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我闻－－藤真传》明月幽篁

3、第二章 阻力

　　一年前，在我开始写这本藤真传之前，我特地去了趟神奈川县的翔阳高中。
　　因为，那里对于藤真的意义，已经不仅仅是“母校”两个字可以概括的，对于学校本身他毫无眷恋，甚至于带有某种厌恶的情绪。他认为学校随意的放弃篮球社是个愚蠢而目光短浅的举动，对于这点他从不讳言。但对翔阳篮球队，他则怀有一种深厚的感情。翔阳队所赋予他的，是一种将植根于他内心深处的精神和灵魂的力量，那面高悬在每一场翔阳比赛现场的“斗魂”仿佛就是藤真和他所有电影中主人公的最佳写照，永不放弃，明知不可为而为，孤独的斗士。

　　藤真在接替教练的一开始就是一场战斗，敌人来自四面八方。
　　对于儿子的决定，藤真重治一直极力阻止，而当这一切对藤真毫无作用时，他开始表示出一种近似于孩子般的固执，甚至宣称要断绝父子关系，但在意识到这样做也不可能改变藤真的决定时，他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表示了一定的妥协。
　　其实藤真重治的心理很好解释，儿子离篮球越近，也就离他越远，可如果因此而真和儿子彻底断绝了关系，他又无法接受。因为那将意味着将儿子彻底的推到泉田一的身边。
　　所以他同意藤真打篮球的两个条件就是：一、不许让泉田一帮忙；二、在他的新片《月亮上来的孩子》中客串演出。
　　藤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这两个条件。

　　与此同时，藤真接替教练这一事件在神奈川高中篮球界也引起一阵不小的震动。虽然说当时他已经和海南队的牧绅一并称为神奈川的“后卫双璧”。但作为一名好的选手不代表能成为一名好的教练，更何况藤真当时才16岁，刚进高二。
　　仙道回忆说：“当时我在陵南，队伍实力也不弱，仅次于海南和翔阳。有一天我们的教练田岗先生突然手舞足蹈的走进来告诉我们说，翔阳居然弄了个学生做教练，真是自找死路，这次我们一定能打进全国大赛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翔阳篮球队已经完了。在他们眼里，一个16岁的孩子要想带领一只球队在强敌环立的神奈川打出成绩，几乎是天方夜谈。
　　除非出现奇迹。

　　对于种种流言蜚语，藤真并没有做任何反应，他拒绝了所有想要采访的杂志和报社记者。当然，也包括我。
　　他只是默默的做着一切他该做的事情，研究战术，安排训练，调节队员间的矛盾，同时作为主力和队长，自己的球技也不能落下。
　　我们现在已经无法找到任何具体的文字资料来弄清楚藤真当时究竟是如何做到同时兼顾篮球队、学业、以及客串电影的。藤真那时还没有每天写日记的习惯，或者说他没有时间写。直到离开神奈川，他才坚持每天都写日记，那些日记后来由花形整理出版，并成为研究藤真的重要资料之一。
　　我们现在所有关于他当教练时的资料大多都是通过他的队友和对手的回忆得来的。

　　其实藤真所面临的困难，我们只要稍微想象一下就能知道有何等的艰难。
　　不论他的实力有多强，他毕竟是高二，而篮球队往往是一个最讲究辈分排行的地方，只要查查翔阳历届的正式球员名单就知道，除了藤真以外，竟然再没有任何一个一年级就上场的。
　　这除了说明藤真的篮球技术之高外，也说明了篮球队的潜规则——年级决定球艺。
　　藤真以二年级生的身份任教练，这本身就是对这规则的挑战。
　　但藤真在球员中并没有遇到很大的阻力，就如藤真的队友所回忆的那样，藤真有着一种很奇特的魅力，一种超越年龄或者说是无关年龄的领袖气质。
　　即使和朋友们在一起时，他也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即使是再好的朋友，他们也不曾用叫过他“健司”而叫他“藤真”，更多的时候，他们称呼他为“队长”。直到多年以后的现在，翔阳的很多老队员回忆起藤真时还会习惯这样叫他。
　　除此之外，藤真为了让队员们服从他的命令，宣布凡是他对球员的要求，不管是训练还是体力处罚，他都和球员一起完成。
　　没有任何人再有异议。甚至连犯错的人都大大的减少。

　　真正的压力来自社会，人们对于这种挑战社会潜规则的事情总是抱着一种怀疑的态度，在全县篮球教练开会时，那些成人教练们对于这个少年同行表示出了敌视和蔑视结合的态度，甚至翔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找不到愿意和他们打练习赛的对手。
　　藤真一直默默的忍受着这一切，甚至没有告诉他的队员。直到有一天县内召开大会时要求球队队长和教练同时出席，因为藤真已经是教练，所以就由副队长代替队长一起出席。
　　当时的副队长就是花形透，我们在前面已经多次提到过他的名字，任何对藤真稍微有些了解的人多不可能不知道他。不管是在篮球队还是在后来的娱乐圈里，花形始终是坚持站在藤真身边并能给他以最有力帮助的人。
　　长谷川后来回忆说：“那天他们回来后，花形很气愤的样子，趁休息时间队长不在的时候，他把我们几个同年级的叫到一起，要我们保证一定要在这次得到县第一。在我记忆里，这是一直有着儒雅之气的花形第一次发火。但我们都不太清楚他发火的原因，只知道大概是因为在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后来我曾经问过花形，他愣了愣，黯然说到：“那已经不算什么了。”
　　我不知道他的意思是这已经过去了还是说比起以后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总之，他再也不愿意谈到那件事，就如后来的很多事情。

　　藤真继续为了篮球队而忙碌，没有人知道他究竟还背负了多少本不应该属于他的担子，花形有一日发现藤真在休息室里放着一本书，他拿起来读到：“西西弗是个荒谬的英雄。他之所以是个荒谬的英雄，还因为他的激情和他所经受的磨难。他蔑视神明，仇恨死亡，对生活充满激情，这必然使他受到难以用言语尽述的非人折磨。他以自己的整个身心致力于一种没有效果的事业。这是为了对大地的无限热爱必须付出的代价。”
　　花形将书翻过来，是加谬的《西西弗的神话》
　　对于还是高中生的他来说，他并没有看懂书里写的是什么。
　　于是他将书放了回去，篮球队的训练即将开始，他不想因为迟到被罚。

　　1996年夏，藤真在忙碌中度过了他的17岁生日，8月，神奈川县篮球大赛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