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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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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闻言心下里一阵迷茫。
穆倾雪既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文书,何以会拿出天山雪莲救肃远迹?总不能是苏忻出卖了色相罢···
脑补了一番活色生香的画面,我恶寒的摇了摇头,一脸狐疑的望向苏忻。
他见状,捏了捏眉心无奈笑道:“你不要胡思乱想。”
我咽了口口水:“我没乱想···但是···”但是穆倾雪对你之心犹如司马昭之心,她岂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我在心底里默念着后面几句话,继而同情的望了苏忻一眼,心里对他十分内疚。
苏忻见状叹了口气:“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迷惑:“哪样?”
苏忻叹气笑笑,侧过身来面朝我的方向盘腿而坐:“要把这事儿掰扯清楚,还得从你与肃公子此行西柱州的目的说起了。”他顿了顿,问我道,“你与肃公子此番到西柱州来,是为了渥巴尔一族被灭的事情罢?”
我略略惊讶,不知道他是如何知晓这些事情的,但还是冲他点了点头。
苏忻沉吟片刻继续道:“但是···你与肃公子似乎并不知晓渥巴尔一族被灭的实情以及那勾结异国的罪名从何而来。”
我心下不禁一沉。看来此事确然是有些内幕的。
苏忻手中拿了颗石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抛着它:“渥巴尔一族看似为西江阁效力主掌丝绸经销一事,其实早在五年前他们一族已然与陈国内臣有所勾结。”
“当真?”我十分惊诧。
苏忻忽略我的惊诧,继续抛着手里的石头:“他们每年打着供送丝绸的幌子游走在九州列国与西柱州三十六国之间,将九州列国各个城郡的驻军数量援军路线以及周遭环境做了仔细的勘察与记录,又凭借自身是楼兰国中人的身份将西柱州三十六国各国的驻军地形也做了记录。如此倒是掌握了一份十分有利资讯。”
我点点头,心里头顿时有了些头绪。想来渥巴尔一族此番落个灭族之灾便是拜这机资讯所赐。
尔后苏忻的一番话彻底证实了我的想法。
西柱州离陈国较近的几国游牧民族多年骚扰陈国边境,陈国近几年早有收复西北的打算,只是苦于西柱州气候地形皆是变幻莫测,行军布阵总是难上加难。如今得知渥巴尔一族手中有这么一份资料,自然是想将其收入囊中。只是后来不知为何这两方的交易没谈拢,不仅如此,还走漏了风声让楼兰国国君知道了这个消息。由此楼兰国国君便设法除掉了渥巴尔一族,记录西柱州列国及九州列国驻军信息及地形的那本资料由此落入楼兰国手中。
那楼兰国君自然是料到陈国不会善罢甘休,便放出风声说文书暂时收押在楼兰兵部管辖,如此也好帮衬刑部查案。陈国不时便得到了这个消息,派了人马潜伏在楼兰打探消息,伺机而动。
想来穆倾雪此番前行西柱州,便是为了此事而来。
按照穆倾雪原本的打算,估计是想等到我与肃远迹将文书盗取到手之后,坐收渔翁之利直接从我两个手中夺取,如此可是省去了相当大的一笔风险与麻烦。
她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殊不知那文书不光是假的还让人给浸了毒。不过她也没什么损失,东西到手也只是早晚难易的事。就是苦了被蒙在鼓里的我和肃远迹。
只是,以师父的智谋决计不会没预料到这些,我与肃远迹定然也只是个幌子。
苏忻见我脸色变幻莫测,伸出两指敲了我脑门一下:“看样子是开窍了。”
我不满的拂了拂被他敲过的地方:“你还知道什么?”
苏忻挑了挑眉梢:“肃阳先生派你两个去盗取假文书不过是声东击西罢了。真正的文书被藏匿在楼兰王宫中,此时应该已经快被送至西江阁了罢。”
我冷笑:“果不其然。”
师父此番定然是派了两拨人马奔赴西柱州。明里就是我与肃远迹这一拨,负责吸引陈国及楼兰国的注意力,暗里的那拨才是真正负责盗取文书的人马。
我垂头叹气,心里有些不悦。师父这招诚然高明,只是如今他的亲儿子深重剧毒,他可是想到了这一点?
苏忻似是看破了我的心思,沉吟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肃公子若是要接手西江阁,总是要有一番经历的。”
我抬眼瞪他:“你说了半天,还是没有告诉我穆倾雪为什么拿出解药救肃远迹啊。”
苏忻闻声咧嘴笑道:“你记性倒是不赖。”他将手里的石子随手丢开,“我们两个做了个交易。她给我天山雪莲的药丸,我便告诉她文书现在何处。”
我斜眼瞪他:“然后呢?”
苏忻笑容依旧:“我将药丸给肃公子服下后自然按照承诺告诉她了。”
我狐疑的看着苏忻:“哦?”
苏忻仍旧笑的若无其事:“我说,文书先前被楼兰王藏在王宫里,现在正在去西江阁的路上。”
我无奈:“你这样诓她真的好么···”不用苏忻告诉穆倾雪,过几个时辰她手下的探子也该过来报告这个消息了。
苏忻闻言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其实我也觉得不太好。你说她会不会气不过就趁我不在再给肃公子下毒?”
我跳起来指着苏忻:“你这混蛋——”
苏忻见状弯眸笑做一团,嘴角的两个梨涡深邃的晃眼:“放心罢。她现今正忙着派遣人马去追击盗走文书的人,哪有时间下毒。”
我望了望苏忻那没个正形的笑容,一脸的鄙视。鄙视过后,我将心中一直的疑问问了出来:“这一切你是如何知晓的?”
那日他赶来救我我就觉得纳闷儿他怎么知道我的行动的。尔后我们一行人不光顺利的逃出楼兰城,连出城后的安生之地都已然部署妥当,这明显是事先安排好的。
苏忻翘嘴笑笑:“因为我是苏半仙。”
我睥睨他:“少蒙混我。”
苏忻淡淡的笑笑:“不过是借皇兄的光。他在陈国以及西柱州有些人手。”
他口中的这个皇兄,指的应当是他的胞兄,夏御湘的夫君苏淮殿下罢。此人颇受雁帝青睐,想来也是被当做储君在培养,九州各国有些他的人马不足为怪。
我挑挑眉,端坐下来岔了话题:“那你如何寻到我在这里?”
苏忻掸了掸衣袖:“你这一路上倒是惹人注目,随便问了些路人便知晓你的踪迹了。”他似是想起了什么,顿了顿笑道,“山底有一处草地被烧的七零八落,火堆旁边一堆旱獭骨头,也是你的杰作罢。”最终撇嘴笑道,“要想找到你实在算不得一件难事。”
我睥睨他:“原先在陈国时你不也寻了我一夜,那时候不就没找着么。”
说完不自觉有些后悔。平白说这个当真是徒增许多尴尬。
苏忻倒是一脸坦然,挑了挑他的剑眉:“你如何知道我寻了你一夜?”
我摸了摸鼻子尴尬道:“小二多嘴,我便知道了···”
一阵强风掠过,气氛不禁又尴尬了几分。
我沉默,苏忻也沉默。
他默了半晌,突的转过头对我道:“我觉得有点冷,你把大氅还给我罢。”
我:“···”
我到底是着了什么样的疯魔才会将他恬不知耻的本性忘却了。
我白了苏忻一眼,将身上的大氅紧紧裹在身上:“不给。如今我是伤残人士,你那一套理论在我这里已然行不通了。”
苏忻不置可否的挑挑眉端,变戏法儿般从腰后掏出一根管状物:“这个还要不要了?”
我盯着他手里的管状物愣了半晌:“你···何时将我的玉箫取回来了?”
原来那日他出了毡帐便是回驿馆替我取这个去了。这一遭来回就得颠簸一日,他这厢又赶来天山寻我,也是折腾的够呛。
我心里不禁爬上一丝暖意。
苏忻慢条斯理的将玉箫递到我手里:“不光把这个取回来了,你的银两银票我也一概全收了。就当时这几日我为你奔波劳碌的酬劳罢。你身上的这件大氅是用你的银子买的,嗯,这些药也是。”
一阵狂风掠过,我心里的暖意瞬间烟消云散。
我看着苏忻那张若无其事的脸,很想一弯刀上去直接把他了结了。
苏忻见我一张脸黑的几近融进夜色之中,不禁哑然失笑。
我望着他一排皓齿旁边两颗若隐若现的梨涡,顿时觉得更加愤怒。恨恨的剜了他一眼,起身便走。
奈何动作幅度大了些,牵扯到腿上的伤口便是一阵钻心的疼,我龇牙咧嘴一瘸一拐的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
苏忻起身慢条斯理的踱步过来:“今夜暂且找个避风的地方呆一宿罢,天亮了再下山。如此也稳妥些。”
话罢,他笑笑的绕到我身前背对着我蹲了下来:“上来罢。”
我望着他散漫的背影一脸的不悦:“干吗?”
苏忻回过头挑了挑眉梢:“你看不出来?”他顿了顿,若无其事笑道:“你要是想自己走,我也不反对。”
我略略思忖了一番,手脚麻利的压上他的肩头,附在他耳边换上一副狰狞的笑脸:“暂避多无聊。这天山过了雪线的风景定然精彩。雪山夜景,何等梦幻。如此就劳殿下背着我走一遭罢。”
苏忻将我背好站起了身子,闻言云淡风轻的侧过脸来看我,俊挺的鼻尖从我脸际划过,一阵清凉。
他近在咫尺的眸子微微颤了颤,随即爬上一抹戏谑。
我心下一动,适才狰狞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苏忻见状笑的一脸戏谑:“此情此景,确然是精彩。尤其是阿夏你脸上的表情。”
我一张脸烧的滚烫,迅速移开目光与他拉开距离:“罗嗦。还不快走。”
苏忻笑容依旧,将将迈开的步子又顿了顿。他空出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了颗盈盈发光的珠子:“你拿在手中替我照明,以免踩空掉下去。这回可没有深潭接住我们两个。”
我从他手中将那夜明珠接了过来端详了片刻:“你这夜明珠的质地···实在是次的紧呐。”到是像我们寮国产的下等品。
向来相传雁国富庶无边,财富首列九州榜首。如何宫中皇子携带之物还这般劣质。
苏忻嘴角微扬:“是啊,既不能驱蚊也不能降温,只能照个明。不过你还是要拿稳了,若是损坏了,可是要你赔的。”
我撇撇嘴,拿好夜明珠拍拍他的肩膀:“行了,快出发罢。”
苏忻扬了扬嘴角,稳当的迈开了步子。
他自然没有按照我的吩咐带着我翻山越岭过了雪线看夜幕中的雪景。寻了一处妥帖的避风处后,我们便窝在那岩壁处等天亮。
山上气温极地,饶是有那么一件大氅我依旧冻得瑟瑟发抖。一旁的苏忻倒是淡定,懒懒的靠在岩壁上闭眼小憩,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思绪斗争了一会儿,我终是解下了大氅挥手将它盖在我与苏忻身上。
苏忻睁开眼转过头望向我,一脸的疑惑。
“勉强凑合一宿罢。你若是着了伤寒,明日谁背我下山?”我摸摸鼻子冲他道。
苏忻垂眸笑笑,掀开他身上的大氅严丝合缝的裹在我身上:“我有内力护体,这点低温算不得什么。”话罢又笑眯眯的指了指他宽阔的肩膀,“今儿施恩与你,你可以靠在上面睡一会。”
我白了他一眼,侧过身背对着他靠在岩壁上:“多谢殿下美意,在下自觉才高八斗满脑经纶,如此重达千斤的脑袋压坏了您金贵的肩膀可如何是好。”
苏忻在我背后轻笑两声,不再言语。
终是抵不住疲倦,我靠在岩壁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