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左七》七城笑jing

5、第四章 大凶之兆

　　告示

　　今滕州凤阳县疑有妖怪作祟，祸害一方，不能驱除。州府欲广招天下奇人异士，但有能除此妖孽者，还望速解救吾乡民于水火，造化众生。有各方乡绅筹措纹银三百两，以作酬资。还望侠士造为义举，翘首以待。------滕州凤阳县府。

　　两尺见方一张告示，贴在凤阳县城门口。

　　三天之后，日落时分，一大一小两个道士慢慢走近了凤阳城。

　　这三天里，阿左好像是在做梦一般，跟着梁半仙走遍了几乎大半个滕州。以前听村里人说的那些飞天遁地的神仙故事，如今真真实实地发生在他自己身上。梁半仙用最短的时间，最直接的方式，带他进入了修士的生活，开阔了他的眼界，让他更真切的了解自己周围世界的样子。用梁半仙的话说，作为修仙之人，必须熟知周边地界，将来有什么变故的时候，才可以更加从容应对。

　　如今的阿左，无论是见识还是气魄，相比十天之前花村的那个小屁孩，早已是天壤之别。

　　“师傅，他们好像还没有捉到妖怪。”自从梁半仙传了左七一道灵识之后，小道士已经可以读书识字了。

　　“无量天尊，这里的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简单。”梁半仙道。

　　城门边上，有几个闲汉，正聚在一起聊天。

　　“唉，可怜了赵家的闺女，眼看要嫁人了，就这么被妖怪害死了。”

　　“听说连仙山上的活神仙都惊动了，前几日好像有人看到他们踩着云彩来到县里。”

　　“那又怎么样，还不是没有收服那东西，我大伯在衙门里，说是来的几个小仙师法力不行，妖没捉到，反是被他打伤了两人，现在还在衙门里供着，等仙山上的救援呢。”一众人都在议论纷纷。

　　“喂，我说哥们，你们说的仙师，可是那什么狗屁乾坤道的人么？还没捉到那小猫妖么？”忽然有人突兀地问道。

　　几个闲汉回头看去，并没有看到人，又四处张望一下，还是没有。

　　“小爷在这儿！”小道士蹦个高跳起来，生气道，众人这才看到他。

　　“哈哈哈，”几个闲汉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阿左不乐意了，如今他可是堂堂上仙梁半仙的大弟子，自然是一身的优越感，他可没把自己当成小屁孩了。

　　“哎呦我说小道长，你是不是有神通可以收服那妖怪，要是有的话赶紧去县衙啊，三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呢。”有人打趣道。

　　“那是当然，”阿左一歪头，倍儿有范地说道，“什么猫妖狗妖，如今我师傅来了，还不是手到擒来。你们几个，嗯，傻大个，都不用怕了，明天早上妖怪就没了。”

　　嘿，几个闲汉给他乐的不行，心说这小道士还真是吹牛皮不脸红的主儿。

　　“无量天尊，”梁半仙晃晃悠悠过来，“这位老弟，我看你双眸晦暗，印堂发黑，这是有大灾之兆啊，难得你遇到贫道师徒俩，我这里有仙术开光的驱妖符，可保你全家平安遇难成祥，只卖纹银五两一张。”

　　“我说道士，你怎么说话呢，你才印堂发黑呢。”被他说的大汉不乐意了。

　　“这位老兄，我看你也是病体孱弱，有妖气缠身哪，要不要也来一张驱妖符？”

　　“去去去，晦气。”

　　几个闲汉一哄而散，都懒得理他了。

　　“师傅，你吓唬他们干嘛？”小道士抬头问道。

　　“天色已晚，今夜不太平啊，” 梁半仙手捋胡须，一副慈悲心怀，“这几个闲汉还赖在这里没有好果子吃，为师如今吓他一吓，让他们早早回家去吧。”

　　“走吧，进城。”

　　城里的大道上人并不多，三三两两匆匆走过。一老一少沿着大街走了一刻钟功夫，看到街角处有一家小客栈，楼窗很是破旧，门口挂个了匾，上书“顾家老店”四个字。

　　“咳……”梁半仙不走了，迈步进到客栈里。

　　这是一家小店，阿左跟进来时，只看到一个老叟趴在柜台上迷糊，想来应该是掌柜的了。

　　“无量天尊，”梁半仙宣了声道号，把老头子叫醒了，“这位店家，我们师徒二人途径此地，想要暂住贵店，不知可否方便？”

　　“方便，方便，”掌柜的连忙点头，笑逐颜开，最近城里闹妖，他的生意冷清，都好几天没有开张了，今天终于有人来了。“本店虽小，但是吃穿用度一应俱全，又清闲安静，最适合道长这种方外之人客居之用。”

　　“嗯，那不知价钱如何？”

　　“三十文钱一天。”

　　“嗯，再见。”老道士转身就走。

　　“哎，哎，道长别走啊，”掌柜的赶紧拦他，“看道长也不是计较之人，有商有量嘛咱们，二十五文钱一天怎么样？”

　　“十文。”梁半仙眼都不眨地报价。

　　“咝……”掌柜的倒抽一口凉气，有这么砍价的么，心里忍不住想扇他，脸上却还是陪笑道，“道长说笑了，二十文。”

　　“十三。”

　　“十八，不能再少了。”

　　“十五。”

　　掌柜的脸皮抽了抽，最终还是忍住了破口大骂的冲动，狠狠地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饭费另附。”

　　梁半仙师徒俩就这样在“顾家老店”住了下来，掌柜的引他们去了一个小客房，仅有两张床和一张桌子。对此梁半仙倒是没有再说什么，毕竟十五文钱一天的客栈，确实也是不好找了。

　　看到梁半仙在屋里来回转悠，掌柜的咳嗽一声，道：“道长请自便，小老儿先回去了。”

　　“嗯，”梁半仙点头。

　　掌柜的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道：“忘记告诉道长了，最近滕州城里不干净，道长出门还是小心点的好，最好过了申时就不要出门了。”

　　梁半仙一屁股坐在桌子旁，很是潇洒的一拂手，“无妨，区区小妖，贫道还没有放在眼里。本道长当年纵横天下，叱咤风云的时候，多少妖魔鬼怪没有见过。”

　　“呸，”左七很不仗义地吐出一个山楂胡。

　　“咳……”掌柜的一阵发愣，诺诺的走出去，一边小声道，“还从没见过这么小气的神仙。”

　　此时已经是戌时，梁半仙拿出平日里占卜用的课钱，默不作声地开始卜卦。

　　左七又从身后的背篓中掏出几个干馍馍来，一边吃，一边问道：“师傅，你打算什么时候传我仙法啊？”

　　“嗯，为师不是已经教授过你两篇口诀了么？”

　　“可是阿左不懂，那就是仙法？”左七狠狠地咬了一口干粮，瞪着小眼问。

　　“不然你认为是什么，那可是为师生平所学之精髓，你现在先背过它，以后再慢慢揣摩，自然会明白其中珍贵之处，”梁半仙道。

　　“呃，”左七答应道，心里却不以为然。

　　“怎么，你是不是忘记了？现在给我背一遍。”梁半仙放下手中的铜钱，抬头看他。

　　左七无奈，用力咽下口中的干粮，清清嗓子，背道：“求天之理，在乎万物。万物者，本能之形也。物有万千，纷繁复杂，究其根本，不逾五行之列。五行者，道之形也，大而为行，查其微，皆规则成。以烁烁之石，演先天之数，藏九于一，其为金。炼其成微，千万聚之，始为金铁……”这篇五行真诀千数字，梁半仙当初让他死记硬背下来，却没有为其讲解。

　　好在左七人虽然小，脑子却是好使，虽然什么也不懂，倒是却没有记错。

　　梁半仙听他从头到尾背了一遍，点点头，道：“不错，不错，你记性倒是还好。”说罢，继续摇钱卜课。

　　“师傅，你在算什么？”左七很是好奇。

　　梁半仙没有理他，一连摇了三卦，皱起眉头来，自言自语：“山泽损卦，大凶之兆，山地剥卦，凶吉未定，不妙不妙。”

　　左七摇摇头，显然对大凶之兆四个字并不认可。

　　梁半仙想了许久，忽然伸手去怀里摸来摸去，掏出一枚棋子大的物事来，递给左七，道：“你把它戴在身上。”

　　左七仔细看时，却是一枚褐色的挂坠，样子古朴灰旧，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东西。

　　梁半仙看着他把挂坠放在袖兜里，摇摇头，道：“这个要贴身放，你把他挂在脖子上吧，莫要遗落了。”说罢从怀里掏出根红绳，亲自把挂坠穿起来，给左七套在头上。

　　左七小手拿着那挂坠一直看，问道：“这东西是什么，有用吗”

　　梁半仙白他一眼，道：“这是为师当年偶然所得的一件仙家遗物，自己都舍不得用，这是给你保命用的。”

　　左七人虽小，却是鬼机灵，看到梁半仙居然这么郑重其事，不由得问道：“怎么了，师傅，这滕州城的妖怪很厉害么？”

　　“不知道，”梁半仙又恢复到平时那幅不着调的样子，道，“卦象上似乎不妙，不过本道长何等人物，个把妖孽岂能近身？”

　　“本道长掐指算天地，掌中有乾坤，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左七继续给他说下去。

　　“嗯，记性好是件好事情。”梁半仙说完这句话，就自顾自走到床边，脱鞋上床，盘膝而坐，不再说话。

　　昏暗的阳光穿过窗纸透进屋里来，落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左七打个哈欠，吃饱之后也不再多问，到另一张床上倒身睡去。

　　这一睡也不知过了多久，什么妖魔鬼怪都被他丢在了脑后，左七朦胧间似乎觉得这片天地昏昏沉沉的，都入到梦里去了，似乎看到了很多事情，可惜都不清楚。正着急呢，忽然听到梁半仙的声音传来：“大凶之兆，大凶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