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我闻－－藤真传》明月幽篁

6、（五）少年时代的最后夏天

　　（五）少年时代的最后夏天
　　9月，藤真回到学校，影片还在后期制作中，篮球队的训练已经开始，他因为腿伤的却只能坐在一旁。
　　除去因为腿伤必须休息一个月，暂时不能打篮球以外，这段时间的藤真可以说过得相当不错：球队已经走上正轨，三年级的球员因为要参加联考而退出，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方法组织球队，没有人质疑他的能力，也没有人想过要再找一个教练，大家已经习惯了藤真的指挥，所有人都相信冬季赛他们会打败海南，甚至是称霸全国；另一方面，他已经和父亲和好，因为藤真的腿伤，每天放学，藤真重治都会开车来接儿子一起吃晚饭，然后再一起去他的工作室，在那里，藤真重治正在对《月亮上来的孩子》进行后期制作。工作间里的一切对藤真而言有着一种神秘的吸引力。当然，也许在那个时候，他并不一定意识到了导演这一职业对他的吸引力，篮球占据了此刻他的大部分的精力.但藤真重治发现儿子的书架上开始出现他书房里的书——都是关于电影的。
　　10月，电影开始进行前期宣传，按照藤真事先和父亲订下的约定，他的宣传工作被减到最少，但即使如此，在众多明星中，藤真那带有四分之一混血的外貌以及超越年龄的优雅举止依然引起了广泛的关注。有他的海报被偷了一张又一张，少女们开始打听那个蓝色眼睛的少年的一切秘密，从他的身高体重到他的爱好特长，报纸为了迎合她们而开始调查藤真的一切。
　　父亲是知名导演，母亲也曾经是电影明星，虽然夫妻两尽量让儿子的幼年生活不会受到父母名声的打扰，藤真还是早早的学会了习惯媒体的关注；在高中，作为全国唯一的学生教练，藤真也经常要面对媒体的采访。但前者的关注重点毕竟不是他，后者作为体育媒体所关心的重点也是他的球艺和球队发展。第一次作为被人追逐的八卦对象，藤真感到很不习惯，但他良好的教养让他尽量不将这种厌恶表现出来，“我还是我，一切不切实际的狂热都与我无关，并终将过去。”当有人在采访中问起是否不习惯这种生活的时候，他冷静的回答。
　　然而事实上，随着电影11月在全国上映，对藤真的过分关注并没有随着气温的下降而降温，反而愈加狂热，甚至已经开始影响到他的日常生活——无论他去哪里，总是在有狂热的影迷的在身后远远跟踪；无论他做什么，随时都有可能会遭到偷拍；最后甚至发展到干扰球队正常训练的地步。而这一切唯一带来的结果就是使他决心远离所谓的娱乐圈，以安心来做目前他最关心的事情。
　　后面的事情已不用我在赘述，当这篇文章在《荧幕》杂志连载的时候，曾经有读者写信给我，向我抱怨我总是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罗嗦不休，虽然我认为这些事情对于藤真而言并不比他们所认为的大事微不足道，但毕竟读者是上帝，大家之所以关心藤真大多是因为他之后的银幕之旅而非他少年时代进过多少个球。如果是从他少年时代就已经关心他的人来说，后面的事情则不可能不知道。这里我就简单的说几件对他未来影响比较明显的事情。
　　这一年的冬季赛，藤真所带领的翔阳队再次杀入全国赛，虽然没有取得全国第一，但已经是当年的翔阳篮球队历史上最好的成绩。可是，对于藤真而言，并没有多少值得自豪的地方，再次败给牧绅一冲淡了他胜利的快乐。他一直将之视为自己最大的对手，这种隐性的半敌对关系将持续到很久之后。
　　同时，藤真在失败的原因中找到了一条，就是自己分心太多，对于一个有责任心的人来说是无法容忍自己的错误的，于是藤真正式告诉他父亲----当然,在这是指藤真重治----在未来半年之内，他希望能好好的打球，而不再考虑任何关于电影的事情。原本藤真重治已经准备让儿子趁着这次走红的机会开始明星之路，但他依然尊重儿子的决定。对此，我们不知道是该说幸运还是不幸。如果藤真真的这个时候就开始他的电影之路，那以后的事情就会发生巨大的改变，也许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可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如果”这种东西，我们也许也并不该为此说“可惜”。
　　少年的藤真立志要将牧打败，在他高三的最后一个夏天。然而任何一个看过当年的比赛的人都知道了最后的结局，他再一次的失败了。命运女神总是这样一次次的开着残酷的玩笑。翔阳输给了当年的最大黑马——湘北，湘北在之前没有取得过任何名次，甚至队员中有一位是刚接触篮球几个月的一年纪新人，还有一位是两年没有碰过篮球的昔日VIP，藤真的所有目标都在对海南一战，因此这次比赛他完全没有打算自己上场的，而是将它作为一场热身赛来提高队员的能力。
　　一切原本都在他的计划中，然而湘北仿佛神助般不断发生的奇迹使得藤真最终在下半场被迫上场，并力挽狂澜,完全扭转了先前的不利局面.然而，命运之神的残酷玩笑最终还是让翔阳以两分之差失去了进军四强的门票，也让藤真永远失去了和牧在球场上一决高下的最后机会。
　　就在那场比赛结束之后，一直给人以成熟稳重大人心性的藤真居然泪洒球场。他流着泪说谢谢的场景触动了很多人的心灵。牧绅一回忆起这段往事的时就曾经说到：“直到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其实我和我一直以来的对手之间的竞争并不公平，他所要承受的责任和必须要因此付出的辛苦比任何一个普通球员都要多得多,而命运所给予他的回报又太少,在那一瞬间,我希望我站在他身旁成为他的队友来分担他的重任而非成为他的对手,那样我们必将无往不胜,然后我立刻有意识到,如果没有他作为我的对手，我所取得的胜利又有什么意义呢？”
　　稍微扯开一点说，之后牧放弃保送去体大继续打篮球的机会，以及走上制作人的道路，多少应该和他的这种心态有关，在他眼里，只有藤真才是他永远的竞争对手,也只有他们才是最匹配的搭档/可这究竟是带给藤真和他的是悲还是喜，我们无从下结论。也许，等到我们讲到后面的事情时，您能有一个确切的答案，现在，让我们把注意力还是拉回到那场多少称得上惨烈的比赛上来。
　　我们前面提到，这场比赛对藤真的未来而言极为重要，如果要问重要在哪里，如果您能弄到当时湘北的出场队员名单，您就应该明白——
　　樱木花道，当年的新人，谁也没有想到他将会成为未来的国手，他那多少可以称得上乱七八糟大大咧咧的豪爽性格，却使得他和藤真一直保持着长久的友谊，在藤真的所有朋友中,只有他一个人敢给藤真取外号，并且当着藤真的面直呼他为“候补的”。在30年前的那场悲剧发生时，他和他的未婚妻赤木晴子小姐，就在藤真的身边。
　　赤木刚宪，赤木晴子的哥哥。
　　宫城良田，对我们而言，他的夫人宫城彩子小姐比较为我们所熟悉。
　　三井寿，这名字也许有些人会觉得完全的陌生，但他的另一身份却应该为大家所熟悉——“三分球”酒吧的主人。
　　最后一人，流川枫，还有必要再说吗？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一点，也是影响了藤真一生的是，他再没有犯过轻敌的错误——如果那场明显是命运女神用来张显神力的无所不在而设定的比赛真的如他自己所认为的那样是一场错误的话。从此之后，坐在场边保存实力的做法他再也没有做过，全力出击永远亲力亲为成为藤真最显著的性格特点，他了解了所谓无常的命运时刻准备在街角拐弯处狠狠的抽打在被它所看中的人的身上，他一刻也不放松，绝不允许自己出任何差错，直到最终精疲力竭。

　　接下来的比赛就真的已经和我们无关了，藤真的夏天终止在了刚开始的时候。这道伤痕成为他少年时代多少带着苦涩的回忆，后来他将它拍成了电影，这就是我们都熟悉的《划过夏天的射球》。直到那时，他才真正借助这种形式，宣泄出了他那复杂的感情。所不同的是，电影中的主人公听着已经变得遥远的篮球馆里其他队伍的加油声安然在大海边睡去，藤真却将整个夏天的时间都花在了为冬季赛而进行的球队训练上。
　　任何一位在高中参加过学生社团的读者应该都很了解这样一个潜规则，高三的学生为了备考，往往在高三下半学期就正式退队了。然而藤真的却决定参加冬季赛，这让所有人都很吃惊，对藤真本人而言，他的老对手牧绅一已经不会参加比赛了，他的参赛目的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球队，作为教练，虽然没有任何人指责他，他却一直心怀内疚。没有取得县大赛的第一名已经成为藤真心中的一个心结，而通过他那与生俱来的号召力，这也就成为了球队所有人的心愿，几乎没有人组织，所有的高三的队员都主动的提出申请留下来继续备战。

　　说到这里，即使被责为罗嗦，我也不得不指出当时曾经广泛流传的一种荒谬说法：藤真带领翔阳的主力们和仙道所在的陵南篮球队在县大赛失败后同时前往湘北球队打气，并组成了宛如梦幻般的翔陵联队和湘北进行一场友谊赛，而且最终湘北取得了胜利。
　　而且，更让人吃惊的是，居然这场比赛被描绘得绘声绘色，不光有比分，还有上场球员的名单，包括中途替换的人员。甚至，我也作为“目击证人”之一被加入到这个传说中，据说，就是我开着车把仙道从他平时钓鱼的海边拉到了球场。然而我本人却对此一无所知，不光我如此，所有涉及此间传说的人都感到莫名其妙。

　　现在已经无法查出究竟是何人出于什么目的制造了这个谎言，然而它的传播原因却很明显，一开始，这个故事在湘北成为奇迹之队拥有最高人气的时候推出，完全的打败老牌劲旅并使之彻底臣服的故事迎合了众多人的胃口。之后，当藤真和仙道的关系被披露后，这则传说则成为了两人心意相通的最早证据。最后，这个故事成为人们用来歌颂藤真的“美好品德”最佳注脚。
　　事实上，只要稍微了解藤真性格的人，都知道这则故事的不可信，藤真根本不可能去向打败他的对手加油鼓劲，更何况在藤真心里，他并不曾真正的失败，他的失败来自他的轻敌，问题出在他自己身上，而不是他的对手。
　　花形就曾经这样跟我说过：“藤真当年连看海南和其他队的比赛都不愿意，对于别人‘在没有他的舞台上争第一’的行为感到很不舒服，他在别人面前会装成熟，却会在熟人面前露出小孩子心性，对于败给湘北，他比任何人都不甘心，这样一个好胜的人，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情。”
　　我只所以要讲上这么一长段话，只是想说明一个问题，虽然藤真给人的感觉彬彬有礼，穿着得体的衣服，有着一大群好朋友，仿佛他童年时代在英国居住的那五年时间使得他体内四分之一绅士血统完全的觉醒，但这位年轻的绅士同时也是一头好战的小狮子，他有着他的骄傲和自尊。坦然的承认失败并不等于认输。他当年只是一个比较成熟的少年，后来当他真正的成年以后，他却依然还保留着那颗少年心。

　　好了，我们继续回来，很快暑假来临了，没有了全国大赛，藤真的生活丝毫也没有轻松，为了实现成为全县第一的梦想，所有的高三队员都留了下来，也许这些人当中有些只是因为单纯的热血而已，然而藤真很清楚对于那些成绩本不太好的球员来说意味着什么，因此他感到了一种更加重大的责任，这一切迫使他在快速的成长。
　　在这个暑假开始不久，就象是很多在青春期的男孩子一样，藤真蓄起了胡子，虽然只有短短的几个星期，而后就因为受不了因此引发的不断尖叫和感叹以及自己多少也不习惯而再次回复了清爽的样子，但以此为标志，少年已经真正的开始走向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