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六魂六》赤灵龙墨

71、第七十章（大改）

　　第七十章
　　幻岛的第三夜，澈溪梦见了佛罗。
　　或者说，不是佛罗。
　　虽然她跟佛罗一模一样，但她看到自己的眼神，更加的漠然。
　　同样的暗夜，同样的红绸，同样的月光，同样的喊声。
　　那红影在屋外徘徊，目光在屋内游离。屋内坐着一群人，被围在中央的是一个相貌俊秀的少年，有少女在他面前吃吃地笑，少年笑眯了眼，轻声地说话。
　　红影腰间别着剑，背靠在墙上，似乎在思索什么。
　　“人的感情，那是什么？”
　　“人的感情，就是喜怒哀乐啊！”
　　“我不懂，好像比剑法还复杂。”
　　“哪有！佛罗的剑法才叫复杂呢！佛罗可是楼主最骄傲的刺客了，弄得我都羡慕嫉妒了。”
　　“·······”
　　“那·····佛罗···恩···你，喜欢王越吗？”
　　“什么······”红影皱起眉，月光在她面上浮动，更添一份冷清，“什么是喜欢？”
　　“佛罗你好笨呐！你要是不喜欢他的话，我就可以·····哼哼！”
　　不懂······不懂······人，真是很难理解······
　　“你这一生的任务，就是去弄懂什么是人的感情。”
　　为什么他们会伤心、会流泪，是因为自己手上的剑么，因为自己手上的剑，沾了他们亲人的鲜血了么。
　　王越说，杀戮就是一种罪恶，所以她的剑命名为杀生剑，永远提醒自己，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多杀一个人。
　　红影慢慢地往前行走，身旁时而有人跪倒，似乎在祈求，那漠然的声音悠悠回荡，伴随着红影到达一片空地。
　　“佛罗！”
　　天上的月亮白而寂冷，映照着转身的红影更加孤清。
　　“你·····你为什么要违抗楼主的命令。”
　　红影凝视着那个追来的少年，漠然道：“我知道，人的感情，是什么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该走了。”
　　少年急急地说话，仿佛他说慢了，就会错失什么东西一样。
　　“我知道·····我知道，佛罗。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死灵了，我知道死灵没有人的感情，我知道·····我知道楼主一直都在利用你，如果······如果你不愿意，我会去跟楼主说，你——”
　　那红影忽然抬头，望着天空，喃喃自语：“我知道，人的感情，是什么了。”她手中的剑跟随着主人的影子，飞动了起来。红色的影子一刹那间分散出无数分身，残影伴随着月影，在空中绝迹，又在另一刻归还到剑影一侧。那四处散飞的剑光，被那残影不断碰撞，竟将红影撕扯出七个持剑的影子，伴随着月影剑影，如同旋风一样，将红影为中心周围的草木，摇曳得再无生气。
　　“七影绝杀。”红影漠然道，“你一直想看。现在，我要走了，就给你看吧。你是第一个，看到了七影绝杀，还没有死的人。”
　　少年惊异地盯着红影胸口的血洞，冲上去，却被那些残影撞开。他跪倒在地上，愣愣凝视着那个从见面开始就不会笑不会哭，不会欢喜不会悲伤的人，即使到死的最后一刻，都没有让她明白，那些他故意让她知道的情绪。
　　“因为，死的人，是我。”红影碎散，风，将碎片刮远，树林寂静，伴随着少年清晰的、撕裂喉咙一样的哭声，最终化为虚无。
　　澈溪忽然感觉身体冰冷，面前的场景灰暗，走出来那个她熟悉的佛罗。
　　“他一定很后悔没有说出那句话吧。”澈溪注视着红衣的女孩。佛罗沉默着，她额上的血印，也似乎一刹那间，黯淡了下来。
　　“没有用的。”澈溪屏住呼吸，凝视着佛罗跪倒在地上，像那个少年一样跪着，“为信念而死，是所有死灵的宿命。”
　　······
　　澈溪推开门，向着摆放那些武器画卷的地方走去。
　　她在黑暗中寂静地行走，就好像她在人间界里穿过那些的那些无数黑夜一样。
　　无论那些五颜六色的灯火，亦或是嘈杂的喧嚣声。
　　最终，她的目光停在了一幅画卷上，因为那幅画卷上，竟然是一幅人物图，在一众武器画卷中，显得格格不入。
　　那张图上，墨色浸染出翠树的青叶枝条，正中间摆着一张案牍，红衣的年轻人伏在案牍上似乎在安眠，他侧过的脸美好而安详。案牍两边的树遮遮掩掩，顺着右侧树的弥漫的枝叶上去，忽然又捕捉到了一角青色，那青色仿佛要融化在那翠色的枝叶中，然而细细摸索下去，便又找到了那青衣的主人——却是一藏在树枝间的青衣年轻人，他眉目跳动，正笑着望着某处，顺着那方向看去，正是案牍上睡着的红衣年轻人。
　　澈溪呆滞地望着这张图，脑海中似乎回荡着久远的声音。
　　“赤灵，赤灵，你很羡慕人的生活吗？”
　　“嗯。”
　　“那真好，当你当完人回来，我就不用整天看着你这张终日冷得像冰块一样的脸了！”
　　“好，我去后便回。”
　　她的手指恍惚间碰触到案牍上红衣人的面庞，仿佛是在触碰一个已经沉睡多年的影子。
　　她听见远远的一声叹息，听见有无数细小的声音窃窃私语。
　　“我想当人。”
　　“好，只要你参与这场赌局，我不仅让你成为人，还可以让你封神，摆脱死灵之位。”
　　视线转到角落处的青衣人时，澈溪却发现他那原本上扬的唇角不知何时苦涩了起来，他慢慢合上眼，仿佛在喃语什么。
　　“十年，百年，千年，我都会在此处等你。”
　　“等你在流离中，凯旋。”
　　“赤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