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fia》锦墨十七

1、第一章

　　Isacco推开计程车车门，下车。
　　一身黑色贴身西装衬出修长身形，步履从容，手中提着皮箱。金色的柔软的发乖顺的蜷贴在额，眉眼逼仄，蓝眼睛中隐隐的藏着狠厉，抿着唇不辨喜怒，面色苍白的不带血色。他迈步进楼，昂首目不斜视。Isacco上了楼梯，意大利手工皮鞋鞋跟磕在实木梯面上清脆作响。
　　一楼，二楼。
　　他到达所需的楼层，转弯。
　　201。他感觉腰间的手枪在颤抖，因兴奋而颤抖。
　　202。皮箱中的斧头在颤栗，因兴奋而颤栗。
　　203。他在门前停了下来，抬手轻轻叩门。三声。在空旷的走廊中回响。
　　“咚。”
　　“咚。”
　　“咚。”
　　隔着门板传来模糊的脚步声，门稍稍开了个小缝。Isacco一手摸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踹开门，冲着被撞倒在地的人补上一枪。枪响伴着一声哀嚎声起，那人翻滚在地，抱着大腿呻吟着，待抬头看清Isacco面容，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因不甘愤怒而狰狞。他在前不久的夜总会中见过这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站在boss身边低眉顺目，时不时的灯光映在那双浅蓝的眼中竟有几分狼一样的凶意，却也只是个为boss效命的喜欢砍人的疯狗，一个capo罢了。不过，那个年轻人竟来杀他！以卑微的身份，以肮脏的手来杀他！
　　“Cris的狗有什么资格来杀我？Son-of-bitch！！老子玩女人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你来杀我啊！来一枪毙了我啊！”
　　Isacco转身将门关上，对那人辱骂的话语充耳不闻——临死前的狗，叫的越欢。他收起枪，将皮箱放在桌面上，修长手指不紧不慢地解开西服衣扣，脱下，捏着两肩将其挂在椅背上，伸手抚平褶皱，庄重的仿佛在完成洗礼仪式。单手扣住领带结，转着腕拆开。解开衬衫衣扣，一颗，两颗，露出锁骨，露出白背心，整齐的放置在西服上。又解开腰带，搭在一边。他脱下裤子，显露出瓷白的笔直而又修长的腿。
　　Isacco只穿着棉白背心和内裤赤着脚在屋中走动一番，转身拧开旋钮，音响中放出甜蜜的情歌，吉他打着和弦，悠扬女声低吟着爱情。
　　“I love you and you love me……”
　　AbramoPerrotta，身为Associat出卖Conti家族情报换取不菲财富，他受boss之命将其诛杀，以儆效尤。
　　Abramo看着Isacco的举动开始有些畏惧，他手臂撑着身子，蠕动着，拖行的血痕像将被皮鞋碾压至粉碎却垂死挣扎的面包虫——他不想死。
　　“年轻人，你想要什么？金钱？女人？我都可以给你！别杀我，别杀我！不过一个Cris而已！教父，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怎么担得起？我看出你的野心，年轻人，别杀我，我帮你当上boss！我帮你当上教父!”
　　Boss？
　　Isacco扬眉，他想起boss那双迷人的焦糖色眼睛，忽的笑了笑。他打开皮箱，将毛巾包裹着的斧头，锤子，凿子，刀整齐地码在桌面。每一件都足够锋利，泛着寒芒，它们在呐喊，在颤抖，兴奋得像是即将高潮的处子。
　　甜蜜的情歌进入短暂的间奏，Isacco拿起斧头，在手中掂了掂，在女声猛得拔高进入歌曲最后的高潮时冲过去一斧砍下。鲜血喷溅了一身，Abramo大叫着，痛苦的哀嚎，血淌了一地，染红的雪白的地毯，像是盛开的玫瑰，像是boss微笑时的唇瓣。
　　Isacco拔出斧头，用力劈着，从胸膛开始，斧头的利刃深入肌肤，起落间鲜血喷涌。Abramo已经无法说出完整的语句，只剩下痛嚎，他的视线也似是染了血一般，猩红的在流淌。
　　Isacco苍白毫无血色面容喷溅上星星点点的血迹，目光凶狠，带着狼的杀意与逼迫性，蓝眼睛中似有似无的亮色犹如妖鬼。
　　Conti家族的疯狗，绝对效忠于身为boss的Cris。这是在黑手党各家族，各组织，乃至当地政府都心照不宣的事实。
　　西西里的疯狗，Conti家族的疯狗，不，应该是只属于Cris的疯狗。
　　Isacco俯视着奄奄一息的Abramo，将斧子丢到一边，咬着指尖偏头似是在欣赏音乐。
　　“Oh——my lover,just like sun……”
　　他的眼前又浮现出boss的模样，英俊倜傥，焦糖色的眼睛仿佛在向他低语，又好像是深潭，上帝旨谕着他深陷其中。
　　“When I see you,I fall into your eyes ……”
　　阖目，复又睁开。Isacco执起锤子，走到Abramo身边，重重砸下。

　　浴室水汽萦绕，Isacco仰头任热水冲洗着身体。没入地漏的水由猩红变至澄澈，脚边整齐码着斧头，锤子，凿子，砍刀。
　　他接下来要去参加一场婚礼，一场西西里盛大的婚礼，boss 的妹妹的婚礼。
　　关掉花洒，Isacco擦净身体赤裸着身体走出浴室。
　　白衬衫，蓝灰色西装，精致的领带夹。他拿起一条浅蓝色领带，冲着镜子比划一下又放下，转而选择了一条藏蓝色领带。
　　Isacco看着镜中的自己，西装革履，金发蓝眼，肌肤苍白，无声笑笑。

　　多么盛大的婚礼，花童们撒着花瓣，稚嫩可爱的面容如同天使。
　　人们高唱着，喜悦着。名媛同绅士翩翩起舞，穿着洁白婚纱的美人儿挽着即将同她共度余生的男人，新月般的眉梢是掩不住的愉悦，笑容甜蜜而幸福。各界人士前来祝贺，当然，这其中自然少不得联邦的密探们。
　　Isacco站在人群中，他的老朋友Pietro拥着他威士忌一杯一杯灌进嘴中，醉眼惺忪看着身边的年轻人，道：“Isacco，你不来一杯？”
　　Isacco拧着眉，嫌弃地推开Pietro，“你的酒气快呵到我嘴里了。”
　　Pietro踉跄站稳，嘿嘿直笑，一把拍上去，“臭小子，你身上的血腥味儿快熏死我了。”
　　Isacco斜瞥他一眼，伸手挠挠鼻尖，却又被Pietro一把拉住，“你看，那边的妞翘臀我敢保证能放下一只高脚杯！”
　　Isacco顺着他目光望去，禁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老家伙，那是boss的妹妹。”
　　“胡说！”Pietro揉揉眼，努力睁大着，半晌才悻悻道，“我喝多了。”
　　肩上被一拍，Isacco转头看到consigliere站在他身后，一丝不苟的着装，严谨而探究的目光——TommasoConti，家族中的consigliere，boss的顾问。
　　事实上，每个黑手党家族都有众多军团，但只有一个最高领导权限，boss或者称呼为don。Underboss则是仅次于boss的存在，也是军团的总指挥官，只听令于boss，若boss入狱或者就医，就必须成为boss的代理人。而consigliere则是调节家族内部纠纷，将家族的一切活动“合法化”。其次便是capo，指挥着军团中的soldier。
　　Tommaso推了推金边眼镜，伏在Isacco耳边低语，“Boss要见你。”
　　Isacco点头表示已知晓，转身跟在Tommaso身后。
　　Pietro挥动着空空如也的酒杯，跳着脚叫道：“臭小子你要快点回来，我兴许能给你留点酒。他目送Isacco离去，丢掉酒杯，打着哈欠倒在藤椅上抱着一瓶刚开封的威士忌呼呼大睡。

　　Tomasso抬手敲门，得到准许后推门而入，Isacco跟着踏入房间。
　　站在窗边那人闻声转身，微微笑着，张臂拥抱Tomasso，“我亲爱的弟弟，你比我上一秒见到你更英俊了。”
　　Tomasso不动声色躲开，“Boss，距离我们上一刻见面已经过去十分钟整。”
　　那人耸肩，转过身来对Isacco道：“哦，你看，我们的congsigliere还是这么没有情趣。”他又补充道：“怪不得还没有结婚。”
　　“情趣在召集各家族的会议上并无任何用处。”Tomasso看了Isacco一眼，转身走了出去，顺手将门带上。
　　Isacco上前，对上那双焦糖色的眼睛道：“AbramoPerrotta已确认死亡。”
　　Conti家族的boss，CrisConti点头道：“很好，Isacco，你很出色。”
　　Isacco低头，Cris不紧不慢走到他身边，扯着他衣领低头嗅了嗅，皱眉道：“你身上的血腥味儿太重，参加婚礼之后可得好好洗洗。”说完，Cris又很真诚道：“领带夹挺好看。”他拍拍Isacco，道：“走吧，该去参加我亲爱的妹妹的婚礼了。”
　　Isacco转头看着他，那双焦糖色的眼睛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Boss，教父。教父，boss。
　　Cris身上残留着雪茄的气息，哦，这成功者的味道快要熏坏他了。
　　走出去，各界人士礼貌地向Cris致敬问好，Isacco跟在他身后，那光芒差点刺瞎他。
　　他停住脚，淹没在人群中，看着Cirs拥着他的妹妹跳舞，步伐轻快娴熟。
　　Boss，教父。教父，boss。
　　他又想起血泊中被他剁的不成人形的Abramo——背叛者的下场。摸了摸领带夹，他笑笑，蓝色的眼中隐隐显着亮色。
　　Boss，教父。教父，boss。
　　乐队奏出靡靡之声，悠扬的女声低吟着：
　　“I love you and you love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