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次元战纪》危小刀

4、失守兰瑟小道

　　仍然是漫天的大火，耳边清晰地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危小刀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隐隐觉得皮肤接触了火苗，滚烫得有些发疼。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她站在原地没有任何行动，红色的光芒侵蚀着冰冷的脸庞，这是梦吗？危小刀不停地问自己，如果是梦，也应该醒来了。
　　“喂——”
　　好遥远的声音，像在空旷的地方回荡了很久，才传进自己的耳朵里。
　　“喂，醒醒！醒醒！”
　　焦急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喊着，危小刀感觉双眸被压住一样，怎么使劲都没有办法睁开，她努力地想从梦中清醒，意识越来越强烈。终于，她挣扎着，抽搐般地突然坐了起来。
　　“呼——你终于醒了。”
　　司空白昼扶着她的肩膀，眉头紧锁，并没有因为危小刀的醒来而舒展开。
　　“怎么回事？”危小刀从未看到过焦急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司空离开床榻，顺手从桌上拿起长剑丢向她，说道：“跟我走吧，到了你就知道了。”危小刀接过长剑，系好衣衫，急匆匆地跟上司空白昼的步子。身后的灵兔发疯似地跳跃着，双眼通红，毛发也跟着炸了起来，从喉管中挤出撕裂般的“吱吱”声。
　　眼前的一切，就像昨天的梦一样。
　　大火吞噬着兰瑟小道周围的结界，红光漫天，像一个饥饿的巨人，贪婪地像将小道的所有塞进嘴里，大快朵颐。常年因法术导致非常干燥的树枝，被火苗燃烧，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这声音穿进耳朵里，就像骨头硬生生地被掰成了两半一样干脆。火光映在危小刀的瞳孔表面，像覆盖了一层妖艳的瞳色。她僵硬地转了下头，看着身边仍然没有说话的司空白昼，在那黑色的面罩下，到底是怎样的表情呢？
　　“德洛依还是找到了兰瑟小道。”
　　司空白昼开口了，危小刀不敢相信他说的，这么多年，兰瑟小道由魔法和仙法同时保护着，这里不仅仅是一个繁荣的商道，更是将星辰森林隐蔽在德洛依眼下的保护伞。德洛依的攻击，预示着整片亚次元大陆不会再有净土，未来，将永远的臣服在德洛依的铁蹄之下。
　　“师傅呢？”
　　危小刀突然想起什么，急忙问司空白昼。
　　“他去见一个老朋友。”
　　“这都什么时候了？！师傅去见朋友？！”危小刀不敢相信自己的师傅居然在这么危机的时刻还去看望老友。“他不知道兰瑟小道的事情吗？这么大的火，这么多人！他怎么可能看不到？”
　　“他有他自己的决定。”
　　司空白昼丢下这句话，闪进了即将成为废墟的兰瑟小道。
　　也是，如果是师傅的话，他肯定有对策的。危小刀没有再多想，随着司空白昼也进入了兰瑟小道。
　　小道内的景象比结界外更要凄惨。
　　已经被火焰燃尽的树木散发着呛鼻的气味，烟雾缭绕可却没有任何美感。脚下是涂炭之路，砸碎的玉石、宝物，坍塌的木屋都在阻拦二人的步伐。
　　“这里有人！”
　　司空白昼一个箭步冲向堆积的巨木下，只能使用蛮力移开这些障碍。
　　危小刀配合着，她将身子压倒最低，脸几乎贴在了地上。她清楚地感受到从巨木下传来微弱的呼吸声。她尝试着触碰对方，把胳膊伸进了极限，也许是对方太虚弱,没有给太多的回应。
　　“喂！不能死啊！”
　　危小刀拼尽全力喊道，对方终于有了微弱的回应。
　　“小刀？”从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危小刀扭过头，看见鬼柳愕然站在旁边，身上落满了树叶燃尽后的灰尘。
　　危小刀没有理会他，继续压低身子。
　　鬼柳见状，向前移了一步，问道：“需要帮忙吗？”
　　“不——”
　　“如果可以，麻烦搭把手。”危小刀的拒绝被司空白昼硬生生地给噎了回去，鬼柳微俯下身，恭敬又优雅地将右手轻抚在胸口。
　　“愿意效劳。”
　　——德洛伊——
　　遥远的东方之地，德洛伊之王正欣赏着如同音乐般美妙的捷报。
　　“哪里，现在如何？”
　　“回吾王，此时的兰瑟已面目全非，我想不出一日便可进攻星辰森林。”向前禀报的将士毕恭毕敬，他不敢直视王的眼睛，而那双散发尊贵宝蓝色的眼睛，正戏谑地看着王殿高台下一个佝偻的身躯，这人颤抖着，蜷曲身体，侧躺在地，身上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眼神涣散地望向前方，干裂的双唇像被拖上岸的鱼，努力地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王慵懒却不失傲慢地走下高台，抬起漆黑发亮的军靴，狠狠地踩在了那个人的脸上。
　　“呃——”
　　这声音从脚下传出，如同从干涩的喉间奋力挤出来似的。听到他发出了声音，王轻蔑地从鼻腔里哼了一下，把脚移开，又回到王殿坐下。
　　“真是可靠的情报啊！”王继续说道：“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以为可以通过暴力攻陷那块儿破地。没想到你们法仙合手对付我，费劲脑汁不想将亚次元全部奉献于我。可是呢？呵呵呵……这个世界终究是有叛徒的”说到这里，王俯下身，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玩弄着胸前的宝石，毫无怜悯地看着那个苟延残喘的人。
　　一直蹲守在旁的将士做了一个请示的动作，然后问：“吾王，这法师怎么处理？”王挥了挥手，将士立刻明了。
　　“把他那些灵宠都留下吧，这些皮毛倒是挺不错。”
　　——兰瑟小道——
　　被火燎过的树叶像残了翅膀的蝴蝶，摇摇曳曳毫无美感。这时的兰瑟小道正如德洛伊将士的描述那样面目全非，作为保护结界的溪流已变得干涸，帐篷、木屋都全部坍塌。法师和仙师正在相互恢复元气，哀嚎声连连一片。
　　终于忙碌完的三人找了块空地坐下休息。司空白昼掏出一个简易的牛皮水袋，递给危小刀，水袋口因为飘散的灰尘染得不能饮水，他大略用袖子一擦，再次递了过去。
　　“谢了。”危小刀谢过他，大口喝起来，喉间仿佛干枯的河道涌入甘甜的泉水般舒服。她看了看司空白昼，那双没有情感的眼睛也略显疲惫，她擦了擦嘴巴，把水袋还了回去。
　　“小刀，给你这个。”
　　鬼柳摸索着，从腰间的小包中掏出一粒如青豆大小的红色药丸，危小刀看了看，并没有要接受他一番好意的样子。鬼柳没有死心，他微笑着，手掌伸向她，手心里的药丸红艳如血，着实诱人。
　　“这可是——”
　　“良砂，红色促力、蓝色聚神。这曾是亚次元大陆一位药师独创，有人说他早已仙逝，但我觉得他只是隐音匿形罢了，这良砂后来渐渐消失在亚次元大陆，不过听说最近一部分蛊师通过蛊咒又找到了一些。只是，你是怎么得取这良砂的？”司空白昼打断鬼柳的解释，详细地给危小刀解释了一遍，危小刀第一次听到司空白昼会说这么多，这足以证明良砂确实是宝物。
　　“这你便可以不知了。”鬼柳褪去笑容，掩饰着因为司空白昼的无礼,导致自己在危小刀面前出糗的愤怒心情。危小刀接过良砂，放进腰间香袋，道了一声：“如此，我先谢过你了。”
　　鬼柳恢复他的笑容，表示不必客气，他跳下土丘，走到曾经还是结界的溪渠边，随手捡起一杆枯枝，在干涸的溪道上写写画画，手法时而像飞跃的狂龙，又时像伶俐的乳鹿。危小刀饶有兴趣跟着站在他的旁边，却看不出他在做些什么。司空白昼没有拦阻她，他离开众人的视线后，急速地闪出兰瑟小道。
　　危小刀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离开，她的目光集中在随着鬼柳手腕挥动出画面的枯枝。
　　“我在尝试恢复结界。”
　　“可你这涂涂画画可有用吗？”危小刀不解。
　　鬼柳保持着微笑，继续边作画边解释：“我是灵纹师，可书画成型便是纸，可勾勒线型便是笔。”
　　危小刀明白点点头，但她仍然看不出这龙与鹿与这结界有何关系。鬼柳终于画完，嘴里碎碎念着类似咒语的文字，可没见什么效果。
　　“龙生水，鹿生风，风吹水满盈。可这怎么会……”
　　鬼柳不明白为什么不见溪水回流，如果不将这溪填满，古老的结界就很难再升起。
　　“是泯火的魔咒……”
　　一个年长的法师开了口，干涩的声音让人脑海中产生强烈的画面感。他捋了捋袖子，掸掉灰尘，点燃了手中的烟斗，呛人的气味弥漫散开，危小刀不禁捂住了口鼻。
　　鬼柳听到长者的话，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重复用着对方的话：“泯火？可是，怎么会是泯火？”“什么是泯火？”危小刀紧张地望向他，鬼柳喃喃：“泯火是一种很古老的魔法了，唯一一种可以遇水则强的火焰。虽然现在很少见了，但这么强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那我们可以换一种结界啊。”危小刀的建议引来了法师的嗤笑，他摇摇头，说：“结界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兰瑟小道除了这条溪水再无其他特别之处，结界设立在这里，是最不容易被德洛伊察觉。如今德洛伊已攻下兰瑟小道，想必不会再给我们时间去设定其他结界了。”
　　鬼柳眼神坚定地看向老者：“看来我们要做好迎接的准备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三章即将大改动，敬请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