿越半个江市，只为送一套衣服过来，已经是他这个脾气大的表妹能做的极限了。取完衣物后，他才匆匆在医院消毒室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准备出发去公司。
路过阿坨病房时，他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下来了，轻叩房门，推了进去。
阿坨的病房是三人间，她并不是什么大病，且情况已经稳定了，自然觉得没必要浪费住院费。顾思衎环顾病房，却不见许忆绵，便问：“许忆绵人呢？”
阿坨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比往常是少了些气概，半卧在床上，脸色有些发白。不过见到大神亲自来探望，她还是一脸激动：“我靠！！！！救命恩人！！！你亲自来看我哦！！！我听许忆绵说了！没有你半夜送我来，估计我就死翘翘了！！！”
顾思衎嘴边淡然一笑：“死翘翘倒不至于，额……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许忆绵人呢？”
阿坨一听，脑袋就垂下去了：“吼吼~~原来是来找你的‘小情人’……就说怎么可能专程来看我……她啊~给我买欢喜坨去了。”
“……你还吃？”听到柳飘飘说还要吃欢喜坨，愣是顾思衎也忍不住询问了一句，毕竟，要不是因为她那么喜欢吃欢喜坨，一晚上吃了好几个，而糯米是不易消化的食物，也不会导致了这场半夜的事故。
“吼吼~~~那又怎样~不然我为什么会叫阿坨~啊哈哈哈哈哈”阿坨瞬间爆发出洪亮的笑声。
⊙﹏⊙b 顾少也愣了愣，好吧，许忆绵有这么神经大条的好朋友，其实也蛮好的。
7点的冬天早上，阳光还没有从窗户中洒落，他眼光流转，猛然发现床头柜上躺着一方有些泛黄的手帕。
顾思衎神色一凛，“这个帕子……哪里来的？”顿了好久，他突然一脸严肃的问道。
阿坨也是一愣，但是一看顾少那凌厉的目光，下了好一大跳，便哆嗦的开了口“这个，阿绵的啊”
“她哪里来的帕子？？”
“……阿绵高二那年出车祸，有个男孩子救了他，这帕子当时急救时给她止血的，大概就是那个男孩子的吧，阿绵就一直当个宝贝留着带在身边”
柳飘飘后面的话，顾思衎几乎都没有听见了，他脑袋很少得出现了空白，并不算安静的三人病房，他犹如独自矗立着，然后兀自走到床头柜边，拿起了这方帕子。
方帕上绣有两枝翠竹，针脚细密，虽称不上是绣工非凡，但却看得出，十分精致。他哪里会认不出，那是儿时外婆给他绣的，希望他生如翠竹，秉直正气。
一这方帕子早已是陈旧之物，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当年的血迹斑斑，那是他为她用帕子止血时留下的痕迹。
原来……世界真的可以那么的小。如果此刻能看见顾少的心，一定是波澜起伏。
六年多以前，拿着高考志愿表迟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填的顾思衎，跳上火车，漫无目的，一路行至宁市。那是7月的盛夏，南方的宁市天闷热而低沉，直至夜幕降临，一场倾盆大雨才不期而至，冲刷着这座陌生城市仲夏酷热。
他那时还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再成熟老成也会在父母期望和自己想做的事情之间徘徊良久。大雨倾泻而下，他撑着一把长柄伞，独自在宁市汉林路走着，看路上行人匆匆，想着自己该何去何从。
也就是在这一天，大雨中，宁市汉林路发生严重车祸，一名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被迎面而来的车撞开，跌落在地，鲜血迅速伴随着豆大的雨滴，汩汩而出，又很快被地上的水流稀释散去。
正巧，他在马路对面目睹了车祸血腥的那一幕，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与冲动，他第一时间丢开伞柄，冒着大雨冲到马路另一边，拨开逐渐围观的人群，开始了他生命中第一次急救。
他其实已经不太记得施救的细节，只知道自己当时很紧张，尽管凭着在急救中心参加志愿者培训时的记忆，这些急救的场景已经在他脑海重复播了很多遍，然而当他真正面对一个出了严重车祸的活生生的生命的时候，他的手心却一直在沁出汗水……
头部固定，创伤止血，心脏复苏……一系列动作下来，他起伏的心开始逐渐平静下来，他渐渐感悟，救人原来是一件如此紧张与神圣的事情。
很快，急救车飞速驶来，由于没有找到受伤女孩家属的联系方式，他作为施救者，也跟着上了车，直到女孩被送入医院抢救室的时候，她的家人似乎出现了，一个中年男子平静得向他道了谢，甚至取出一叠厚厚的钱想作为酬劳。
他当时觉得这位父亲有些奇怪，似乎并不太关心女儿在手术室里的情况，直到多年以后，他才从阿绵口中得知，当年来医院处理她车祸事件的人，只是他父亲的秘书。
只是他当时并未作多想，在得知女孩因为自己的及时施救而捡回一条命的时候，那种生命的喜悦，几乎灌满了他全身。婉拒了那笔酬金，礼貌道别后，少年走出了医院。
依然慢步走在宁市的大街，夏日的雨渐渐停了，夏风依旧开始燥热得吹起，他无意间，在早已湿透的裤子口袋里，翻出了他的高考志愿表。一瞬间，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心中想要。
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份心中的悸动他却一直记得。也记得中性笔的墨汁在打湿的志愿表上晕开一圈，留下来他隽秀的字迹。
许忆绵，原来六年多前，我就已经救过你。
原来是你，让我成为了现在的我……
“顾大神？~~大神~~~？？第一男神！！！？”
“恩？”阿坨的声音穿破了顾思衎的回忆，他攥着那方洗的已有些发白的手帕，当年的场景倏地从他脑海抽离，现实瞬间回到了阿坨的病房。柳飘飘此时一脸十万个为什么的表情盯着他看，“大神！！我快叫你十八遍了……你到底~在想神马？？~~”
顾思衎一愣，神色很快恢复平常，温温一笑：“手帕我会转交给忆绵的，你好好养病，顺便……提醒你，不要再吃欢喜坨了，我可不忍心许忆绵又半夜可怜兮兮得打电话给我求助”随即，他将手帕放进西装口袋，转身出门。
……O__O"…
“纳尼！！！！顾大神……你对……许忆绵真的有……”顾思衎前脚刚出门，阿坨就如同上次给许忆绵开门的时候那副石化的表情。
不得不说，阿坨……这次，你，真的！你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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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许忆绵左手拎着欢喜坨，右手端着两杯热豆浆，急匆匆赶到病房时，阿坨已经是一副焉了的表情，眼巴巴盯着门口看。
许忆绵以为是阿坨等的不耐烦了，便赶紧喊道：“哎哎，医院食堂买早饭的人太多~~~病号大人，你是不是饿了呀，我这不是来了么！！你最爱吃的欢喜坨哦~~”她小跑到病床边，一脸赔笑。
“不吃欢喜坨了，你给我杯豆浆吧……”阿坨突然有气无力的回答。
“……你脑子抽风了么？？？~~~怎么突然又不要了？”许忆绵想着自己挤过不知多拥挤的队伍才买到这两个欢喜坨，结果阿坨还不赏脸，简直气疯。要不是看在她还横躺在病床上，估计许忆绵就得狂揍一顿了。
“唉……你家大神说了……不让我吃欢喜坨了，怕我又吃撑，然后要你半夜送我来医院……他说他不忍心”
！！O__O"…这又是什么鬼？许忆绵一楞，欢喜坨从嘴巴边生生掉了下去……
顾少……因为你，世界浪费了一个欢喜坨……~~o(>_<)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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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在病房看着一本《山海经》无聊度日的许忆绵接到了顾思衎的电话。
“在哪里？”
“阿坨这里”
“什么时候回学校？”
“额……球球一会吃完晚饭来换班，换她守夜。”
“好，那我从公司回来顺便捎你回学校。”
“我自己可以……”
“你落了东西在我这里”
“恩？有么？”
“傍晚6点，去办公室等我”
嘟——电话又一次利落地挂断了。
有时候，许忆绵真的觉得，顾思衎在要求别人做任何事上面，永远都显得那么理所应当，她至今也搞不懂这是为什么。而且就算她心中千万个不愿意，但是每次结果总是她乖乖照做……o(╯□╰)o也许是他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那种不容别人抗拒气场真的太过强烈，你冥冥之中就是不敢对这个人，说不。
于是乎，傍晚六点，在阿坨和球球满怀期冀的诡异眼光中，许忆绵踱到了昨晚的栖身之处——顾少的办公室。她刚刚前脚踏进门，就看见顾思衎正在穿衣服，哦，准确的来说，他只是正在套风衣。
185的个子，身材比例极佳，即使是冬天穿着较厚的衬衫和西装，都能够看出他恰到健硕的体格。剪裁做工都极佳的西装和衬衣，以及儒雅的无框眼镜，更显出了他一身的俊逸不凡。
许忆绵看着看着，脚步也停下了……她不得不说，顾思衎，太耐看了！！！！就算是像她这种如尼姑般寡欲者，也不忍贪看几眼……正在尽情欣赏间，顾少一转头，对上了许忆绵一副欣赏极品男子的略带花痴的表情。囧~~
顾思衎不由得一怔，这女人……眼中带着空空的萌意，嘴角微微上扬，分明就是一副“迷恋”于男色的状态，额，这么说，她贪恋我的“美色”？好吧，这也不赖，要知道当年一起吃牛腩饭，她可是正眼也没瞧我一下的。
以上思绪，在顾少运转飞快的大脑中千回百转了一番后，有点得意的笑了。陪这个麻烦鬼了半宿，她终于关注到自己了。
“许忆绵？”
“恩？……”阿绵最近和顾少对话为什么总是“诈尸还魂”啊，好没有系花风范的哎。o(╯□╰)o
“你确定还要看我穿衣服么？”
！！O__O"…
许忆绵恨不得此时找个地洞钻进去啊~~~早晨的时候，顾少问的是：“你确定要看我脱衣服么？”傍晚则是“你确定要看我穿衣服么？”
嗷嗷嗷！！对仗得很，再望望顾少那一副略含嘲讽的表情，许忆绵又一次刷的一下脸红了……
顾思衎最后整了整衣服，顺手拿上几份文件，向门口走来。许忆绵看见他走近，心突然揪了起来，她想赶紧出门等他，但是脚竟被定住了一般。谁知，顾思衎只自然地走到她身边，轻轻搭上了她的背，缓缓将她推出了门。
“出门右拐，下楼梯。”温润的声线从背后传来，他身上熟悉的柠檬味道则又一次沁入心脾。许忆绵潜意识中是想马上走快继而脱离他落在背后的掌心，可是不知是为什么，脑海里总是以一片空白，行动并不听她的意识。倒是顾少，一走到楼梯口就自然放开了搭在她背后的手，快步进入停车场开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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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话，车停在许忆绵宿舍楼下前，阿绵却是忍不住开口了。“那个……这个衣服？”
顾思衎熄了火，转过头，淡淡的说道：“哦，我表妹的。今早我让她送来医院的”
许忆绵拎着袋子，不知道该说啥，从昨天晚上到今天，形势比人强的被迫局面下，她一次又一次接受了顾思衎的帮助，她说不上那是一种如何的感觉，但是她自己也觉得奇怪，并不像往常一样果决的拒绝。
“那……那我洗干净再还给你吧？昨天晚上要谢谢你，还有早上，谢谢你表妹”许忆绵终于挤出了一句自己觉得还比较正常的话。
“好，不急”他的语气依然的有些淡漠。
车厢又一次陷入了沉默。突然，许忆绵想起了“正事”：“对了，你说我有东西落在你那里了？？是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顾少神色突然一亮，道“我说错了，应该是我的东西，落在你这里了才对。”说完，顾思衎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那一方帕子，放在了许忆绵的手心。
“……”
“好了，上楼吧，晚上记得早点休息。”
“啊？哦，好……”没等许忆绵反应过来，她就被“无情的赶下了车”。
她没有径直上楼，呆呆得站在宿舍楼前面，回味着临下车前顾思衎的话，一下子有点转不过来。什么叫“是我的东西，落在了你这里才对？”
她低头看了看那方她珍惜的方帕——突然间——难道？莫非？不是吧？这么巧？！！！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当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