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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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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眠回到安城,几个月后,历经一系列繁琐的手续,顺利毕业。
她们拍毕业照那天,天空万里无云,只剩一大片澄净透彻的蓝。
合照之前,别人聚在一起聊天。安眠穿着学士服,带着学士帽,五官秀美,气质迷人,她却皱着眉,四处搜寻,没有发现目标让她有些失落。他说过他会来,从小到大,他都参与了她人生中那些重要时刻。她已经习惯了他的从不缺席。
他打来一个电话,接通之前她还在想,他是不是告诉她不会来了?
:“喂...”她迟疑地说。
:“在找我么?”他在那边话中带笑地问。
:“你到了?在哪儿?”她东张西望,还是没看到他,“你没来...”却看到他从一个雕像后面走出来。
:“你烦不烦!”她生气地说。
:“我不过是想看看你有多在意我?”他回答。
:“安眠,要拍照了!”旁边的同学提醒她。
她只好对他说,“不说了,我先拍照,你等等我。”
:“先回答你多在意我?”他却在上一个问题上纠缠。
:“你好烦!”她好气又好笑,“非常在意,好了吧!”她看了他一眼,挂掉电话,和其他人站在一起准备队形。
摄影师说:“准备了...坚持一下别眨眼睛...”
她的目光却自然而然地看向他,他的笑容温柔帅气,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她依旧看见他的眉毛习惯性地挑起,整个人显现漫不经心的帅气。
她看着他,情不自禁地好笑。
:“1、2、3...茄子!”
她的笑容格外地明媚灿烂。
:“再来一张...坚持,个别同学要看镜头,别东张西望...”
她一听,知道这样的同学肯定有她一个,但她依旧故意继续盯着他看,依旧笑得灿烂生光。
毕业照将这一刻定格,之后收到毕业照,她自己看了好笑,还有好几个同学问她,“拍毕业照的时候你在看什么?笑得这么灿烂...”
毕业照一拍完,众人分散开来,她则赶紧向他走去,却听见有人喊她,“安眠。”
是夏微的声音,她循声望去,三个曾经的室友都来了,难得有心。她觉得惊喜,一边向她们走去,一边又望望他。他好像知道她临时有事,向她点点头。
:“你们怎么来了?”安眠问她们。
:“你拍毕业照我们会不来?”夏微回答。
:“谢谢。”好贴心。
:“客气什么?”秦子歌说,“你穿这一身很好看。”
:“哈哈,多谢赞美啦。”
:“小眠眠,你拍毕业照的时候在看什么?”柳妍则对她说,“我们在一旁看得可清楚了。”
安眠的脸有些微红,“没什么啊...”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他。
其余三人则笑而不语地看着她。
:“我介绍一个人给你们认识...”她后退无路,只好主动承认。
:“若是今天我们没来,或许再无机会知道他的真面目。”夏微无奈地说。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去跟他说一声...”
:“别拉着人就跑了啊。”柳妍在她背后说。
她小跑着接近他,他大约是认为她的事解决了,一如往常张开双手等着她。而她顾忌身后的朋友,本来有点不好意思,但最终仍旧屈从心里所想,投入他的怀抱。
:“我之前的室友来了,夏微也在,她们想见见你。”她小声地对他说。
:“好。”只有毕业之时,和她们或许会再也不见,她才敢鼓起勇气这样做。
明明是她带着他去见她的朋友,他是泰然自若,她自己反而比之前见他的朋友还更羞涩紧张。
:“毕业才见到真人,我也是醉了。”柳妍率先说话。
:“不好意思。”苏寒主动回答,“她比较害羞。”
:“哈,看出来了~”柳妍回答。
很多事就是这样后知后觉。她们和安眠同住一个宿舍两年,保持和睦而不亲近的关系,认为她为人高冷,不能轻易接近,其实只是不够了解。正如夏微所说,不过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
:“嗯...抱歉,现在才介绍给你们认识,他是苏寒。”安眠迟疑地顿了顿,嘴边的笑容透露羞涩,“一直都是他。”
她从不当面对他说这样的话,但现在,她一点都不吝啬她最好的告白。他已经别无所求。
:“天哪,小眠眠的脸红得好夸张!”柳妍夸张地说,“帅哥你好,我是柳妍。”
:“你好,叫我苏寒就好。”
:“我是秦子歌。确实很难看见她脸红。”秦子歌跟着打趣。
:“你们够了!”安眠出声阻止。
:“我是夏微,很高兴见到你。”夏微看着苏寒,眼前的男生俊秀帅气,温润如玉,安眠的眼光的确很好。
:“我知道你。”苏寒微笑,“她说,和你聊过才知道你很关心她,还好没有错过你这个朋友。”
夏微看了安眠一眼,也是好笑,“那也是我的荣幸,她很好,要珍惜她。”
安眠因她的话心中微酸,她知道的事情并不多,但她总是出于最纯粹的关心说这些话。
:“当然。”苏寒也因夏微简单的一句话而对她产生好印象。
:“对了,苏寒,你在哪儿读书?”柳妍问,“你们好像是异地?”
:“嗯,我在C市。”
:“专门为了看她毕业照而回来?”柳妍看着他们,摇头,“简直不能比。我家那位是大爷,我不捧着他都算好了。”
:“不至于吧...”安眠说,“你们不是在一起很久了吗?”之前在宿舍,她偶尔也会注意到柳妍和她男友打电话。
:“你记得的那个人已经成为她前男友了。”秦子歌说。
:“诶,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安眠暗骂自己说错话了。
:“没事,我和他算是在一起久了,相互厌倦,就干脆分了。”柳妍无所谓地说。
安眠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如表面那般洒脱。
:“而她现任,人挺好,对她也不错,就是有点少爷脾气。”秦子歌说。
:“所以是不可能像你这位,千里迢迢跑来只为看你拍毕业照。”柳妍的话里不无羡慕。
:“不至于...”安眠吞吞吐吐地说,但柳妍的话却提醒了她,她因为习惯他的从不缺席,反而忽略了他的用心?她握紧他的手。
:“男人主动点是应该的。”苏寒淡然地回答,“当年我高考的时候,她也专程从外地赶回来,所以这不算什么。”
:“你们在秀恩爱,我受到了一万点伤害。”柳妍搭在秦子歌的肩膀上,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作。”秦子歌耸耸肩膀。
:“晚上一起吃饭么?”苏寒问。
:“我可能不行,我的机票是16:25,抱歉了。”秦子歌说。
:“看来我们都有事,我也约了那位‘大爷’吃饭,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吃吧。”柳妍说。
:“好。”
:“那我们先走了。”柳妍说。
:“再见,谢谢你们专门来看我。”
:“好歹室友一场,毕业快乐。”柳妍说。
:“以后也要快乐。”秦子歌说。
:“你们也是。”
毕业意味着一场盛大的告别,所有的开心与不开心都将成为往事,因而之前若有若无的那些隔阂都消失了,彼此都是真诚地祝福。此后,天南海北,可能再也不见,再想起大学四年只有淡淡的离愁。
送走了她们,苏寒对剩下的两个女生说,“你们聊着,我接一个电话。”然后去了另一边。
安眠看着夏微,拉起她的手,“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自从她搬家时那次聊天之后,她们没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时不时联系,她们反而比之前关系更好了。一起旅行,一起玩同一款游戏,一起谈天说地。适当的距离产生美,适当的距离会告诉你那个人的珍贵。
:“我想知道的不全是浮于表面的东西。”夏微对她说,“他就是你心底最大的秘密?”
安眠微微垂眼,“你太聪明了。”一顿,抬眼看她,“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我对待感情可能过于看重,所以藏得深了,不要介意。”
:“我怎么会介意?”夏微说,“你们在一起应该不短了?”
:“嗯,快五年了。”她说。真正在一起是五年。
:“很难得。不再完全凭一时的热情做事,至今他还坚持不远千里来看你...只要他有一丝不愿意,他完全有合理的理由。”
:“微微,你知道的太多了...”
:“原谅我分析人成了习惯...”夏微不好意思地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你说的这些话,真的很对。”安眠说,“我们...挺纠结的。他付出比我多,一直在坚持,我...”触及内心,她不免有些哽咽,暂停一下。
夏微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拥抱她,目光越过她,看见男生已经接完电话,但是隔着她们一段距离站着,大概是为了给她们聊天的空间。此刻安眠情绪有些波动,他的目光里全是担忧。细心体贴,在意她的一举一动,难怪会让安眠如此放不下。
:“我想好好和他一起...”安眠低声说。:“这话应该对他说,他听了会很高兴。”夏微建议。
:“我知道...”可这是对他都不能轻易说的真心话。
:“你别想太多,真想好好和他在一起,顺其自然吧。”
:“那你呢?”安眠抬头,“你们怎么样了?”
夏微摇摇头,“有时候爱不能决定一切。”
:“反正不要为难自己。”感情的事就是纠结。安眠说,“晚上一起吃饭吧?”
:“不了,他千里迢迢回来看你...我不当电灯泡。”
:“胡说什么?”安眠瞪她一眼。
:“之后你没事了,不去C市陪他?”夏微又说。
:“微微,你越学越坏了!”
他们回到安眠的公寓。
:“你什么时候回去?”安眠问他。
:“明天下午。”
她不由地弯了弯唇角,他伸手摸她的脸,明知故问,“笑什么?”
:“不能笑吗?”她的眉眼弯弯,明媚迷人。
:“你高兴就好。”
:“刚刚和微微聊了聊,每次和她聊天总能明白点什么?”她很庆幸没有错过这个朋友。
:“现在明白了什么?”
她歪着头,看着他,“想知道?”
:“不能告诉我?”他挑眉。
:“嗯...也不是不能。”她故意拖长了语气。
她越来越喜欢撩拨他了。
:“随你。”他刚说完,她却附在他耳边,轻声娇柔地对他说了一句话。
他侧头看她,放在她腰上的手一用力,搂紧她,吻了吻她的唇,“就算听错了,我也会将错就错。”
她拍了一下他的胸膛,“什么鬼?”
:“你说你想好好和我在一起。这要用时间去证明。”所以他们还有以后。
她的脸微红,伸手搭在他肩上,手指磨蹭着他的短发,“但我还是觉得...很多事,不在于我想不想...”
:“我只需要你说‘我想’。”
:“你会不会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她又问他同一个问题。
:“你所想的不是最坏的结果。”他回答她,“最坏的结果是我们最终不再相爱。”
这话说到了她心里最隐秘的地方,这的确是最坏的结果。
:“是啊,谁也不能保证什么...”这样一想,他们和其他人又有多大的区别?追根溯源,都是为一份感情万分纠结。只不过...他们阴差阳错走到了这一步,回不了头。
:“你需要我保证什么?”他问。
:“不需要!”她盯着他的眼睛,几近自暴自弃,“一切都该顺其自然。”该来的总会来。
:“顺从自己的内心,然后顺其自然。”他补充一个前提。
:“你不能改变既定的事实。”她迟疑地说。他们挣不脱血缘的牵绊,他们无法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不需要改变什么。”他说,“是‘既定的事实’推着我们走到现在。”他比她更尊重现实。
:“也许...”她没把话说下去。
:“你想推翻什么?”他犀利地发问。
:“不,”她伏在他肩上,“我只是想,我们能以‘另一种方式’相遇,我不记得我们真实的关系,或者,我们没有那一层关系...”几近奢求。
:“我想,毫无顾忌地和你在一起。”那么,她就不会恐惧,被迫的结束在某一天突然到来。
如果他们只是因为厌倦了彼此而结束,她还能接受,只怕他们心里还有彼此,怎么都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