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泪》明月珥

6、六

　　白夫人一边哭着感谢菩萨保佑，后又对我和白湛几天的冷脸。
　　白湛被白夫人严令闭门考科举，一年后赴京赶考，我已经被夫子紧盯，日日背诵论语，偶尔到济仙堂的医馆隔屏替人看病。
　　白灵儿常陪我一道，我看病，她抓药。
　　进京赶考前，白夫人解了白湛的禁令，白灵儿难得的急切的告诉我，我和白灵儿都很思念白湛，一道到大厅见他。我的心里非常迫切，一段很短的路，崴了几次脚，都是白灵儿扶住我，让我不至跌倒。
　　白湛依旧神清俊朗，这一年更加稳重、挺拔。他终将金榜题名或是成为一代将军，他一定会威风凌凌，成为人上之人，日后将显贵，光宗耀祖，荣锦乡里。
　　我好似已经看到他的善果，而我只是一个妖，一个不容人世的妖。
　　白湛不再如以往对我嘻嘻哈哈，他持重，他的眼神锐利，口若悬河，是个一夫当关之人。
　　只是闲话两句，对我和白灵儿都过多礼节，刻意回避。
　　进京赶考那天，白府门前红灯笼高挂，书童跟随，白夫人领着我和白灵儿含泪相送。
　　白湛直到临走上轿时，才正眼看白灵儿和我，似乎回到一年前我熟悉的样子。
　　白湛对我和白灵儿都说了多保重，一定要互相倚重，帮着白夫人支撑白府，不能让白夫人太过劳累。
　　白灵儿一向端秀，今日也哭成了泪人。
　　可我一滴泪也流不出。
　　妇德说，女子要含笑相送，恕早归。
　　白湛坐进了轿里，最后回头看我一眼，我知道他还是从前一样，他要我留下来，等他回来。
　　进了后院，白夫人便如过堂候审一般，乌压压的人。
　　我知晓白夫人已对我心存仁慈，可她容不下我将白湛带着不思进取。
　　几个月的远行，已让白夫人容我不得，我哪有感觉不到，今日要于我清算。
　　白夫人句句都是对我的失望，我就算有千般好，与白湛不好，便不容于她，不容于白府。我无言以对，白夫人要我即刻出府，日后都不要再见。
　　白灵儿哭着帮我求情，可白夫人即使心软，也不能放纵，谴责白灵儿缺心少肺，我都与她抢夫君，她还帮衬于我，实在让她寒心，她意已绝，不容更改。我才知晓，白灵儿是白湛的远方表妹，自小便有婚约。
　　我才知晓，若我只是报恩，她便无以不可。若论情，便不容许。
　　我洁身而来，便捷身而去。我将幻灵珠祭出，寻老孤而来。
　　老孤早已等候在城中，早已知晓我于白湛缘分已尽，已不能多留，即使白湛未放我离去，恩断缘尽时，我也要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