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太》醉江月

15、第十五章

　　梵蒂冈教师休息室。

　　霍克斯喝着咖啡，欣赏屏幕上放映着的《以太》。无聊的剧情：“神”发怒，降罪于人类，柔软的人类少女向克苏鲁祈祷，请祂宽恕人类。

　　“咚咚。”休息室响起了两声敲门声。

　　霍克斯按了暂停键。“请进。——熹微，上次我让你考虑的事情你有答案了？”看到来人，他露出了一个真切的笑容。

　　汤熹微站在门口，一副好学生的模样。“教授，我来还你这个。”汤熹微将策划放到霍克斯桌前。

　　霍克斯拿起来，直接翻到最后一张，看到上面秀气的签名才露出一个放松的笑：“我还以为你会迟疑多一阵子。我听说校长找过你谈话。——可以告诉我，你们谈了什么吗？”

　　汤熹微咬了咬嘴唇：“谈话内容保密。我答应过校长。总之，同意参加社会实践是出于我自身的意愿。”

　　霍克斯做出一个投降的动作：“好好，我不过问。”

　　她注意到屏幕，问：“这是什么？“

　　“《以太》，你看过吗？很著名的，讲述‘大洪水’时期的影片。”霍克斯指着屏幕上正在缓慢靠近地球的、铁锈般棕红的、有着广阔的液态铁海洋形成的巨眼的奇怪“行星”，说，“这是‘审判之星’格赫罗斯，凡祂所到之处，一切文明将遭到毁灭和扬弃。”

　　霍克斯按了“播放”键。

　　“圣歌响彻了整个恒星系。大地在震动，大海在哀鸣。无数人流离失所。此时唯有“以太”，全人类的希望之光，能从外神和旧日支配者手中拯救人类......很壮美的史诗式童话，不是吗？”

　　汤熹微看着影片中自己完全陌生的灾难，质疑道：“到底历史的真相是什么？之前......我听到的、一般平民中流传的神话是人类的贪婪残忍惹怒了神王，神王发动了大洪水，旧日支配者克苏鲁不忍，借一个人类少女之口给人类指明了逃生的道路。——可是我接受到的神智学的教育说以克苏鲁为代表的神明根本不在意人类的善恶、存亡，那么，无论是神罚，还是搭救，都很莫名其妙。“

　　“都是假的。”

　　看到汤熹微惊讶的眼神，霍克斯笑了：“我怎么会知道真相是什么？‘大洪水’发生的时间离现在有几百年了，关于那时期的文献资料一点没有。只有道听途说。比起我，你生活的年代离那段时期更近。最有可能知道真相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汤熹微望着超清画质、能让人身临其境的画面，露出茫然的神色。她真的不知道......她完全没有关于那一场末日般的灾难的记忆。贝塔说这件事发生在公历2030年——她印象中她在地球度过的最后一年......

　　“你还好吗？”

　　在她走神之际，一只手探上了她的额头，按摩着她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怎么突然走神了？你想起什么了吗？”汤熹微回过神来，就看到眼前近在咫尺的、霍克斯放大的俊颜。他呼吸的热气喷在她的脖颈上。汤熹微的皮肤都蒸出了淡粉色。

　　她的神经立刻就绷紧了，连忙推开了霍克斯。汤熹微掩饰般的整理了一下衣领，接着看了看表，不自在地说：“还有十分钟就要上课了。”

　　霍克斯想理一理汤熹微略有些凌乱的头发，却被后者闪开了，只好遗憾地收手。“去吧，埃普西隆夫人的课可不能迟到。”

　　“如果你想起什么了，有什么悲伤困扰，可以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乐意为你分忧。”

　　............

　　......

　　以红膜识别通过门禁后，铝合金大门在他面前敞开。

　　苍白的白炽灯的照射下，身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们如螺丝般严密地在岗位上工作。一个年轻职员注意到了他的到来，并向敬礼：“戴维斯上将好！”

　　他颔首致意，走到操作台前，看着上方的监控录像，问：”情况怎么样？“

　　“报告上将，3小时前目标人物醒过一次。距她十米以内的工作人员都陷入了昏迷。目标似乎并没有清醒的意识，拒绝和我们沟通。我们不敢对她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她走到了墙边开始画画，画满了整个房间才停下，重新陷入昏睡状态。这时工作人员才陆续清醒。”

　　他说：“我记得关押目标的牢房的墙壁是钛合金。”

　　“是的。您没记错——目标用指甲在墙上留下了大约5mm深的刻痕。仪器扫描出来刻痕里都残存着极高的能量。最有可能的推测是目标用了某种方式内控制住体内的细胞，短暂性地激发身体机能。但据十几位不同领域的专家直言，这刻痕不是人类所能留下来的痕迹——如果不是他们都看过录像的话根本无法相信。”

　　他翻看着手下递过来的一叠墙上的涂鸦的照片，扭曲而怪诞的线条和图案，看似混乱却似乎潜藏着很大的信息量，看着就让人感觉不舒服甚至恶心。他看了三四张就不愿再看下去了。“能解析出这些画的意义吗？“

　　“其中有一部分已经被证明是苏美尔、埃及、玛雅等古代文明的产物，而剩下的大部分符号学家正在解析中。”

　　“很好。——目标现在呢？”他将照片交到旁边人的手中，然后询问道。

　　“正处在房间里。”一个工作人员领他去看目标房间的实时监控。一个约十五平方米大的房间，空荡荡的没有家具，只有正中央有一张冰冷的金属台。金属台上躺着一个浑身被拘束衣和皮带禁锢住的亚裔少女，她闭着眼睛，黑色的秀发披散在金属台上，看上去楚楚可怜，可是在没有亲眼目睹之前，谁能相信这个女孩的体内藏着怪物。

　　霍克斯·戴维斯盯了监控镜头半响，对着对讲机的另一头下令道：“把它唤醒，我要和它直接对话。”

　　…………

　　霍克斯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现在他所处的并不是前大洪水时期“他”还作为一个军人的时候所办公的五十一区，而是另一个星系，另一个时空他作为异教徒的领袖的地方。

　　他看着按下了“暂停”键的银幕，发出了像情人般的呢喃声：

　　“快点想起一切吧，以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