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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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罗伊·赫本试着回忆过自己记忆的尽头是什么，然而当他在纷乱的战火里、父亲怨恨的的语句中最终所寻找到的却是十二岁那年灰紫色的天空与其上的炮火，这当然不会是他最早的记忆，却被他固执的认为那才是自己生命的开始。我们又能说什么呢，罗伊一直是一个任性的人。
那时还是旧纪年，人类除了在火焰与核辐射下瑟瑟发抖外什么也干不了，罗伊则在战乱催生的疯狂中诞生，也注定他其后的一生将踏上这条疯狂的道路而无法回头。从老罗伊·赫本爬上他亲生妹妹的琼的床之后这疯狂就开始滋生，直到琼留下新生的罗伊离开这个家庭之后也没能停止。而罗伊从一出生就注定了此生无法行走在阳光底下，不仅是因为他是兄妹□□的孩子，更是由于他天生苍白的的皮肤和毛发。
罗伊在他父亲的养育下度过童年，而同时他远在天边的母亲则嫁给了她一生的挚爱，直到那个男人带着他的军队来到这里时才重新回到这片伤心之地，那天所有人都打开窗户庆祝新的庇护区成立，人们终于可以摆脱战火只要每个家庭都有一个男人愿意走上前线，只有赫本家紧锁门窗，正值壮年的老罗伊在慌乱与嫉妒的驱使下将带来福祉的罗伯特将军描述成夺人所爱的混蛋，将仇恨根植在年幼的罗伊心中，直到罗伯特将军死在罗伊手下那天也没能解开这份仇恨。可惜老罗伊没法亲眼见证这一幕，他在走上前线后第二年死于一颗.303子弹和它引起的伤口感染，与此同时谁都不知道罗伊刚刚过完他的十岁生日。
父亲死后罗伊被琼带回她崭新的家庭，彼时她已经是整个庇护区最受尊敬的女人，她指挥工人重新修建房屋，带领庇护区人民开垦土地蓄养牲畜，她的丈夫是提供庇护的军队将领，而她的继子则是整个军队中最出色的战士和谋略家。然而罗伊在这个出色的家庭中并不受欢迎，无论是琼还是罗伯特看到他时都会无可避免的想起不堪的过往，唯有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兄长肖恩·罗伯特会给予他本应得到的关爱。
而罗伊最喜爱的地方却是庇护区边缘地底的一间诊疗所，他从有意识起就开始和这里的拥有者韦恩·安格斯学习医疗知识，在消毒水和医疗机械中消磨掉童年大半的时光，他曾亲眼见证韦恩的女儿拉塞尔的出生，也见证了拉塞尔的母亲死于炮火，彼时韦恩将妻子炸成碎块的尸体在手术台上一丝不苟的拼接缝合，直到将她亲手埋进深不可见的地底后才开始放声痛哭，从此以后永久的失去了哭泣的能力，直到死在监狱的铁床上时也没有再流出一滴眼泪。
罗伊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到十二岁，直到他需要参与测试的那一天，自军队来到这个尚未拥有名字的地区开始罗伊就在盼望着这一天，无论十四岁的他会不会被他的家族收留他都渴望拥有自己的力量而不是依附于某个人而存在，更何况，他满腔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仇恨需要一个除了和拉塞尔玩愚蠢的游戏意外的发泄方式。
测试开始那天是一个对于罗伊来说难得的的好天气，深紫色的灰霾死死的挡住了阳光，好让他不用戴上那个愚蠢的兜帽就能出门，他找出自己最完整的一件衬衫，仔细地整理了用来抵御寒冷的围巾，出门时却只得到兄长的一个拥抱。
他步履轻快的踏出家门，向庇护区边缘跑去，爆炸声越来越近的同时也越来越响，炸坏了的警报偶尔扯出一两声尖叫，罗伊用双手捂住口鼻以防止呼吸进太多尘埃与灰烬，穿过炮火与硝烟敲开了韦恩的诊疗所的大门，韦恩·安格斯带着他的小女儿拉塞尔一丝不苟的向他表达了祝福，而罗伊则在他闭嘴前搂了上去。
十二岁的男孩子身量不长，再怎么用力踮起脚也只能用脑壳撞到韦恩柔软的肚子，他用伸长两只手笨拙的环住韦恩的腰，看起来就像是挂在了受人尊敬的医生先生的腰上。韦恩·安格斯有些好笑的伸出手去揉了揉男孩子纯白色的发顶，他从第一眼见到罗伊就觉得这个纯白色的孩子一定拥有世界上最纯净的灵魂，却从他不甘的眼神里看出他注定将遭受不该遭受的苦难。
“嘿，记得看好你漂亮的灵魂。”韦恩半开玩笑的嘱咐着。
罗伊露出一个软乎乎的、可爱的笑容，松开了安格斯医生的腰，挥手向他们作别后转身奔向了他一生的幸与不幸。
小心翼翼的推开等候室的门，罗伊半是疑惑半是慌乱的打量着这间窄小的屋子，房间里乱七八糟的摆着凳子，年纪差不了多少的孩子们扎堆在一块肆无忌惮的谈笑，四面墙上规矩对称地各开了使这个房间看起来像个可以从四面接上的USB接头。
罗伊从他一进门就听到了细碎的私语和嘲笑，他注定是所有参加测试的孩子里最引人注目的一个，因为他在奔跑中弄脏的衬衣和白发和他过于瘦弱的身材。不过罗伊并不在意甚至是习惯了这个，他什么也没说而是默默地找了张看起来没人的凳子坐下，脸上还挂着那个收不起来的傻乎乎的笑容。坐在他身边的是一个铂金色短发的男孩子，他用漂亮的湖蓝色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个与众不同的同伴，伸出一只布满灰尘和泥土的手狠狠的拍上了罗伊的肩膀：“嘿，我是威尔·弗列德。”
“恩……罗伊·赫本。”
罗伊因为惊讶而犹豫了一会，然后抓住了肩膀上那只手。
金色长发的女性军官推开等候室的门时罗伊和威尔正聊到昨天午饭的压缩食物，直到被高挑的军官瞪了一眼后才停止，罗伊转头向威尔抱歉的笑了笑，却差点被对方的鬼脸逗得笑出声来。
丽贝卡·西尼尔不是第一次主持这种测试，她先是清了清嗓子，看在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开场白好讲的份上。
“我的意思是，别害怕，测试简单得很，除了残疾或者智障所有人都能过，你知道，战争是个婊子，才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你们好进行那个玩似的‘入学测试’——测试过后才是你们该学东西的时候，尽可能努力一点吧，战乱时代永远不缺死去的士兵。”
她挥了挥手，示意士兵打开右手边的门：“好了，战士们，进去吧。”
身边的人一个个站了起来，而罗伊正想起身，却被威尔拉住了手臂，他低头向自己的新朋友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威尔叹了口气，把他扯回到座位上。
“你听到她说的了？‘战士们’，你别告诉我你来这里是想成为一个端着枪上前线的士兵，小个子。”威尔捏了捏罗伊手腕上突出的骨节。
丽贝卡第二次瞥向威尔，示意这个疑似多动症少年安静下来后才开始讲下一句话：“解下来，剩下的傻小子们跟我往那边去。”她指了指左边的门。
“哇，你怎么知道这个的……”罗伊跟在不长的队伍的最后面，伸手扯了一下威尔的衣摆。
威尔没有回头，只是稍微走慢两步退到罗伊身边：“我今年13岁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哦——你去年就是被这个坑了的？”罗伊了然的点头。
然后威尔狠狠的给了罗伊的后脑勺一巴掌。
“好了小伙子们，”进门后丽贝卡先是拍了拍自己戴着手套的手，发出略带点沉闷的响声，“坏消息和坏消息——一个坏消息是我们这缺人缺的很，所以第二个是不管你是医生还是机械师还是准备扫食堂都过来登记了，然后，祝好运。”
罗伊可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他本以为传说中的测试会是更加艰难甚至残酷的东西，至少不会如此草率，而丽贝卡则悄悄地皱起了眉头，这个不再年轻的女性军官不知道该如何和这些孩子们解释他们的军队并非无坚不摧甚至没有它看起来强大这件事情，他们完全不知道外面在发生什么，不知道战争区的伤亡和饥荒，不知道人类已经脆弱到了何种地步的事实。
没有人知道未来如何，甚至没有人知道人类还有没有可以被称作未来的存在。
丽贝卡本想叹口气但她经受的一切严格教育阻止了她在这群孩子面前泄气，她打起精神将脊背挺得更直，语气则愈加严厉。
“还有问题的，现在就可以回去明年再来，直到你学会没有问题为止。”
罗伊在她严厉的语气下瑟缩了一下，慌张的跑去了登记处，而威尔在经过丽贝卡身边的时候转头看了她一眼，那双湖蓝色的眼睛好像直入心底那样闪着怜悯的光。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