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池水冷》宋长仙

6、第五章。重逢

　　硕山
　　白殊缓缓睁了眼，她现在一间居室中，青帐垂下，亦可闻见一丝一缕合子香。
　　她撩起青帐，榻下正摆着一双青莲纹样绣鞋。她一笑，将一双脚伸进了鞋子。
　　“舒儿？”果真是他的声儿，温柔低沉。
　　“进罢。”
　　门外人推扉，可见门外小雪，衣角摩挲翩翩而入，复又将门闭上。
　　那人儒雅之形容，可不就是她所日思夜想么！
　　敛不住眉间急切，他快步上前，一把将她揽住，使她身上的丝织睡衣有了褶皱，又将她的头埋在了他怀中，垂眸吻她的发。
　　“……我很想你。”
　　只一句话，便教她湿了眼眶——她又何尝不是呢？
　　“我未必比你好啊。”这样说，又将双手将他的腰身环得紧了些，小声抽噎起来，这是她鲜少有的泪水，似是许久以来积压的情绪全部崩溃，听得人亦与她委屈起来。
　　两人紧紧拥着，都恨不能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子。
　　他轻捧起她的头，吻她的泪珠，“可我们终是团聚了，不是吗？”
　　她笑，握着他的手让他坐下，眸中尽是温情，“合子香与青莲绣鞋，你却还记着吗？”
　　“自然记得。”他理好她的发，使她靠于他的肩，动作轻柔，慢慢摩挲她的每一根手指。
　　“你应叫云舒的，”他握着她的手，语调过于温柔，倒更像宠溺，“从此，你不是狐域的狐姬，你是我白厌的云舒。”他又缓道“舒儿，余生你与我耳鬓厮磨，举案齐眉。”

　　他负手立着，细心描摹着面前人的每一根发丝，每一个衣纹。
　　“姐姐，”他轻搁下毛笔，取起画纸，面上满溢着笑，“画成了。”他将画纸呈与她。
　　画纸上女子隐含笑意，细看却可见其流露的是一丝一缕悲情，衣裳华美却不繁复。面容精致，发髻梳得纹丝不乱，却好似总不能称人心意。
　　“姐姐不在这么久，绘画手法却从未生疏。”她捧着画卷，展了笑靥，“栖儿这是与谁学的？”
　　“当然是白厌大哥了，”他坐于她旁的位置，“我一直不喜欢流狐那族的，当初姐姐将我交于流族，他们日日将我当下人使唤，而后来我还听说青狐族袭冰狐族篡族长之位一事，流族也分得一份好处。”他握着她手，看着她手上的茧，“后来白厌大哥来过流族，才得知我于流族之中，即日便将我带走了。我便留在这硕山狐居至今。”
　　“姐姐，我很想你。”
　　“你在白吟那儿一定受了许多苦。”
　　“往后，栖儿来保护你。”
　　“再也不让任何人欺负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