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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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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啊来晚了。不过——刚刚你在扯吧:那个鸟,是你杀的吧?”
哦——?居然知道了?
“你这样的家伙——居然知道了?”
“傻逼。鱼死的那天晚上,这群人一起吃晚饭时你管我要的那个香蕉——晚饭中间你出去上厕所就是赶在十一点前去放香蕉了吧?切……为了利用那个房间杀人特意做了实验吗。”
如狗所说。
——审判室里除尸体以外的东西是不会被移动的,第二天一早,七又在门打开后回收了香蕉。
杀死鸟的的确是窒息,不过不是被抽走了空气的审判室、而是被填入了氮气的审判室。——氮气有保鲜的功效。和被七放在审判室的香蕉比起来、放在用餐室里的同一串香蕉明显变黄变黑了许多,这就是审判室整夜都浸在氮气里的最好举证。
“……不过这不能说我推理错误哦。昨天那女孩找我商量时确实只想着要离开这里、然后怂恿她留下来的也是我,但想要躲在审判室的以及最后做选择的,都是她自己。”
“哼。扯。”
本来没想对那孩子下手的、但是除数不够了;如果狗一开始没有因为一点点小事杀死貂的话——七阖上了眼睛。算了,不能怪他。那家伙平时脑子不好,一旦触碰到有关“身份”的事就真成了傻瓜了。而且已经都没所谓了不是吗——若有所思地望着在冲进就餐室的防暴警察枪口下顺从地将双手放到脑后跪在地上的狼那逐渐远去的身影——毕竟、在那个女孩命运轮盘上投下决定性的一注的,并不是我。
“不过狗,说到‘扯’的话——我们半斤八两吧?”
“——在我左脚还好好的时候你就弄开门了吧,你是故意等他们把我两脚都弄断才来救我的吧?”
在七的身下、扛着他跑动的人笑了。
“你他妈的……还真敢坦白啊。”
真讽刺。只要杀了就好了。就算被这个小鬼操纵着,只要把这个屋里的人的杀光就结束了……狗是这样想的;“这个小鬼就是我要找的凶手”——他竟然一次也没这么想过。
“喂、你那天晚上在我进健身房之前真的讲了我的‘罪名’吗?那、”他说,“关于我是谁……你他妈也很清楚了吧?”
这个……
很有感情地阖上眼睛。不知不觉中软化了嘴角、七顺着那种粗鲁的语气做出了回答:“是——我他妈已经很清楚了!”
“——那——接下来就好办了!”
嗙地一声把七扔在了居住区某间卧房的地面上,故意让他的后脑从床脚上磕过,狗一脚踹上了房门。
“啧——真希望你选得是不是地、而是床把我扔下的啊。”
“收起你那套吧。”不轻不重给了身下人一脚,狗从那里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毫无缚鸡之力仰躺在他两个脚中间的青年:
“之前帮我获得无罪可真是万谢了不过——就请你在这里安息吧。”他是认真的。
“这句话怎么好像以前也听过啊?在一个充满了健身器材的地方——啊啊啊!”七在狗脚底下疼得拔尖了嗓音。
“既然已经知道我是谁——就应该也知道你杀的那些人里有我的后辈了吧?”
“哈,哈,”七痛苦地吞咽仿佛卡在他喉口的空气,“那是因为我喜欢他啊?”
“这个国家、这个世界上每天从早到晚有多少人像我这样渴望、在脑海里一遍遍地演绎这种事——只是只有我选择把自己想干的事干出来了而已吧。”
“你、还、敢、说……”
对我来说,这世上的选择没有正确不正确,只有轻松不轻松。一辈子都忍耐着很痛苦,所以我杀了他们。
“对我就是喜欢你那个后辈——所以才杀了他啊!不过,” 七用手推着狗的鞋底努力地直起上身但是——砰,狗脚下使的力使他不得不又躺回地面——“我更喜欢你啊?”
“杀了你就好了……在那个健身房里一点一点的。从进入这个场地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那么觉得了——让你成为第八人——那样不也挺有趣的吗?哦不,不对——”他略略阖眼,轻省地笑起来:
“是七个人和一只——呢。”
“……”
“那他妈还玩儿个屁‘争取无罪’这一出啊!”
狗脚下使力。
他没法不继续问下去——脚底的青年、他脸上的笑并不是硬装出来的。那笑容既天真又认真、十分的像普通的高中生。
“哎啊啊!因为我的想法改变了啊?”
“哈啊?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呢……?被踩住了脖子不能移开视线的青年不住地喘息。
那个时候吗?——“你他妈的——别碰我啊!”——尽管全身的气力都被束缚着、还是像被铁链拴住脖梗的小狗一样往后蹭去——躲开青年不怀好意地拍拍他颊侧的手背;
那个时候吗?——阖上一边的眼睛、费劲地把一大口牛奶吞下去……吞咽声、喉结滑动,白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滴滴答答地淌下来;
还是——那个时候呢?精神和□□都已经屈服、这个当口就算表现那么一点点软口出来也无可厚非。但是——面对青年伸过来的手掌——男人抬起手来——啪!
……
青年露出了苦笑一般的表情。
“……诶、暂停——暂停一下行不行。”——并不给出想要的回答,狗下斜着眼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
“我知道我知道了!要杀随便你杀要剐随便你剐——能先给我弄点吃的来不?我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只有这个真的不要——当饿死鬼绝对不要啊。”
啊——
半分钟后。抵住一边的鼻孔防止血流出来的青年仿佛放空压力一般轻轻呵着气,头都后仰到了九十度。
“……”
把Kinder的巧克力蛋从横截面掰开,以薯片蘸着那酱一般的内心——然后送进嘴里。“啧!这股卡路里的味道——!黄瓜味儿薯片的清爽搭配巧克力蛋入口即化的奶香——啧啧,简直人间绝配啊!哦……”突然发现了什么,把薯片的纸筒稍微往下倾斜了一点:“要来点么?”
……
狗想管他的!拈起一片丢进嘴里。
清脆的咔嚓声在两人之间响起。青年阖上了眼睛。
“也不过就那么回事儿嘛……”
不,很完美。还有什么能比杀人犯临行前最后自由的一餐更完美呢?
“‘自由’?”
嗯,自由。——砰地一声,房间的门响了起来。把没来得及吃完的薯片晃荡晃荡仰脖倒进喉咙,青年直起了身——这种时候还正大光明地坐在这儿和你一起吃薯片,这就是最棒的自由了!
里面的人请举起手来,不要以任何形式反抗,不然无法保证你们的生命。
里面的人请举起手来,不要以任何形式反抗,不然无法保证你们的生命。
“操。”“那个时候早做掉你就好了。”
“现在做也不晚哦?”
一个漂亮的直投动作把薯片筒往垃圾箱抛去……“诶?”——好像因为手腕上的疼痛而失败了。“啧。”狗捡起掉在半道的纸筒、帮他投进去。“抱歉……”青年赔上了笑脸。“做吧。”然后就那样大角度地后仰脖梗以便完整地裸露出喉咙。
他阖上了眼睛。
“……怎么了?”
“……”
“吶,狗。”
“不用选择的……痛苦的话,就别选择了。”我一早就说过了,不用想那么多的。
“怎样做比较轻松呢?就选那个好了。让最低级、最下作、最放纵的自己去选就好了。”
——对、人生实在是太无趣了。因此想要旷工的话,旷就好了;想要吃奶油巧克力蛋糕的话,吃就好了;然后——“想要做掉我的话——”
“——做不就行了吗!”
……
“喂小鬼。你信我吗?”
……
“……啊?”
“信的话就闭上你嘴吧!”
哐。
门大开。
径直朝防暴警察走去——仿佛想扇对方的脸。
“喂——喂你站住再不站住就开——”砰。我现在是无罪啊。不能随便对无罪者动武——这就是这个国家的白痴“正义”吶!以手掌把枪口托向天花板让子弹在那里开出破洞后——
拦腰抱起、把青年称得上细弱的身躯往自己一侧的肩膀上一撂,男人从四楼一跃而下。
“那个犯人、好像逃走咯?”
“什么?击毙!立刻击毙他!实验不是结束了吗?想不到他居然这么蠢……”
“不,好像是被达成无罪释放条件的3号囚犯劫走了……”
“3号,”男人心中泛起疑惑:谁啊?算了,反正他们也跑不掉。就让他们这样跑一会儿好了……
哈哈——哈哈哈——
七在风中大笑着,简直把整个肺里的空气都呛了出来——仿佛他这辈子从来没笑过。
在那个男人肩上,四下里流动的万家灯火都如绽开在世界末日夜空的烟火一般向他眼底涌来。
太牛掰了,太牛掰了这家伙——明明有更轻松的选项的但他……!简直牛掰到不妙的地步了啊!
怎么办。我之后。
之后还想杀谁的话、好像做不到了。
——正是因为这样想着,男人在四周的警灯里逐渐后退直至停下脚步的时候,他才忍不住又对他说了这么一句:
“可别让我看到你戴上手铐的样子哦。我会兴奋的。”
毕竟——
一旦尝到了比杀人更高的愉悦,就好像再也没法下手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拜拜了,狗。有机会的话……我们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