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德国男人》锡胖达

1、Guten

　　“苏岩你电话。”徐磊从阳台回来，把他的手机塞给我。

　　“谁的？”我一脸诧异的看他，有谁会打室友电话找我？

　　“你妈妈。”他把手机给我后，就爬上了床。我一边拿过手机，一边顺便偷着欣赏了一眼他细长的小腿——匀称而有肌肉，比我麻杆一样的腿好看多了，“喂，妈。”

　　那头我妈听着情绪有点不对，她好像在哭？

　　“苏岩，你跟我实话实说了，你是不是同性恋？”

　　我心里一凉，眼前一黑，脑子里飘过“完了”两个大字。冷汗从手心里冒了出来，我抬头看了看床上的室友，小跑着打开门，跑到屋子外面去继续接电话。

　　“怎么可能。”我故意嗤笑道，“我和琳琳才分手三个月了呢。”

　　琳琳是我前女友，胸大肤白，重点是长得漂亮，明眸皓齿，是很明艳的长相。夏天的时候穿着白裙子，擦上大红色唇膏从男生群里走过，那是要留下一片惊叹的。

　　我们俩同一个初中，又高中同班，后来读了同一所大学。大一的情人节，她跟我告了白，我们就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所有知道这件事的同学，特别是男生都对我表示“呵呵”。我想他们只是嫉妒，嫉妒我有这么一个好女友。

　　我发誓，答应她的时候我都还不知道自己是基佬，甚至连一部钙片都没看过。

　　说起来，我变弯和琳琳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们俩在一起后，我才知道她是腐女，还是腐得深沉的那种……有次吃饭，她突然发呆。

　　好久没见她下筷子，我才抬头来看她，发现她一直看着我，两眼发直，看得我发毛。

　　我咽下嘴里的蒸蛋，问她：“不好吃吗？”

　　琳琳咬着筷子轻声道：“苏岩，你要是gay，一定是人妻受。”

　　……我沉默半分钟，这都什么鬼。

　　然后她对我进行了一整晚的科普，什么攻啦，受啦，后背式，直立式。本来她说那些“式”的时候，我还在想她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毕竟我俩谈了有两年，也就拉拉小手，亲亲嘴，别的什么都没了。

　　我还想说：“我想等你到结婚。”结果瞬间被她那些强攻弱受、忠犬攻傲娇受洗劫了大脑。

　　我不知道别的男女朋友是怎么相处的，但我想，他们应该不会一起看耽美小说或者钙片的，对吧……

　　我和琳琳躺在一张床上，我分外期待发生点什么，结果她把一只耳机塞我，点开播放键……后面的内容就河蟹吧。

　　看就算了，和躺在身边的男朋友讨论算什么呢？反正我是完全没兴趣了，没兴趣的结果就是开始专注跟着琳琳看片。

　　突然有一天，琳琳就跟我提分手。

　　我挺懵逼的，毕竟我俩爸妈都见过，还在之前寒假回家时，还讨论了结婚之类的事情。现在突然说分手，我搞不懂原因。

　　琳琳摊手：“你看，我俩一起看动作片，你比我还兴奋。”

　　我一口老血卡在脖子里，这让我如何解释？说每次你一放，我就没心情，只好硬抗迎合你的兴趣吗？

　　我当然不同意分手了。

　　晚上下自习，从图书管里出来，我帮琳琳拿着书。路过教学楼，她突然说要去上卫生间，我就靠在教学楼前大厅柱子上等她。

　　突然一男的跑上来，按住我强吻。

　　我越用力推他，他就把我报得越紧，嘴里不停恳求说：“学长，我喜欢你，做我男友好不好？”

　　书散了一地。

　　我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呆愣的琳琳。

　　学弟也冷静了下来，我轻松推开了他。这时才有空打量他，是我公选课上遇到的一个学弟，我俩最近几节课都坐在一起，没想到他竟然对我有这样的心思。

　　一想到我刚刚在女友视线下被一个男的强吻了，又翻上一阵恶心。

　　我几乎是跑着进到卫生间里，死命用水洗嘴。我撑在洗手台上，看镜子里眼睛通红的自己。嘴唇有些刺痛，刚才洗的时候磨破了。

　　我走出去，发现琳琳已经把书捡了起来。我走过去，低声问她：“走吧。”

　　在送她回宿舍的路上，我们一阵沉默。走到女生宿舍楼下的时候，陈琳站住跟我说：“苏岩，我们还是分手吧。我不喜欢你了。”

　　“因为我被一个男的亲了？”我神色不愉，一想到刚才那一幕，我就想去砸沙包，把心中的不痛快都发泄出来，“他强那啥我的，我也就当被狗啃了。”

　　“不是。”陈琳飞快的否认，这更让我觉得她心存芥蒂，“反正我们算是分手了，你以后也别来找我了。”

　　她一说完，就跑回了宿舍。

　　顶着宿管大妈鹰一般瑞利的眼，我只好悻悻离开，一边往回走，一边给她发短信：“别不理我。你说我哪里不对，我改就是。”

　　越想越郁闷，我干脆就不走了，往女生宿舍楼边椅子上一坐，吹冷风等回音。

　　等了一晚上，整个人都冻成了傻子，也没等来一句话。

　　第二天早上，我堵住了陈琳，低头沉默不语。

　　陈琳看了我，就想绕过我走开。我伸手拉住她，还是不说话。不是我不想说，而是说不出来。

　　跟陈琳走一起的女生看了我们两个一会儿，默默走开。

　　我们俩回到昨晚我坐的椅子上旁。陈琳看天看地，连椅子边的叶子也要看两眼，就是不看我。

　　“你说，”我一出口，就把我们俩都吓到了，就跟破锣一样，我痛的要死，陈琳是觉得难听得要命，我又咳了两声，才觉得好点，“为什么。”

　　陈琳也被问得犯了，眉毛一竖，直接说：“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

　　“可我还喜欢你。”

　　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我都还幻想过我们俩结婚后的日子，就跟平常俩小夫妻没啥区别，平时上班，到了周末就去看电影约会，多好啊。

　　我拉着她的手，眼里酸涩，要是陈琳再说什么绝情的话，我想我的心就要碎了。

　　陈琳看着我，心里也肯定不是滋味。她最终还是甩开了我的手，沉声道：“苏岩，别逼我了。给我们留点余地，我不想以后见了你都想打死你。”

　　我是犯了什么错，让你想打死我？还没等我问出这句话，她就缩回了宿舍里，这次我是想追也追不上去了。

　　这个问题困扰了整整一天，后来我就不想了，因为我也没时间和脑容量去想，吹了一天冷风的结果就是我去医院躺了两天。

　　这两天里，徐磊一直帮我问原因，但都没有结果。他同情的拍着我的肩膀：“兄弟，哥们儿这次也是没法子了。你自个儿想吧，左右也不过那几个。”

　　我好像思维太发散了点……本来是接老妈的电话来的，怎么又想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我回神，继续听我妈说：“你别和我扯这些，我只问你是不是。”听她口气，颇有种兴师问罪的味道。

　　自她和我爸离婚后，就再也没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过话。印象中她永远都是那副慢吞吞，说话很斯文的样子。这让我很不习惯。

　　我也不爱她管教我，随口否认了，又和她扯了两句，挂了电话。

　　我摁断电话后，站在阳台吹大风。虽然刚才说得理直气壮，现在想来，又有些心虚。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回到宿舍里，我坐在凳子上，脑子放空三秒。

　　徐磊伸出半个脑袋来问我，调侃般问道：“你咋了？坐那儿发呆干什么？阿姨逼婚啦。”

　　“没影儿的事儿。”我把手机还给他，故作轻松道，“女友都跟人跑了，找谁结婚去。”

　　话音刚落，手机铃又想起来，徐磊眨眼：“还是你妈妈。”

　　我只好拿了手机又跑外面去，把电话接起来。

　　那一头，我妈却在哭：“你不用骗我，我都知道的。”

　　我心一紧，又陡然放松。知道了就知道了吧，这样也好，我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望着楼下池塘里的鱼问道。

　　我妈在电话那头抽抽噎噎，说有人把他亲男人的照片寄到家里。

　　我却一下子想到了可能这么做的人：“是陈琳？”

　　我妈不吭声，我就知道我猜对了。这下把她揪出来打一顿的心都有了。

　　挂了我妈电话后，我又打了陈琳的电话，这次她很快就接起来，似乎早就料到我会打给她一般。

　　我站在阳台上，右手叉腰，直视远方，气沉丹田，沉声道：“你要恨，要报复，都冲我来，别伤我妈。”

　　你觉得这样很帅很潇洒吗？你以为这样陈琳小公举就会被吓怕了吗？天真！

　　她冷笑了一声，冷漠道：“我这是在帮你，你还该谢谢我。要是等以后哪天你妈再发现她儿子也是个同性恋，不得哭死。”

　　“这是我的事，你哪里管得着？”我现在心里对她一点留恋也没了。纵然是我爸的作为害得我们现在关系这样，让我曾对她万分愧疚，但她这样极端的处理办法早已磨灭了我对她的怜惜。

　　“我是管得宽，就是看不得你这样骗婚男！你和你爸一样，就是这社会上的渣滓，怎么不去死！”她最后那句用尽了全力，吼得我耳朵发疼，疼得我心直抽抽。

　　我这通电话当然是失败的，没能说教到陈琳，还反被她捅了几刀。

　　心情低落的回到寝室里，电脑右下角的企鹅不停闪，一点开，是KK的狂轰乱炸。

　　“死鬼~去哪儿了？不记得今天是本宝宝的生日了？”

　　“喂，不会真的忘了吧？还是没买礼物？”

　　“手动寨见，电话也打不通你的，明明在线还不回我。友尽。”

　　我赶紧回过去，免得等会儿这位姑奶奶又炸了：“没呢。我手机掉了，刚刚借同学的手机打电话去了。”

　　“这还差不多。你记得地点吧？”

　　“嗯。”

　　我匆匆关了电脑，拿上包装好的礼物往外走。还没走远，徐磊就追出来，“苏岩，你妈短信！”

　　走近了，我还听他嘟囔：“真不是催婚吗？”

　　我无奈笑着打开短信，看清内容后，如同雷劈。

　　“你三岁的时候，你爸就离开了我们母子俩。这么十多年了，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现在你大了，翅膀也硬了，妈管不了你。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就都自己来吧，妈是帮你不了了。”

　　我将这条短信反反复复看了三四遍，最后终于反应过来，这是要给我断粮的意思了？

　　想到今天丢的手机，和现在手里要送出去的礼，我真是气得肝疼。把短信删了，手机再次回到徐磊手里。我脚底一歪，直挺挺的向前走去。

　　嗯……英雄去就义前，总是要留下一个英勇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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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喜欢第一人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