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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46 ...

  •   46

      月光如同水银一般倾泻,盛开的栀子上面有一层光晕,幽香随着夏夜的微风逐渐弥漫,散开。亭子中挂着一串小小的铜铃,随着夜风轻轻的响动着。

      “有一阵我念过经,就是喜欢那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那个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身边一切都是虚的。你们现在还叫我承怡,其实,这个名字都不是我的。名字是别人的,父子是假的,兄弟也是假的,那些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假的。”

      “后来去了西北,日子过的苦一些,但是那些人很真,虽然看起来摸上去特别糙,但是特别的真,让我慢慢缓了过来。过去在雍京日子过的虚,最后能记住能抓住的也就只有你们几个人。后来,绮罗重病,去了,父皇重病,也去了,……我身边来来去去剩下的只就有你们几个人。哪个人出事,都像有人拿刀子剜人心肝一样。”

      “老崔。”赵毓终于抬头看着崔珩,“那年的事不是你的错,尹徵的事也不是你的错。当年,就算没有你的事,也会有别的事,文湛不会放手的,尹徵的事更与你无关。我当时让杨进将他带回云中,结果半途中遇到了我岳父,虽然没有回到云中也算是完成托付。洪丁既然过来寻仇,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到底,尹徵是在我岳父面前被掳走的,你在与不在,其实都不会改变什么。”

      “别让自己活的这么累,你不好过,我也不好过。”

      ……

      薛宣平进赵毓家门的时候,看见整个院子就点了一盏灯。

      赵毓坐在桂树后面亭子的栏杆上,弯着腰,手掌捂着脸,活像一只把头扎在黄沙中的黄鼠狼。

      薛宣平,“老赵,你怎么了?那个真俊的相好的跟人跑了?”

      赵毓用双手搓了搓脸,搓出了一张笑脸,“你怎么来了?”

      薛宣平胖大的身躯有些难过,他一屁股坐在凉亭的台阶上,扯开衣服露出彪悍的肚皮,用一张大手做蒲扇,开始扇风。那边赵大妈给他端过来一个大碗装的镇了冰的酸梅汤,他道了谢,一手抓过大碗,仰着脖子,咕嘟咕嘟的几口灌下。

      “其实我昨天就回来了,绮镇的事都做好了,石家的地契我已经抵押到了十三行的银庄,两天后就是月初,他们要开始算利息了。不过,我把多余的银子也存在十三行了,下个月月初也开始算利息,这些就是你净赚的。老赵,狠啊,一出手就是羡云飞两成的利,要不是你说把这些银子存在十三行没事,我都没脸过去。周熙那是什么角色,他能算不出你吞了这么多钱?”

      赵毓没理他的话茬,就问了一句,“你自己的佣金抽了吗?”

      薛宣平,“抽了。我不但足额足份的拿了,还按照规矩给了你点花红,下次有生意还要照顾照顾兄弟哟!”

      说完,他从袖子中拿出几张银票,拍到一旁,特别豪爽。

      赵毓,“用我的钱给我花红?”

      薛宣平,“要不要,不要我就拿回去喝酒了。”

      赵毓也过来,坐在台阶上,手指捻起来,对着月光仔细看了看,随后揣回袖子中。

      薛宣平,“怎了了,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

      赵毓,“我小舅子让人掳走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找回来。”

      “呼,役夫!”薛宣平高叫。

      自从赵毓给他买了一本《左传》,让他读读,也知道知道历史,薛宣平别的没看下去,就把楚成王妹江芈骂楚穆王的开头给看下去了,所以以后每次惊呼都以这个开头,显得自己也是读书人,显得自己也文雅。

      “有谁敢动你老丈人家的大公子,不想混了?”

      赵毓,“洪丁。”

      薛宣平,“哦,那就没法子了。那家伙是疯狗,上次在兰州把在西北混军功的什么郡王家的小公子给剁了喂狗。”

      赵毓,“徽郡王的小儿子的孙子。”

      薛宣平,“哦,反正就是个王孙公子。你小舅子到他手里没个好,你节哀,我跑了。”

      他胖大的身躯还没起来,就被赵毓揪住了,“你得帮我。”

      薛宣平没起来,就有窝了回去,“这个洪丁,我可找不到,他神出鬼没的,我怕他。”

      赵毓,“没让你找洪丁,你帮我找加茉。”

      薛宣平,“那娘儿们挺喜欢你的,满雍京城的元承哥哥元承哥哥乱叫,就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有奸|情,你怎么自己不去。”

      赵毓不理睬,直接规定时间,“明天。”

      薛宣平,“也行,不过,得加钱!”

      赵毓帮刚才的银票拿了一张怕到薛宣平胖大的肚皮上,薛摸了摸才说,“明天己时一刻,我保准过来。”

      禁宫,鹧鸪殿。

      静寂异常,从正殿中能听到殿外莲叶上的露珠滴落的声音。这里的人连呼吸都是静的。那些平时伺候惯了皇帝的小太监们都不敢过来,他们泡茶的时候手指有些抖。柳丛容亲自动手,将文湛的外袍脱下,随后又仔细小心的为他换上就寝的里衣,奉上参茶。

      文湛喝完参茶,忽然开口,“缇骑那边查到有关尹徵的任何消息,不一定要确定的东西,只要有蛛丝马迹,即刻回奏。”

      “是。”柳丛容小心应着。

      文湛,“还有,太医局那边,承怡的药要是弄好了,就给他送过去吧。”

      皇帝知道赵毓备药,也让太医局用最好的药材备了一份,只是“是药三分毒”,他原本并不想给赵毓吃那些东西,总想着自己能陪着他,可以让他开心一些,可以不让他再吃清心舒郁结的蜜丸,现在看来,是他太高看自己了。

      听到这个吩咐,柳丛容甚至没有表达出意外,只是低头应答,“是。”

      到了就寝的时间。

      文湛躺好,柳丛容放下帷幕,吹熄了烛火。

      一下子暗了下来。

      床榻上摆着两个枕头。现在禁宫中,只要文湛就寝的地方就会摆放两个枕头,昭示着他不再是孤家寡人,他的身边有人,而且是枕边人。

      文湛的手指在床铺上随便一划,指尖捏到一根长发,是赵毓的。他的头发很细,很软,捏在指尖都是温柔的,就同他这个人一样。

      周围尽是赵毓的气息,在文湛自己衣物被褥上那种浓重的香气下面若隐若现。

      这些年宫中积攒了很多白昙花的香料,那是赵毓昔年最爱用的味道,文湛想要全部给他送过去,赵毓却不要,他说自己现在过的粗糙,衣服就那么两件,洗的发白,没人伺候也没空再熏香了。

      文湛没有坚持。

      他喜欢让赵毓染上自己的味道,他给他穿自己的衣服,他让他睡在自己的被子里面,上面的味道可以把赵毓里里外外染透了,就像,他一直都是属于他的。

      皇帝用的香料非常浓重,犹如玫瑰香奢,只是,文湛在这些味道下,依旧可以嗅到赵毓的气息,如同烈酒中的清水一般,极淡,让他发狂。

      他们从绮镇回来在鹧鸪殿腻了两天,那种甜美柔软的触觉还没有褪去,文湛甚至感觉自己身边的位置不是空的。

      他是不是疯了?

      不对,自己对着那个人,一直是疯的,并且,这种疯病没有被治愈的一天。

      五更。

      寅正四刻,即天将明。

      大朝会。

      在京的官员,按照品轶陆续进宫。

      这次是月初的朝会,启用的是大正宫正殿,天承殿。三公,三孤,六部,督察院,六科,五寺,詹士府,翰林院;以及在京的亲王,郡王,有爵位的公、侯、伯,还有这些勋贵家族正是册封的世子。三品以上的官员与这些勋贵们可以真正进入天承殿,其余人均要安静的跪在大殿外面的空地上。天承殿里面这些人,深色蟒袍或锦绣官服包裹的膝盖下,跪的是太湖金砖,而外面那些大人们,膝盖下跪着的则是汉白玉长砖。

      此时,破除黎明晨曦后的第一束阳光自天空劈下,镀在大正宫的朱墙黑瓦上。

      自午门到天承殿有一条毫无遮挡的御道,似乎从人间一直通到天际尽头。御道上面铺满了腾龙云海,均是汉白玉雕刻,那里是不能走人,只有皇帝的御辇可以自御道抬上,十六位羽林卫抬着车辇稳稳踩在御道两侧巨大的汉白玉台阶上。

      晨风皱起,吹动皇帝十二道白玉珠旒冕,瑽瑢作响。

      元熙帝登基十三年,之前作为太子监国三年,他十六岁至今,掌权十六年,天承殿中这些人,除去那些经历凤化元熙两朝的元老重臣与那些王公勋贵,其余的臣子多是文湛登基之后亲自授意提拔,他们对于凤化朝的记忆已经很淡漠了,只有那些元老王公们才能凭借回忆对照一下今上与先帝之间的区别。

      先帝冲龄登基,凤化帝驭极四十载,征伐天下,四海升平,堪称一代雄主。他为人带着一丝英雄气,作为君王,对待老臣也是宽和仁厚,有时遇到不忿的事情诸如臣下豪族放纵手下欺压平民,他也会疾言厉色,或者是一些天灾人祸的悲伤事情,他会当着臣下的面流泪,即使高高在上,先帝依旧像个人,这与今上全然不同。

      天子似乎没有喜怒哀乐,他像个玉雕圣像一般,端坐在天承殿那把九龙环绕的龙椅上。今上从来没有疾言厉色,他说话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徐徐言语,却可以让天承殿中所有臣子听的清楚明白。有时候,皇帝的声音只是些微提高一些,就像猛然敲打的周天子九鼎,金声玉振,片刻之后,在场所有人,无论是王公元老,还是德高望重的重臣,至于那些锐意进取的新贵们更是不要提了,全部膝盖一软,跪倒与地。所以,平日里皇帝的声音就愈加平缓,话语更少,甚至在朝会上也不怎么开口,颇有些大音希声的意味。

      此次朝会有些例行公事,内阁首辅大臣楚蔷生将最近一些政务一一陈奏。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绞尽了脑汁,想要在楚相那清冽却斯文平缓的声线中找到自己想要知道的蛛丝马迹。

      眼尖的人不着痕迹的四处看了看。

      随侯石寰没有上朝,甚至连他的世子石慎也没有位列天承殿,石家要败?随侯石寰已经回京,他是有罪还是无罪,如果有罪,罪名是什么,仅仅是申斥还是褫夺王爵,甚至抄家灭族?随侯的败落是自己的罪不可赦,还是皇帝想要裁撤藩镇?

      这里面看似差不多,却大不相同,如果是石家自己的罪,石寰被撤,他原本驻守的地方就是一块肥肉,群狼可争。

      只是,如今北境战事刚刚平歇,皇帝就想要裁撤藩镇,……不要说那些战功彪炳的藩镇将军们有飞鸟尽良弓藏的凄凄之感,满朝勋贵武将,甚至那些文臣们也会生出一些唇亡齿寒的凉意。

      还有,听说随侯夫人在大片土地已经易主,买主是谁?如果是豪族,这么明目张胆的兼并土地,朝廷是管还是不管?如果管,怎么管,如果不管,那么其他省份的豪族可不可以趁着天灾以高利贷等手段继续吞并平民的土地?

      ……

      等等,诸如此类的想法,在所有人脑中流转,却没有一个能有答案,可以落到实处。

      人心似海。

      圣心难测。

      臣心亦是难测。

      此时,天承殿中,所有人都想是迷雾中的囚徒,脚下布满荆棘,身边人敌友莫测,只能一步一步向前探,安静乐土也好,万丈深渊也好,身后已无归路,即使血流成河,尸骨遍地,也要向前走下去。

      ……

      赵毓从尹府接来赵格非,在大朝会开启之后进宫,他本来以为宫门等候的人是宋尚宫,没想到是黄枞菖。

      赵格非也是第一次见黄枞菖全套绯色袍服,衣袍底部,居然还绣着江牙海水的纹路,面对穿官服的黄枞菖,赵格非福了福,而黄枞菖则侧身躲开了。

      赵毓,“你怎么在这儿?”

      黄枞菖,“圣上让我在这里等着,一会儿陪您和姑娘去寿春宫。陛下是怕,……”

      赵毓,“什么?”

      黄枞菖,“边走边说吧。”

      话是这么说,其实,他们也没什么可说的。

      赵毓领着赵格非跟随黄枞菖从丽正门进去,一路沿着毫无遮挡的路走着。御园,太液池,层峦叠嶂的宫殿,还有高墙。赵格非抬头,看着这两旁的朱红色的墙,顶上的黑色琉璃瓦映着阳光,闪动着刺目的光。

      ——这就是她父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看一个人,一定要看他的过往。她原先以为亲爹赵毓是犯官子弟,脾气很好,身上有没落王孙的习惯,却没有那种哀怨与戾气,非常难得的一个人。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赵毓的身世更复杂,也更莫测。

      这一重一重的高墙,似乎可以将天空都划分间隔开。

      在这里,时间都是静止的。

      似乎大郑王朝开国这一千二百年的时光全部铸在这里,一丝一毫都没有流逝一般。

      九重宫阙就是九重宫阙。

      这是那种庭院深深深几许所完全无法比拟的。

      禁宫与人间完全隔离。

      她记得赵毓说过,“说实话,能在雍京混的有名有姓的人都是禽兽,即使是华服罩身也都是衣冠禽兽。”

      禁宫长大的人,无论外表如何的斯文,内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赵毓掐着时辰,己时一刻必须要回去见薛宣平,所以他一到寿春宫外,二话不说,直接跪地!

      赵格非看着也是想要跟着跪,被他一挥手,挡住。

      “没你的事,旁边站一会儿。”

      赵格非刚起身,赵毓直挺挺的在地板上磕了三个头。

      第一下,脑门青肿。

      第二下,皮肤开裂。

      第三下,鲜血横流!

      此时,寿春宫八扇大门陡然洞开。

      宋尚宫身后是一位华服的女人,她一身宫装站在那里,像一尊已经被抽干了水头的石像。

      太贵妃,崔樱。

      ……

      赵毓坐在一把酸枝木的椅子上,宋尚宫为他处置伤口。

      他额头上已经破烂不堪,导致眼睛有些肿。此时,赵毓闭着眼睛,不说话,而那位太贵妃则在一旁,也不说话。

      这母子两个已经有两年没有见过面,也没有说过话,而赵格非则从来没有见过这位祖母。

      从字面上看,崔太贵妃是一位传奇的后宫女子:

      丈夫是罪臣,被凌迟之后,她携子再嫁,居然是嫁入后宫,由一个只比宫女高一阶的美人身份,最后成为贵妃,先帝驾崩之后,她又成为后宫最高地位的女人,——太贵妃。

      “这就是格非?”太贵妃忽然开口,嗓子有些涩,“瞧着和你小时候真像,不过比你乖。”

      赵格非听见太贵妃叫她的名字,连忙过去。

      她是闺秀,却不过是重臣的外孙女,一个“外”字就说明了一切;再加上她常年在云中,本来根本没有进宫觐见的资格,所以赵格非从来没有学过后宫礼节。于是她只是面对太贵妃跪下,以普通孙女见祖母的礼节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太贵妃让宋尚宫赶忙将她扶起来,又从手腕上褪下一个羊脂玉的镯子给她,“格非,我是你祖母。”

      赵毓忽然问,“娘,您让她进宫做什么?”

      半晌,太贵妃才说,“原来是存着那个心思,想着她进宫,你就不会,……,后来,那些人以为有门路可走,想要将姑娘送进来,不过你丈母娘一口回绝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停了一下,她才对宋尚宫说,“宋娘,带格非在院子中走走,咱们那边的葡萄熟了,看她喜欢不喜欢,自己摘点。”

      赵格非看了赵毓一眼,赵毓没点头,她就没动。

      太贵妃,“你想在闺女面前说?”

      赵毓,“如今赵家门里就咱们三个,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

      太贵妃,“你这是铁了心要跟着他。”

      赵毓手指捂住一块布巾,浸染了药液护住额头,不说话。

      太贵妃,“我失贞再嫁,为的就是给赵家留下你,你现在这么做,让我死后怎么见你爹?”

      赵毓,“您只是再嫁,没有失贞。再说,你对得起我爹,他被千刀万剐的时候,连我是公是母、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咱们母子活到今天,您才是大功臣,说实话,您谁都对得起了,活着死了,也不用愧对谁。”

      又静了下来,没人说话。

      良久,太贵妃叹口气,“你给赵家留个后,我不管你了。”

      赵毓,“您当格非不是人啊?”

      太贵妃,“她是姑娘!”

      赵毓,“姑娘怎么了?反正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姑娘,您要是不愿意,自己再生一个。”

      太贵妃抄起茶碗直接砸到赵毓的肩膀,“混账!”

      赵毓躲都没躲,肩上被泼了茶水,一下子湿了。

      赵格非姿势都没动,耳上戴着的明珠坠子都纹丝不动,只是眼神瞄了瞄赵毓。在她印象中,她爹一向是斯文有礼,从来不会这样诡辩。

      “娘。”赵毓此时声音才软下来,“您想不想出宫?为了咱们两个的命,您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住了几乎一辈子了,想不想走出去?”

      太贵妃忽然捂住了眼睛,声音带着湿润,“我走不了,为了你,我也走不了。”

      赵毓,“别管我了,只说您想不想走?先帝临终有密旨,只要您愿意,可以去除贵妃称号,死后不用进皇陵。先帝说我爹一个人孤单,如果您愿意,百年后您可以去陪他。先帝还说,我爹如果地下有知,一定认得您。出宫后,您想要回冉庄,还是想要住雍京都好,我带您去看宅子,看中哪里,我去买。以后,咱们祖孙三个在一起,每天晚上吃顿安乐饭,您还给我炖肉吃。格非长这么大,还没吃过您的手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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