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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第 1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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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远嚎叫着被寒若羌以一种拖死狗的姿势拖进了王府的暴室里,他那张看似忠厚的皮上已经完全不见一丝先前的憨厚老实,眼球充血,嘴皮子被他自己咬得血迹斑斑,只因为他知道:一旦踏进那里,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下人们都低着头,漠然地看着他被拖走,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陆远求情。之前接受帮助时的感激涕零,全都在金钱的催化剂下,变成了满满的恨。
白浅看着这一幕,身体深处蓦然一轻,仿佛谁留下的执念蓦然消散了。可心里却还是沉沉地堕着。果然这世上还是冷漠多一些么?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容。
挥退了下人,卿珵抬手轻轻地拂过白浅的额发,“浅浅,这贱奴原本是你居浅阁的管事,这些财物你且留下吧。”卿珵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心疼,嗓音温柔地说道,“本王竟不知你在这王府,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白浅佯装不解,圆滚滚的猫眸向上勾起一个俏皮的弧度,疑惑地看着卿珵。
“没事了。”卿珵收回仿佛透过白浅看另一个人的目光,轻轻地将白浅拥入怀中,“之前的苦难早已经过去了,浅浅不需要那些记忆,因为本王自会给你百倍千倍的补偿。”他在那次仿佛强盗行径一般的婚礼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见过她,他原本以为白浅在王府里虽然整日以泪洗面,可是吃穿用度上也没有亏待她,毕竟父皇为了摄政王的宝座,也是让白浅风风光光十里红妆地嫁进了三王府,当时数量众多的嫁妆将王府的库房堆得满满当当,哪是现在这一院子的箱子可以比拟的。谁想这陆远竟借着管事的身份,欺负白浅软弱,昧下了这巨额的财富。卿珵攥着手,心中对白浅的怜爱又更深了一层。
白浅闭上眼睛靠着卿珵宽厚的肩膀,遮住的眸子里却是满满的恨意。百倍千倍的补偿又有何用?只要我在这里一天,你就永远都是个罪人,那个深深爱着你,愿意为你放弃公主的生活,愿意为你洗手作羹汤的傻姑娘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你们加诸在她身上的一切,我都会一点一点地讨回来!
炜彤缩在角落屋檐的阴影之下,一双顾盼生辉的美目此刻充斥着怨怒,生生破坏了那一张俏脸的美感。明明只是一个破了相的丑陋女人,还失去了之前所有的记忆,连下人在她面前嚼舌根她都不一定知道那是在说她,凭什么这样的女人能坐上三王府王妃的宝座?炜彤自认为这王府当中,她最是了解三王爷。毕竟她父亲为了这一脉分支的复兴,让她能够获得三王爷青眼,从很小的时候便要求她开始学习如何成为一位合格的王妃。她收集卿珵的信息,分析他的喜好,根据他的审美来调整自己的性格,多少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早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在她生命中占据大部分时光的男人。现在她终于能够堂堂正正地出现在这个男人的视野当中,甚至伸出手就可以拽到他的衣角。想起早晨时卿珵对她痴迷的眼神和温柔的态度,炜彤的脸色稍稍变好了一些。可是这个强大、儒雅而又永远云淡风轻的男人,现在居然为了这个女人失去了冷静,不顾形象一脚踹翻了木箱,还温柔地抚摸那个贱女人的脸。她凭什么?凭什么?手指死死地攥起,精修过的尖锐指甲扎进了她娇嫩的手心,疼痛暂时唤回了她的意识。
炜彤冷笑着瞥了一眼白浅,转身进了内院。
“你说什么?那些财宝王爷都赐给那个贱女人了?!”黛眉居内室传出瓷器碎裂的声音,“她凭什么!”林黛容满脸怒容。她费心经营了那么久才得到了王府下进账最多的铺子的经营权,努力斗败了那么多的贱、女人才爬上了侧妃这个位置,现在这个声名狼藉被驱逐的女人居然这样轻易地回来了,而且还轻松地获得了自己妄想的一切:王妃的地位,巨额的财富,王爷的疼爱……
下人都被她远远地赶了出去,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屋子里发泄着。林黛容将化妆台上的东西都扫落在地,却不小心瞥见了镜中的自己。发髻凌乱,眉头狠狠地皱起,眼眸深处再也不见豆蔻时的期盼和憧憬,只剩下满满的恨,满满的怨。她慌乱地捂住自己的脸,有些花了妆的嘴唇大大地张开,想嘶喊什么,却不知为什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眼角一滴泪悄悄地滑落下来,砸在手腕上通透贵气的碧玉金钏上,却好像为那玉石洗净了铅华,使之愈发透亮起来。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不再看镜子里那张充斥着怨恨仿佛恶鬼一般丑陋的脸。这些年她眼睁睁地看着最爱的人一房一房地将娇妻抬进府里,当年一起许下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好像也不再作数了。这时她仿佛寒潭一般的内心居然浮起一道颀长俊美的身影来,驱散了那沁入骨血的寒冷,好像春风吹过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卷起一道道温柔的叶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