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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好久不见,迟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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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茗是在半个小时后才到的约定地点,她断定若是他在外面看到来的人并不是李墨染,还没靠近肯定就走了。
此刻,她正一步一步的朝着那个黑色的身影走过去,那个侧影,清冷、消瘦,一如他当年离开时的样子,决绝,没有给她一丝退路。
她坐在他面前的时候,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了呼吸。优雅的坐下,拿起瓷质的杯子,轻泯微笑。
“好久不见。”
她说。
她直视着那张震惊而在下一秒就恢复了冷漠的脸,“怎么,不认识我了?”
凛冽的尾音微微上扬,连她自己都有些轻颤,生怕下一秒眼泪就不争气的滑落下来。
他还是不说话,一如多年前,嚣张的她,缄默的他。
他任由她发怒、咆哮,抑或是清冷、冰凉的试探,他还是不语。
他记忆深处的小女孩,还是那么骄傲,那么张牙舞爪,在他面前,毫不掩饰,毫不做作,就那么轻易地露出自己真实的样子。
“回茗。”
他淡淡的开口,一如多年前他走的那夜,没有温度,没有挽留。
“对不起。”
他说。
他给的起的也就只有这三个字。
在他开口说出‘回茗’这两个字时,她就知道,她已经败了,体无完肤。
“池然的事是你做的?”
“是。”
“你为什么要去害她?”
“他已经结婚了,不该和别的女人再有瓜葛。”
“哈哈,迟漾,你凭什么管?”
她妖媚着眼斜睨着他,又加深了语气:“你凭什么?”
男子握着杯子的手力道加重了几分。
“那你保重。”
男子说着便站了起来,几步便踏了出去,丝毫没有给她留余地。
“你站住!你敢走!”
男子清冷的背影好像是顿了一下,下一秒还是迈开了步子。
“你要是再往前走一步,后果自负!”
他微怔,‘后果自负’这四个字以前不知她说了多少遍,只要是他违了她的意,她便大声的宣告‘后果自负’,可是每每这样,她总是在他稍有温情的话语中,亦或是稍有温情的唇中败下阵来,她爱他,着了他的魔,再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到了他的面前,也不自觉的放低了自己,只是因为,她爱他。
可是,他竟然敢,他怎么敢,抛下她?让她一个人承受?
爱多?恨多?
再看见他,她恨不得撕碎了他,可是再恨也是因为她在乎他啊,可是他怎么还能这样冷漠?这样置身事外?
容不得他再往前走一步,她已经快步走到了他面前,拦了他的路,断了他原本清冷的念头,只因为,下一秒她的唇已经覆在了他的唇上。
辗转,撕咬。
他静静的杵在那,没有回应没有拒绝,只是任由她在自己的口中席卷,即使血腥的味道已经紧紧包裹在两个人的唇齿间,他还是不动,她需要发泄,他再了解不过,如果自己的疼痛能让她舒服一点,哪怕一点,他也甘之如饴。
她累了,也倦了,或者是血腥味终于让她难受了,她离开他的唇,头重重的靠在了他宽厚的肩头,两个人之间的默契不像是经年不见,反而更加深了一种熟悉感。
“阿漾,别走了。”
她在他的胸口喃喃细语。
积攒在胸口的冰仿佛在瞬间便融化,他紧闭了双眼,“我们,回不去了。”
“为什么?”
她猛地推开他,逼问着他,审视着他。
他的嘴唇慢慢蠕动着,几欲张口却还是一次次的放弃了,“没有为什么。”他说。
“你确定?我们回不去了?”
他看着她,那么凉薄的一个人,眼神里竟也注满了忧伤。
“我们换个地方说。”
她不容分说便拉起了他的手,两个人朝外走去。
餐厅里的人不多,却还是被两个奇怪的中国人所吸引,有当众热吻的,却没见过这两个人这样的,像是有仇般。
两手相抵,温热的气息从掌心间传递,他的手如人般冰冷,却还是握紧了那一方温度。
渐渐加重的力道让回茗的心里升起了一股股暖意,金色的阳光洒落在她的肩头,与橙色的发丝缠绕交融,跟在后面的迟漾忍了很久才终于放弃抚摸她的发丝的冲动,饶是如此,这短短的一路走来,他的回茗,他的女孩,好像从未离开过。
“迟漾,你个混蛋!你凭什么说走就走?”
两个人停在一处还算宽阔的地方,不远处白色教堂前的鸽子正悠闲的散着步,旁边喷泉的水注有规律的升起又落下,多好,异国的景致,很早以前迟漾就想过,如果逃,就和她逃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有白鸽,有绿草,她还是大小姐,而他心甘情愿的陪着她,心甘情愿的忍受着她的坏脾气,她闹她吵她不可理喻,那又怎么样?可当他所有都准备好了,有一个人竟连让你逃的机会都不给你,那个人拿命威胁你,不是你的,是她的命,回茗的命!
他该怎么办?
谁该告诉他,他怎么办?
他也曾想,她是他的女儿啊,难道血缘的亲情竟不足以比上商人眼里的帝国大厦?可是他不敢赌,没法赌。
谁敢拿自己最挚爱的人的性命去赌?
那天他走的时候,那个人问他,‘当真不要这些钱?’他没有回答他的话,径直的往前走。
‘你以为你真走得了?’
对那个人而言,他的命如蝼蚁。
“随你。”
这是迟漾对他说的最后两个字。
可是命不该绝,他一路遭人暗杀,却终归有贵人相助,最后一次落难于海上,却被一艘游轮所救,他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可当真的活下来的时候,他还是有一丝庆幸的。不知道他的缘分是好是坏,总是与富贵人家的女儿牵扯在一起,那天救他的正是S市地产界龙头的女儿,他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好,可是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他只会拿拳头说话,他亦报答不了她什么,唯一能报答的就是自己这条命,他为她的父亲卖命,每次沾上血腥的事,不管多大的危险,他总是抢着去做,她的父亲看在眼里却从不点破,直到那个女孩嫁做人妇。那天,她问他,可曾有一天喜欢过
她,哪怕一点。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喜欢过,也难自持过,因为她太像她了。喜欢又怎样?他那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她?她们?
再回来,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任人宰割的人了。他每一次的出生入死都被那个地产大亨看在眼里,更何况年轻人对他女儿的态度他一直看在眼里,仅凭这点,他便欣赏他。他被他有意的栽培,直到有一天一个杀手也能泰然自若的坐在谈判桌前与人周旋,他总是懂得用最快的方式得到对方所在意的东西。
与回茗的相遇,纯属偶然,只是他在谈一笔生意时,无意看到了那个名字,那个曾决定他生死的名字。过往一层层的被揭开,回忆汹涌的涌了上来,他从来没有想过再和回茗有什么牵扯,只是想再看她一眼,忍了这么多年,他终于派人去查了回茗,后来,他才知道,他离开后她便来了美国,她结了婚有了孩子,对方同样是一个企业的接班人,外界传闻两人感情和睦,生活美好。他真的已经放手,直到他看到池然。
男人最懂男人的心思,李墨染对池然的感情他无需多查,便知晓了大半,他要警告那个男人,不要再对别人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可是,他拿什么身份警告?回茗在质问他时,他也愣住了,对啊,他凭什么?
回茗的拳头一下砸在他的胸口打断了他有些迷离的思路,“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他反问。
“说什么?”她冷笑了一声,“迟漾,别说这么多年你没有愧疚。”
他盯着她,不语。
“你当然对不起我,可是还有一个人你也对不起。”
凉风吹得她的发丝有些乱,眼里的红渐渐的显露出来,他忍不住想要去摸一摸她的眼,可终究没有抬手。
“还有谁?”他问。
“你的儿子。”
犹如一声闷雷砸向了迟漾的胸膛中,“你再说一遍?!”他的语气终于不再是平淡,有点质问有点咆哮。
“你以为鹏鹏是谁的儿子?”
她说,“迟漾,你听好了,他的名字是迟槿鹏。他姓迟!”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她反问着他,“如果鹏鹏是你的儿子,你拿什么补偿我?”
“不可能。”
“迟漾,你就是个懦夫!你真想一刀两断是吧,好啊,那就再也不见,如果你再敢出现在我面前,不用别人动手,我自己就废了你! ”
回茗转身大步而走。
惊在一地的迟漾硬是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疯狂的追着那个把他扔在这的女人,雪白的鸽子被他惊得到处乱飞。
他几乎是一把就扯过回茗的肩膀。
“你把话说清楚!”他叫嚣着。
她像是没有看见他一般,挣开他便往前走。
他又一把拉住她,两个人挣扎的间隙,他准确的吻向了她的唇,刚刚被她咬破的地方血腥味又充盈在两人的口里,她紧皱了眉头,这个男人,是不想活了吗?
不知道谁先停止了挣扎,两个人紧紧的贴合着对方,冰凉的液体从脸上滑过,竟也分不清究竟是谁的泪水。
“阿漾……”
她终归是他的小女人,过了这么久,只有他,也只有他,才能让她上一秒就抓狂,下一秒就温顺的如同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