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之时，再相遇》三一二亩

28、第二十八章

　　病房里，气氛变得凝重。
　　“妈，对不起，让您替我们操心了。”
　　“海宁，你给妈说句实在话，你真的想和润宣离婚么？他说你们都达成共识了。”
　　“妈… 我不会离的，您安心养病就行。我在英国给您找的医生，明天过来再给你检查一下。”
　　成景看着天花板，面带倦容，拉着刘海宁的手，深深叹了一口气说：“海宁，我这次发病也不纯是意外。不是单纯的心脏病那么简单，我知道的。我自己的事我早想开了，可是我就放不下你和小琤。”
　　叶明德看不得成景这幅精神仄仄的样子，轻拍着她的肩膀说：“别说傻话，你还能再活好几十年呢。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就活好自己的就行。”
　　听了这话，本来应该受到鼓励和安慰的成景，却突然哽咽抽着气说：“你风光无限的时候，不是也做了类似的事么？润宣那孩子怎么就学你这个！”

　　原来，在叶明德还是将军的时候，还惹出过差点离婚的闹剧。那时候，成景刚生下叶润宣不到2年，叶明德因为厌烦平淡无奇的三人生活，加上外面世界声色犬马，很自然的没有抵制住诱惑，和一位来自东北热情火辣的年轻女歌手相爱了。
　　两个人每天成双入对，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很快就被一门心思照顾孩子还兼顾持家的成景给察觉出异常，后来有人登门闲话家常的时候，成景才知道对方是个美丽的年轻姑娘，而叶明德已经公然带她出席一些正式的场合。

　　成景当初和叶明德在一起虽然是为了爱情义无反顾而不理会家人的反对，但是在维护家庭对丈夫从一而终这件事上她依旧是老观念。在成景心里想的是，一生一世一夫一妻一双人，不作他想。虽然觉得万分委屈矛盾，但是还是选择等待叶明德的回心转意。

　　在发现叶明德出|轨之后的半年以后，成景发现自己又怀孕了。本着为了孩子和家庭的想法，她想再和叶明德谈谈，可是因为谈话的内容有些过于言语激烈，刺激到了碰巧在场的那个插足者，后来那个女人因为不堪指责冲出屋子跑到大马路上，被车撞倒了。

　　叶明德闻声追出，见到满身是血的恋人，顿时慌了神。送去医院以后，虽然抢救及时，但是刚刚到来还未被二人发现的孩子却没有了，这件事对小产的这个女人打击尤为大。本来可以在一个月内好利索的病，竟然拖拖拉拉的不见好。最后，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竟夺去了她年轻的生命。

　　这件事，让叶明德彻底不愿意再回家了。直到叶明道出生后，有一天晚上高烧不退，家里的保姆多次联系才找到叶明德，这才派车回来接叶明道去医院。虎毒尚且不食子，血浓于水这种纽带不会轻易断掉。以此为契机，叶明德再次回到了家里，和成景不咸不淡的过起日子。不过，两人之间却一直是分房而睡的。虽然成景心里有梗，但是叶明德的回归还是让她很满足的，她比谁都愿意细水长流，所以也不逼迫。

　　后来，因为叶明德开始渐渐受到挤压，或许这也是叶明德要遭人陷害的征兆，总之一次醉酒同房后有了叶润慈。自那一次同房，再加上成景宽容体贴的作风，两人之间的感情又开始回温。

　　好景不长，叶明慈出生没多久，叶明德就被陷害入狱。剩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叶明德不愿意拖累妻小想要离婚，可是成景不同意非要死挨着过日子，一点也不愿意向那些踩他们家的人认输，艺术家的一股子韧劲和执着展现的淋漓尽致。后来的故事，大家也就都知道了。

　　今天，在病房里，成景第一次跟别人提起这件事，不是对自己的儿女，而是对着自己的儿媳。
　　刘海宁对这样一段往事，显得有些惊讶和同情，声音有些颤的叫了声妈。
　　叶明德并没有说出什么解释的话来，发生过就是发生过，但是他也不后悔。对于那段爱情，他到现在也把它收藏起来当做宝贵的回忆。对于成景，有爱情，但却不是似火的激情，仔细说来，更多的是对亲人的珍惜和对爱人的愧疚还有对发妻的感激。

　　成景的眼里蓄满了泪水，一张写满岁月却依旧温柔的脸庞露出不忍的表情，声音有些发颤的说：“海宁啊，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和我们这群老古董想的不一样，以前我走的那条路，真的太苦了。如果你，你实在和润宣过不下去了，你不要瞒着我，我不会反对的。就是别委屈了你自己。”
　　说这话，听者二人，感触不同。

　　… …

　　这段不算令人轻松的对话很快就结束了，因为成景由于身体不适而早早睡着了，只是眼角上依旧有明显的泪痕，不知道是否在睡梦中依旧遭受往事的惊扰。

　　叶明德和刘海宁二人从病房内出来，表情都有些凝重。其余的人虽然好奇谈话内容，但是也知道不该问。

　　第二天，医生从机场赶在中午前到了医院，经过了一番精密的检查后，时间都到了中午。

　　叶家的人都在，包括叶润宣。他们想等待医生做出的检查报告，可是这个叫William的英国医生，并没有直接告知，而是建议大家中午吃个饭下午再聊。

　　叶家人可能是觉得医生需要休息，病情也不是只言片语就能解释清楚的，所以没有强硬的要求立刻说明，而是互相招呼着下楼吃午饭。

　　在一处拐角的地方，William拉住刘海宁，趁大家走的稍微远了些，低着声音说：“情况不是太妙，我现在只是猜测你婆婆是得了癌症，而且有梗塞的迹象。片子要等我们下午回来，我的助手才能看完。治疗方案，我也挺难办的，毕竟病人年纪这么大了，还有心脏病。如果真的是我猜的这样，要实话和你家人说么？”

　　刘海宁像是被人给了一锤子，她想过成景可能会有高血压和梗塞，可是癌症这件事，她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犹豫了一下，开口说：“没必要，说实话吧。大家知道真实情况才能给予治疗最大的配合和帮助。只有你自己治疗，其余人不当回事也不行啊。更何况，那样不是和你的职业道德相违背么？你不要担心我了。”

　　下午吃完饭，大家回到医院的时候，成景依旧在睡觉没有醒过来。叶家人等在病房的隔间，William在和助手们谈完话不久，就拿着片子和报告进来了。
　　结果，正如他原先猜测的那样。房间里有些死气沉沉，听着William解释，而William的助手之一还在一旁进行简单的翻译。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说，是能听得懂英语，可是叶明德就不属于这其中的一员。

　　病情不容客观，成景患的是胃癌中期，也是年轻的时候因为跟着叶明德受苦而伤着了身体的根基。William建议的治疗方案是保守治疗，因为成景其他的疾病并不容许她做手术。

　　叶明德隔着门上的玻璃看着成景，风雨共度几十年，突然就被人告诉可能会失去这个长相陪伴的人，William的一番嘱咐，他什么也听不到，就连子女的声音也仿佛变得遥远。他想起刚认识成景的时候，桃花盛开杨柳纷纷，成景就像从画里面走出来一样。那时候，他们都只有十几岁，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两个人的身份有些悬殊，成景是大家闺秀，而叶明德那时候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兵。可是凭着几番胡搅蛮缠和痴心不改，成景竟然跟他私奔了，放弃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狼烟烽火的日子，是成景在一旁鼓励他像太阳一样给予他温暖。那时候，叶明德确实把她当成个宝，可是随着孩子的出生职位的升高 ，有些东西在悄然改变着。当彼此都意识到的时候，事情的发展就有些脱轨了。

　　叶明德此时的愧疚之情就像黄河水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沉浸在回忆中。

　　当成景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该交代好的已经都交代好了。大家也没有隐瞒成景，委婉的告诉她自己的病情，而成景也显得很坦然没表现出接受不了的样子。

　　在医院观察了几日之后，成景提出想要回家，如果要治疗自己可以回来配合或者找医生进家。大家都知道成景的心意，所以就同意了。

　　刘海宁安排叶琤儿留在香港上大学，转学事宜借助关系顺利的办妥当了。因为成景很有可能随时离开，再加上成景很疼爱叶琤儿而叶琤儿又很想尽子孙辈的孝道，所以事情顺理成章。

　　等事情算是落下一个帷幕的时候，也到了叶润宣回上海办公的时候了，而方雅在一星期前已带朗逸祁回上海了。而且，回上海的第二天，朗逸祁就去学校上学了。但是，叶琤儿和朗逸祁还保持着基本的电话联系，虽然没有甜言蜜语但也是闲话家常。

　　不过叶琤儿和朗逸祁自在香港分离快一个月没有见面的时候，

　　叶润宣偶然得知朗逸祁的学校里有香港交换项目，也不知道叶润宣是有意还是无意，硬是投资建了一个图书馆把朗逸祁安排在了这个项目里，原本只有三年级才有机会参加的项目，朗逸祁这个大一的学生就这样顺利加入进去，到了香港大学，和叶琤儿‘巧合’的成为校友。

　　成景出院后，因为积极配合治疗，而且叶琤儿也在香港陪伴她，所以成景的精神状态一直不错，身体情况也比预想中的要好上若干。这让叶家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本来有些紧张的氛围也缓和了许多。也多亏了这样，一家人才能各干各的事情了。

　　时间转眼间就是十月一日国庆节，对于香港只有一天的假期可以放。可是习惯大陆生活的朗逸祁却觉得应该走大|陆路线，另外还想让叶琤儿放松一下心情，所以就建议叶琤儿去欧洲旅游放松一下。

　　两人出发这天，其实是翘了课。而两人这次计划好的欧洲之旅也是秘密进行，并没有告诉彼此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