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香留痕

40、第 40 章

　　依安接着说，“虽然不能百分之百证实情报的真实性，但戴维一心想对付格里菲斯，晶片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他要是得到了这个情报，肯定会不择手段地设法得到它。

　　“所以，我们一定要赶在他前面把晶片抢回来。”依安顿了顿，“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派暗杀组过去，如果龚绍华肯合作，那就最好；如果他不合作……我们就解决他。凭暗杀组的能力，这件事可以做得天衣无缝。”

　　其实，在依安看来，龚绍华有没有交出晶片，结果都要死。他交出晶片给格里菲斯财团，戴维会杀了他；他要是拒绝交出晶片，格里菲斯财团也会杀了他。

　　依安看着太子，但太子一言不发。房间里的气氛非常僵冷。

　　事情绝非这么简单。依安的方法的确很直接，如果对象不是龚绍华，这个方法还会很有效；可是，对象是龚绍华，一切都变得复杂起来。

　　首先，龚绍华对这块晶片知不知情？他知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他有没有再拷贝？其次，戴维如果知道龚绍华刺杀太子未遂却没被杀害，他会怎么想？他会不会猜到太子对龚绍华的感情？如果他因此利用龚绍华威胁太子……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果所有坏的设想都成真，太子愿不愿意牺牲龚绍华？

　　霍伦叹了一口气。龚绍华是方舟的儿子，方舟爱着戴维，戴维是文迪的父亲，文迪又曾经是太子的情人，还为他失去了性命。文迪的死，刺激了戴维，迫使他提前执行夺权计划，结果，他变成了残疾人，方舟自杀，真正的幕后黑手没有抓到……真是一团糟。

　　他扶了扶眼镜。这一次，不能让太子直接出面。太子和龚绍华的联系，越少越好。“……依安的提议很好，可是我认为，还有更好的方法。我们不必直接介入，只要懂得利用条件就可以了。

　　“我们就用这个情报把戴维引去亚洲，和龚绍华见面。龚绍华对戴维一直没有好感，他不会那么爽快地把晶片交出去的；何况他与明家的关系很好，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明家不会置之不理。凭明家在亚洲的势力，戴维不会轻举妄动。双方就这么耗着，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安排好欧洲这边的部署。如果戴维和明家真的对抗起来，我们也可以坐收渔人之利。到时候，铲除亚当斯和戴维就容易多了；而且，要是明家实力被削弱的话，我们能‘顺便’取而代之。”

　　依安听了，连连点头。

　　霍伦说话很有技巧。他把整件事的重点转到了明家与戴维之间的角力，而没有过多谈及龚绍华。可本质上，这个计划却是以龚绍华的人身安全作赌注。更直白一点，这个计划是用龚绍华的生死来换取财团的利益。

　　太子，是放弃龚绍华的时候了。霍伦看着太子，静心等候他的回应。

　　“……依安，你先下去休息一下吧。戴维那边，我会找人接替你的工作，你先盯着亚当斯，其他的事情，先不用管。”

　　“……是。”依安转身离去。

　　“霍伦。”太子看着屏幕。

　　“是，太子。”

　　“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那样的提议。”

　　霍伦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知道太子不会轻易作决定，但这回，他却完全否定了他的提议！“太子！请以大局为重！”

　　“我就是大局！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太子冷冷地回应道。“你增派人手到龚绍华身边去，好好看着他。迟一点我回亚洲。戴维那边，先按兵不动。”

　　“太子！这是一个可以先发制人的大好机会，如果真的等到戴维动手了，我们就处于被动位置了！龚绍华是方舟的孩子，戴维不会那么快杀了他的！虽然我们拿龚绍华的生命作赌注，但只要我们赢得时间和先机，就可以把他的命赢回来！您不能因为一个人而拿财团去冒险！这……”

　　“嘀”，霍伦还没有说完，太子就把屏幕关掉了。

　　太子重重的坐到沙发上，一只手盖着眼睛。

　　又来了。那种深深的无力感。

　　霍伦说得一点都没错。自己已经失去最基本的判断力了。

　　很可怕，像是完全掉进了黑暗的洞穴，根本看不到方向。

　　原本他以为一切尽在掌握。无论亚当斯、戴维，还是龚绍华。

　　格里菲斯财团犹如顶级的航空母舰，它对舰长的要求很高很高。理智、冷静、稳重、善于算计、残酷、冷血。

　　可是，从他爱上龚绍华的那一瞬开始，所有的东西都不同了。

　　人的感情是很奇怪的。你没注意到它时，一切如常；可一旦你注意到了，它就像野草一样疯长，直至盖满整个心房。

　　霍伦不想自己过深涉足与龚绍华有关的事情，也是为自己好。然而，太迟了。他不能不管他的生死，只是用想的也不行。

　　他想保护自己所爱的人，有错吗？没有。错就错在，他是太子，他是龚绍华。没有浪漫的邂逅，没有甜美的回忆。他与他之间，连着的只有沉重的铁链。

　　太子想起了方舟自杀前，他们对话的情景。

　　“太子，晚上好。”

　　“我以为你正忙着收拾，和戴维一起离开呢。”

　　“……是，我的确还要收拾。不过，逃命的人，能带什么呢？”

　　“真不敢相信，你会做出这样的事。为了戴维，值得么？”

　　“那文迪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你认为，他值得么？”

　　“……你想说什么？”

　　“太子，有时候，我觉得你和戴维很像。骄傲、冷酷、善于利用别人的真心。”

　　“可是，我们还是有本质的区别。在这场游戏里，胜利者只有一个，那就是我。”

　　“为什么……你不立刻杀了他呢？”

　　“因为，我想让他多活几年。我会让他看到自己有多么的无能。我会让他看到，他拼死挣扎的结果，还是要死在我手上。”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儿子在我手上。”

　　“……我并不怕你拿绍华来威胁我。对我来说，戴维才是最重要的。”

　　“你真是疯了。”

　　“太子，相信我，当你真心爱上一个人时，你会比我更疯狂。”

　　方舟最后一抹笑容，自信而又凄然。

　　现在，太子终于体会到了。

　　方舟早已看透一切。

　　无论戴维做什么，太子一定不会放过他；无论龚绍华做什么，太子一定不会杀了他。用自己儿子牵绊敌人，给自己情人制造生存机会；儿子不会被杀，情人不用死。还有什么比这招更厉害呢？

　　太子笑了出来。方舟，你太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