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香留痕

38、第 38 章

　　礼物是买了，但是……怎么送出去？雷鸣看着手里包装好的礼物，坐在床边，呆呆地想。

　　自己真是太冲动了。送项链给一个男人，本身就说不过去……那个坠子还要是香蕉型的……

　　雷鸣的手抚上额头。

　　该怎么说呢？雷鸣在脑海里浮现自己送礼物给龚绍华的无数个情形。

　　一、自己嬉皮笑脸地说，“绍华，这是送给你的礼物！别再愁眉苦脸了！打起精神来！”
　　真是土……否决。

　　二、自己很酷地把礼物递给他，“在街上看到的，觉得不错，所以买来送你，当是……那只猴子的回礼。”
　　嗯，有点自己的作风，可是……太生硬了……

　　三、干脆什么都不说，把礼物放在他房间里，等他自己发现。
　　可是，到时候他问起来，自己怎么说啊……

　　哎，转来转去，又走回原点。

　　真想不明白当初龚绍华怎么能这么自然地把那只猴子送给他……不过，他心里没鬼，当然可以光明正大地送……

　　雷鸣一把抓过放在床头的猴子，狠狠地盯着它。哼，龚绍华果然还是把我当小孩哄，居然买这种软绵绵的东西！

　　不过自己选的礼物，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原来喜欢一个人，要费这么多心思啊……早知道就不要喜欢好了……

　　爱这种东西，就像藤蔓，它一旦缠上你，无论怎么做，它都会紧紧地依附你，吸干你的营养，耗尽你的精力。

　　雷鸣摸了摸心口的位置。心脏啊，我对不起你，居然让你被一个男人偷走了。那个男人还要爱着另一个男人。日后，如果你受伤了，破碎了，就回来找我算帐吧！

　　他苦笑，如果心真的破碎了，他还能成活么？唉，只希望心脏有足够的承受力，让他能够承受所有的伤痛，连同龚绍华的份，一起痛。

　　雷鸣摊在床上，左手抱着猴子，右手拿着礼物。

　　想着想着，他居然睡着了。

　　龚绍华回到家，发现里面静悄悄的。

　　家门没有锁，而且看时间，雷鸣应该回来了。

　　“雷鸣？”他叫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他来到雷鸣房间前，敲了敲门，没有动静。他扭动门把，打开了门。

　　某人正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龚绍华微微笑了。最近他太辛苦了，就让他好好睡上一觉吧。他走上前，想帮他盖被子，看到了他的睡相。

　　没有任何防备，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一样。雷鸣的睡相真的很可爱。

　　此时，龚绍华注意到他手里握着的礼物。

　　细长精致的礼品盒上缀着粉蓝色的蝴蝶结，一看就知道是精心的包装。

　　龚绍华挑了挑眉。看样子，是项链之类的礼物吧……

　　是送给女孩子的，还是女孩子送他的？

　　嗯嗯，小孩子始终要长大啊……

　　他轻轻拿开雷鸣手里的礼物，把它放在床头柜上，然后给他盖上被子。

　　晚上十一点。雷鸣悠悠转醒。没想到自己居然睡着了。

　　他揉了揉眼睛，发现有人给他盖上被子，礼物还被放在床头柜上。莫非……龚绍华……

　　他心一惊，马上跳下床开门出去。

　　只有书房透出一些光。雷鸣往书房走去，心在“怦怦”地跳。龚绍华肯定看到礼物了……他会不会已经知道这是要送他的呢？又或者，他已经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书房门没有关上，只是半掩着。雷鸣轻轻推门进去，看见龚绍华坐在沙发上，放松地啜着红茶。

　　“嗯？你睡醒啦？”龚绍华笑着看来人。

　　“嗯……”

　　“肚子饿吗？要不要吃点什么？”他放下茶杯，站起来。

　　“……你看到……那份礼物了？”吃饭不是他现在的重点。雷鸣犹豫地问。

　　龚绍华稍微愣了一下。怎么？莫非那份礼物有什么重大秘密是他不能知道的？

　　“啊。我回来发现你在睡觉，手里拿着礼物，所以就帮你把它放在床头柜上……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没什么。”雷鸣觉得现在气氛超怪异的，有什么东西压着他的心口，让他的呼吸有点困难。

　　雷鸣现在的表情有点奇怪。他是在不好意思吗？

　　“那份礼物……是你买给心上人的吧？不用不好意思，我不会笑你的。”龚绍华试图缓和书房里有点怪异的气氛，于是笑着说。

　　“对方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子？”

　　雷鸣前一秒听到他说“心上人”时，心都漏跳了一拍；这一秒，他居然笑着问他对方是个怎样的女孩子。

　　自己的心情好像被人戏弄了一样。尽管不是龚绍华的错，可是，他怎么能笑得这么事不关己地问自己这个问题呢？

　　在龚绍华的心中，他究竟算什么？很伤心，很生气。可是，还能怎么样？

　　各种情绪纠结在一起，让雷鸣差点暴走。他真想看看，如果自己向他表白了，他会有什么表情。

　　鄙视？无视？反正不会是重视。

　　“……礼物是我买的，是买来送给你的。”口比心的反应更快，他说出来了，还用一种有点冷的语气。

　　他如愿以偿，看到龚绍华的笑容僵了那么一瞬。

　　突然，雷鸣后悔了。他不想知道龚绍华接下来的表现。他怕，那份刚刚开始的感情会被龚绍华的话语扼杀在摇篮里。

　　他不想和他擦身而过。他想留在他身边，即使是“小孩”、“弟弟”、“普通朋友”这样的身份也好。如果因为这句话而破坏他们的关系，他一定会悔恨至死。

　　想近距离看他，想仔细听他说话，想闻到属于他的味道……他的一切，他都甘之如饴。

　　“……你、你别误会，我只是……把这份礼物当作是那只猴子的回礼而已……”下一刻，他低着头，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一阵沉默。

　　好可怕。雷鸣觉得自己像受审一样，七上八下地等待判官的判词。他会下地狱吗？

　　他不敢看龚绍华的脸，他怕看了，他的愿望会彻底粉碎。

　　“……那你还不快把礼物送我？”龚绍华轻快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来不及思考，雷鸣下意识抬起头来。他看到了他脸上那个熟悉的笑容――温柔中带着一点调皮。

　　毫无预警，他的心情又从谷底爬上来了。他回到房里，拿起礼物，深呼吸了一口气。

　　回到书房，他把礼物送出去。龚绍华微笑着接过，“好漂亮的包装。”

　　“雷鸣，谢谢你。”他看着雷鸣。

　　他的眼里满是笑意，没有任何躲闪，好像是真的相信雷鸣的礼物只是纯粹的“回礼”。

　　“不、不用。”

　　龚绍华小心地把包装拆开，动作轻柔地让雷鸣的心脏开始不规律地跳动。

　　恍如对待一件珍宝一样温柔。雷鸣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他重视他的礼物，他很高兴；可是，这份重视，却不是出于“爱”，只是出于“同情”、“保护”这样的感情罢了。

　　心里像开了一个洞，怎么填都填不满。明明自己刚才想着能留在他身边就好，只是几分钟的时间，他就开始不满足起来，就贪心起来了。

　　那种欲望犹如黑洞一般，正吸食着他的耐心和理智。

　　龚绍华看到项链了。当然，他也看到了那个香蕉坠子。

　　龚绍华笑了出来，“这个坠子很特别……你怎么会选这个的？”

　　“呃……”总不能和他说“猴子最爱吃香蕉”吧……

　　“我觉得挺适合你的……”天！这是什么烂借口？！雷鸣在心里喊着。

　　龚绍华走近他，微笑道，“谢谢。我确实挺喜欢吃香蕉的。”

　　“呃……嗯，你喜欢就好……”

　　就这样，雷鸣总算把礼物送出去了。

　　临睡前，龚绍华又拿起项链看了看。

　　他觉得这条项链很重，因为它里面藏着一颗真心。雷鸣当时复杂的表情已全数落入龚绍华的眼里。

　　如果这样都还不清楚雷鸣的心思，那他也白活了。

　　他看着那个香蕉坠子。猴子爱吃香蕉，雷鸣想借它来表达他对自己的感情。

　　龚绍华苦笑，“出手救你，是对，还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