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殇雅事》飏飏归去

8、第 8 章

　　宋莰留下了大和尚，安顿了金棂在厢房住下，已经天黑了。宋璃睡不着，觉得越发不安稳，索性进了父亲卧室。
　　宋莰正靠在床头看书，看见宋璃来了，只是笑笑，向旁边挪了挪，指指床边，“上来吧。”
　　宋璃滚上床，躺在父亲身边，“爸，你是不是有危险？”
　　“傻孩子，”宋莰揉揉他头发，笑道，“这世上，除了你始祖太一掌门，只怕还没人能在为父手底下走百招。”
　　“可是，丹鼎大伯说，你那个，什么玲珑塔……”
　　宋莰笑道，“就是那个收妖的金塔，能收服妖孽并化解其戾气，你也见过的。”
　　宋璃隐约记得，收小槐的时候，宋莰用过一次，不由面露忧色，“爸，不如你把那东西交出去吧？”
　　宋莰拍拍他，忍俊不禁，“傻小子瞎说什么呢？”
　　宋璃拉住他胳膊，“爸，我真的很担心。”
　　宋莰关了床头灯，“别瞎操心，睡吧，手放进去，晚上冷。”说着，把儿子揽在怀里，掖好被角，满眼的慈爱。
　　宋璃倚在父亲胸前，“爸，你不会离开吧？”
　　宋莰轻轻抚着他的背脊，“不会，爸自踏出师门那一日，便发誓不入江湖，璃璃，爸爸自然是要陪着你的。”
　　宋璃靠在父亲怀里，含含糊糊的憨笑了一声，脑子里转过几个念头，却迷迷糊糊的，很快便睡了过去。

　　七天的假期，很快就过了，宋璃恋恋不舍的坐上沈劾的车子，向学校进发，还没到校门，便被警察拦下了，一个警察戴着大口罩，“别进去了，校区已经封锁了。”
　　宋璃一惊，“怎么回事？”
　　“大概是瘟疫，校区里头，没活人了。”
　　宋璃长大的嘴巴半天合不拢。
　　沈劾皱皱眉头，“这里头怕有异变，先回去问问大哥再说，”说罢就调转了车头，欲言又止的看看那警察，“这里不干净，你们也别呆太久。”
　　宋璃坐在车上，惊魂甫定的问沈劾，“小叔叔，那里有什么？”
　　沈劾道，“我不确定，不过那些人，决不是瘟疫而亡。”
　　宋璃不解的睁大眼睛。
　　沈劾叹口气，“璃璃，你没发现，你们学校附近，安静的可怕，连只鸟都没有，按理说，那里是郊区，现在正是麻雀偷粮食的时候……”
　　宋璃惊叫一声，“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爸爸说，只有阴气大于阳气，或者阴阳不调，才会变成这种死局！”
　　宋莰赞许的点点头，偏过头看他，笑道，“这不也好？你又能多放假很多天了。”

　　回了茶馆，宋璃还未开口，便见父亲道，“莫说了，我都知道了，璃璃，回房歇歇，没事的。”
　　宋璃应了一声，赖在父亲身边，撒娇道，“爸～一个人在家很没意思耶～我玩会电脑好不好嘛～”
　　宋莰看看他，沉吟很久，才伸出一个指头，“只许一个小时。”
　　宋璃欢天喜地的喊了一声“谢谢爸～”就扔下书包狂奔而去。
　　沈劾在后头摇头笑道，“这小子，没心没肺的。”
　　宋莰抬头望天，颦眉掐指。
　　沈劾问，“大哥，是不是出事了？”
　　宋莰道，“上次去璃璃学校，就该知道。”
　　沈劾一惊，“知道什么？”
　　宋莰道，“那里风水极佳，又地处中原，璃璃学校下头有个地宫，应该是周文王的墓穴。”
　　“周文王？”
　　宋莰点点头，“是个极佳的穴地，小槐就是占了那风水，才能百年内得如此道行。”
　　沈劾问：“大哥的意思，是里头的鬼魅作祟？”
　　宋莰摇摇头，“不知道，所以我才费解，上次去的时候，我便算过，那墓穴做的不错，按理说，不会漏出什么脏东西，也是我大意了，放心让璃璃住在那里，怎不料出此变故？”
　　宋莰话未落音，只见宋璃白着脸冲出来，声音惊慌的带了哭腔，“爸！快去救救文墨！他在学校里！”
　　宋莰还来不及说什么，只见帘子一动，白衣小槐已经站在他面前，“怎么了？公子怎么了？”
　　宋璃道，“刚才上网，□□上同学说，昨天陆续有同学回校了，文墨是学生干部，所以也回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出来的！”
　　话未落音，只见白影闪过，小槐已经化成一阵风，卷尘而去。沈劾在后头叫也叫不及，气得跺脚，“这丫头好歹也一百来岁了，怎么还这般冒冒失失的？！”
　　宋莰道，“随她去。”
　　宋璃眼睛里带了泪花，“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去救文文？”
　　宋莰抬头看看天，“去把金棂叫来，让他陪我走一遭。”
　　宋璃道，“我也要去！”
　　沈劾不甘人后，“还有我。”
　　宋莰看看儿子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没有忍心拒绝，宋莰对自己的道行一向很有信心，就算是带着不懂法术的儿子，也有能力护他周全。

　　正午时的时候，宋莰祭出一张符纸，吩咐道，“我们用飞行符过去，记住了，莫睁眼。”
　　几人应了，宋莰烧了符纸，几人只听见耳畔忽忽风声，感觉身子仿佛腾云驾雾。
　　宋璃心想，是不是真的在飞？想着，偷偷把眼睛睁开一道缝，一霎那，只觉得身子一重，直直往下坠去，吓的宋璃一声尖叫，一只手抓住他，把他带进怀里，闻着那熟悉的檀香味道，宋璃知道，是父亲，一颗心也放了下来。这回老实了，紧紧闭着眼不睁开。
　　只听见宋莰在耳畔低笑，“璃璃，想看就看吧。”
　　宋璃缓缓睁了眼睛，只见周围云雾缭绕，云朵带着湿气，拂过衣衫。
　　宋璃仰起头，“爸，我们真的在飞吗？”
　　宋莰笑，“你说呢？”
　　宋璃新奇的睁大双眼，四下打量，一盏茶功夫，宋莰道，“我们到了。”
　　宋璃只觉得眼前一黑，转瞬就站在操场槐树下。
　　金棂和沈劾也到了。
　　宋莰双手一展，一只纸鹤箭般飞出去，片刻又回来了，宋莰拉住宋璃，“跟上！”
　　几人跟着纸鹤，来到教学楼的角落，最后头有一间小办公室，门窗紧闭，只闻见到处都是焦糊味道，宋莰不由皱了眉。
　　“电线走电了？烧地毯了？这么大味。”沈劾皱皱眉头。
　　金棂道，“是尸体烧焦的味道！”
　　宋璃小脸煞白，把宋莰的手抓得死紧。
　　宋莰安抚的拍拍他，过去推开门，只见几道白练，掩耳不及迅雷的飞出来，又狠又利，宋莰闪身躲过，沈劾大叫，“小槐，是我们！”
　　“师父！”小槐的声音，带了哭腔，“你快来看看公子！”
　　宋莰走进去，只见文墨躺在小槐腿上，脸色惨白昏迷不醒，嘴角带了血渍。
　　宋莰搭脉上去，道，“没事，受惊过度，昏过去了。”说着，手指在文墨额上一点，片刻，文墨幽幽醒来。
　　“公子！”小槐喜极而泣。
　　“小槐？你怎么在这里？”
　　宋莰道，“文墨，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文墨的声音沙哑，“我也不知道，昨天上午，我回了学校，觉得老师和同学闷都不大对劲，一个个混混谔谔的，叫半天也反应不过来，我也没在意，后来在办公室整理东西，觉得大脑缺氧似的，脑袋晕晕的，就像熬夜没睡好的感觉。然后我看见，操场那边，有火光，火光冲天，可奇怪的是，我没有听见警报，我就冲出去看，我……我看见……”文墨的声音哽咽。
　　“看见什麽？”沈劾急道。
　　“我看见操场槐树根部，裂了一个大口子，里头火光冲天，老师和同学们一个个往里跳！当时的时候，我脑子也一片模糊，似乎受了蛊惑，让我过去，然后，我被槐树根条绊了一下，摔了，顿时一疼，我清醒了，我发现，自己居然就站在火坑前头，就差一步！”
　　宋璃捂着嘴，吓的小脸煞白。
　　文墨摇摇头，“我发狠使劲咬破舌尖，疼的很，这才有了理智，我只有仓惶外逃，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学校大门，我只得返回办公室，不敢出去，昨天午夜，我听见一阵弦琴的声音，嗡嗡的，震在耳朵里，弄得人发晕，跟催眠曲一样，我一着急，只有一次次咬舌尖，才扛过来……”
　　小槐心疼的低下头，“我来的时候，公子已经伤得不轻，一看见我，他就筋疲力尽的昏了过去。”
　　宋莰皱紧眉头，“慑人心魄的弦琴声音？你确定没听错？”
　　文墨道，“小槐常弹琴给我听，我怎会不辨？”
　　沈劾问，“大哥，是什么东西？”
　　宋莰叹口气，“能慑人心魄的琴音，那只有，上古凤凰琴。”
　　“凤凰琴？！”金棂张大嘴巴。
　　“爸，是昨天丹鼎大伯说的那个吗？”
　　沈劾苦笑，“昨日刚说了神器，今日便有凤凰琴问世，这也未免太巧了些。”
　　宋莰道，“无论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大家万事小心些。”
　　宋莰递了一把青铜剑，到沈劾手里，“你带文墨和璃璃回去，把青铜剑搁在地上，按剑尖指向走便能出去，”说罢，冷笑一声，“这布阵之人倒是有心啊，鬼打墙困住一校师生，用他们血祭凤凰琴，好本事。”
　　金棂皱了眉头，“是人为？”
　　宋莰点点头，“凤凰琴沉睡千年，若非有人故意用冤魂煞气冲犯，也不至于再现天日，莫废话了，你们快走。”
　　“爸我不走！”宋璃紧紧握着他的手，小脸惨白，却坚定异常。
　　宋莰看看他，温柔的揉揉他头发，“别担心，爸爸不会有事。”
　　“不，我要和你一起。”宋璃使劲咬着下唇。
　　宋莰思吟片刻，伸手拉住儿子，“待会要下墓穴的，璃璃要乖乖听话。”
　　宋璃知道父亲应允了，忙欢喜的使劲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