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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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树临风秦沛泽清场纵横十余载，百花丛中过，风流不沾身，早些年还有交往女孩的念头，这几年女人见多了，总觉得都有些寡淡，身边凑过来的女人类型化严重，要么是淑女，要么是玉女，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锥子下巴大眼妆，不审美疲倦也难。好不容易看到顾小米这么一个奇葩，明明有大门大户养出的矜贵，却偏偏是落难的仙鹤，展翅难飞，磊落从容的漂亮中杂糅着野性难驯的倔强，嗬，就是不低头，不服软，甩人甩得都义正言辞，搞得秦沛泽都怀疑自己真的就是个趁人之危的登徒子了！
秦沛泽一大早去公司里开了个会，主持会议的是副总，坐在秦沛泽身旁陈述一个马上要投资研发的新网游项目，前景甚好，看上去是个财源滚滚来的大项目，秦沛泽看着幻灯片展示上概念影像，里面有几个身材姣好面容白皙凹凸有料的角色妹子，秦沛泽听着副总叨逼叨，完全神游了，副总陈述完，问他怎么样，秦沛泽一脸高深地摸了摸自己下巴，点头道：“有戏。”
下面项目主管得了金主首肯，颇为兴奋，想做进一步讲解，秦沛泽却大手一挥，说着：“你们继续讨论，我出去办点急事。”
秦沛泽转悠着车钥匙，一路走一路想，小仙鹤现在在干嘛呢？他听项阳通风报信，说顾小米同意发声明，也已经发出来了，这件事情眼看着还在发酵，不过已经有扭转的势头了，他家小仙鹤现在怎么说也算是半个网红了。
上次公司拍网游宣传片，在导演郑彦那里意外见到了想要充当群众演员的顾小米，秦沛泽寻思着，这小丫头片子不知道是不是有这方面的想法，网红上位，也不是没有成功的案例。不过，秦沛泽现在也就是想想罢了，男人总是有些私心，自己看重的宝贝，总不愿理大晾于天下，再说听蓝老师说，顾小米是做学问的好苗子。
如果自己夫人念个博士，博士后，成为名校的大学教授，也是挺美的嘛。
秦沛泽那颗蠢蠢欲动的心，简直在脑门里勾勒了一个未来家庭的美好画面，他家小仙鹤斯斯文文带着眼睛，穿着特别有Jin yu范儿的职业套装，捧着书本，身材窈窕亭亭玉立地往那儿一站，若是再拿上一根长长细细的小教杆，嗬！秦沛泽有股子想流鼻血的冲动。
秦总脑补若干，眼下却也只能叹了又叹，未来很美好，现实很骨干，他家小仙鹤可是明明白白拒绝了他，秦总白长了一张帅脸，直觉得没脸。
不过他也不准备要脸了，追女孩们，一波三折才叫刺激，所以秦沛泽坐到车上，立马给顾小米打了个电话，遗憾的是接连打了三五遍都无人接听，秦沛泽干脆决定直接去学校堵人。开到学校附近的花店时，秦沛泽非常世俗骚包地下车买了一扎玫瑰花，九十九朵，夸张地一大捧，红艳艳亮瞎狗眼。
堵人也是白堵，人家顾小米可不在学校，秦沛泽等了将近两个小时，电话也一直打不通，干脆杀去了蓝老师办公室。蓝老师正在让两个大一学生录入数据，看着秦沛泽大咧咧不请自来，笑道：“你公司是不是要倒闭？大白天这么闲？”
那两个小女生看到秦沛泽这么成熟有型的大帅哥一个劲儿抿着嘴笑，秦沛泽也非常灿烂地回笑，说着：“顾小米导师办公室在哪里啊？我去拜会拜会，顺便有点事找那丫头。”
蓝老师眯着眼睛打量秦沛泽，顾忌学生在场没吐槽他，只是道：“他导师下午一般不在，顾小米这几天我也没见过来。”
女学生年纪不大，肚子里藏不住话，看着帅哥就像贡献话题掺和进来一起聊，便大咧咧说道：“是顾师姐吗？我见过，早上还是中午来着，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一个看起来很凶的女人打了耳光。”
另一个女孩一愣，问着：“打耳光吗？我怎么记得是被摔地上了？在宿舍楼门口。”
“你记错了吧，在教学楼旁边路上，我从图书馆出来看到的。”
“不是吧，顾师姐得罪谁了啊，一天被打了两次，是女的打的吗？我看到是个女的，看着挺年轻。”
……
秦沛泽简直惊呆了，他放着顾小米一两天没搭理，都能整出这么多幺蛾子，被打了，还是一天之内被打了两次！他拳头简直痒痒得想锤烂一堵墙，脸色都变了，沉着声音说道：“到底怎么回事，说详细点。”
小女孩天生爱八卦，估计私底下没少交流，便绘声绘色把顾小米惨遭毒手的经过描述了一遍，什么连扇两个耳光把脸都打肿了，流的鼻血把衣服都染红了，什么被摔地上头破血流了，等等等等，秦沛泽听得两眼冒红光，又心疼又生气，问什么人干的，小女孩也不只是，只说不像学生。
秦沛泽坐不住，疯了似的打顾小米电话，没人接，便麻烦蓝老师查了查顾小米寝室电话，打过去正好是李莉接的，秦沛泽说自己是顾小米律师助理，联系不上顾小米，问人在哪里，李莉倒没多心，说着：“家里人出了点事，去医院了，您着急找她吗？”
顾小米失魂落魄从打印店离开的时候，李莉不放心，问了她去干什么，哪家医院也问了，便正巧告诉了秦沛泽。
也许人生就是若干巧合重重叠叠，如果秦沛泽没有临时起意来找顾小米，如果他没去蓝老师办公室，如果没有那两个女孩一番八卦，如果李莉不曾问顾小米要去的医院，那么他们的人生，大概就是另外一番模样了，这些无意和善意像是环环相扣的九连环，也像是逃避不开的天意，一直将秦沛泽送到了顾小米眼前。
顾小米接到穆康电话之后，有那么一段时间大脑一片空白，像是完全没有了思维的能力，她想起冷清夜晚里安安静静坐在花坛上的穆康，明明看起来温和无害，转眼间为什么每一句话都像刀锋一样，凶残地根本无法躲闪。穆康是什么意思，他明明知道自己遭受的一切不堪，却还是那么平静，等着她被逼着走上妥协。
或者，根本就是穆康一手安排的，穆康是什么样的人物？几年未见，顾小米都要忘记他的狠绝了。
所以，眼前已经是绝路了吗？顾小米怔怔地看着医院干净冰冷的地面，上面有自己虚影的反光，不远处的病房是遭遇灾难的小叔，远方故园是无力哭泣的妈妈，眼前的自己，被人欺辱，被人胁迫，孤立无援，找不到破局。
顾小米想，真的是绝境了吗？她想，或许穆康提供的，真的是一条捷径，她放弃形单影只的独行，没错，干脆放弃这些无所谓的挣扎，干脆放弃好了，就像穆康说的那样，放弃一直以来的坚持，跟穆康低头，跟穆康妥协，跟他服软，然后攀附他，依靠他，去复仇，去把心里毒怨的想法一一实现，去惩罚那些践踏她的人，用更恶毒更刻薄的方式，把他们全部都踩到脚底下。
明天上午十点，穆康的订婚典礼，顾小米知道如果自己出现，按照穆康的性子，肯定会策划一场好戏，顾小米甚至想，她如果过去，当着那个飞扬跋扈未婚妻的面，问穆康选择谁，穆康既然今天敢打来电话，那么到时候会选择她吧，顾小米心里甚至有点渴望看到穆夫人、穆锦一脸愕然和痛恨的精彩模样，顾小米知道自己心里并不平静，她甚至有点渴望看到那个场景。
她当着那个未婚妻、穆夫人、穆锦的面儿，跟穆康挽手，宣布跟穆康在一起，他们订婚，结婚，气死那些践踏她的人。
顾小米想着这一些，一边哭，一边却紧张激动地握拳颤抖，眼前的捷径是只要依附穆康，小叔的事或许有转机的一天，故园也会轻易地保留下来，几年前穆康没有抛来的橄榄枝，如今终于来了，仍旧是一样无助无援的境地，这不是她一直期许一直盼望的吗？当初在穆康面前哭断了气，也没有争取来的机会，现在穆康终于大发慈悲给她了，怎么可以不抓住。
就这么放弃吧，连同自己的人生。
顾小米仍旧是哭，她发狠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顾小米打着哭嗝，拍着胸口给自己顺了顺气，她尝试着深呼吸，像过去一样，以前有过更难的时候，她都挺过去了，现在并不是最坏的时候，她要冷静。
对，还没有到最坏的时候，她不能被穆康干扰得失去了理智，不过是受到诋毁，不过是挨了几个巴掌，不过是一座老园子要灰飞烟灭，天网恢恢，小叔的冤案总会有昭雪的一天，爸爸一直都没有放弃努力，妈妈也是，一直再坚持着维护这个家，她不能做出软弱的事，不能就这么简单地将自己放弃。
如果跟穆康妥协，她便从此失去了独立的人生，她会把自己拉扯进一个吃人的漩涡里，而所谓的未来，无关爱情，无关幸福，不过是一场场交易，一次次委曲求全，那不会自己想要的生活。
顾小米抬手拍了拍自己脸颊，继续几番深呼吸，她对自己说道：“冷静，没有到最坏的时候，冷静。”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坐了多久，不知道时间走过了几点，顾小米像是肢体僵硬的石头人，没有挪动任何位置，明明早就脱力，身上每一寸肌肉都在微微发抖，却仍旧保持着笔直的坐姿，像她从小受到的家教，她爷爷奶奶，她外公外婆教育的那样，做个正正直直无所畏惧的人。
可是她仍旧害怕、彷徨、动摇。
她低着头，泪水模糊的视线里看到有人停在了她的身前，顾小米看着那双程亮的皮靴，顺着笔挺的裤腿抬起眼睛望上去，抬手擦掉模糊视线的眼泪，顾小米有点意外地看到了秦沛泽的脸。
他是谁？
顾小米脑子钝钝的，有点反应不过来，茫然地看着秦沛泽。
秦沛泽惊讶地看着顾小米，转眼不见，眼前的人憔悴得像是脱换了胎骨，之前还跟自己东调西侃的，兴致勃勃做了一桌子家常菜，怎么一夜瘦得这么明显，苍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腮上更像是红肿，眼睛也哭肿了，额头上更是青了一块，衣服也不甚干净，穿着随意的夹脚凉拖，整个人看着凌乱不堪，打着哭嗝，上气不接下气，小身板像是随时就要往下一倒，直接晕死过去。
秦沛泽觉得自己这么多年以来的经验值再次刷新，怎么能可怜成这么个模样呢？他几乎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了摸顾小米额头，入手是汗津津的触感，却明显还是发烧的高温。
秦沛泽简直有点佩服顾小米了，不是每个女孩都能把自己折腾成这么一个德行，他温暖宽厚的手掌按住了顾小米单薄的肩膀，因为只知道医院名字，不能确定顾小米到底在哪里，秦沛泽几乎跑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每层楼，每个科室，每个住院部，所以他现在还是急促地喘着气，额上一层跑出的汗，手掌心更是热得顾小米打了个激灵。
秦沛泽说着：“好歹算朋友对吧？”
顾小米不知道秦沛泽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时什么意思，本就茫然的眼睛里更是茫然，她还没有说出什么，秦沛泽已经一屁股坐在她旁边的座椅上，握住顾小米的一只手，说着：“这是碰到难熬的事情了吧？人都有好时候，也会遇到坏时候，别怕，总会有朋友在身边的对吗？”
顾小米一怔，鼻子发酸，哭得更厉害了。
她的朋友，曾经有很多，韩越，穆康，都曾经是她自认为一辈子的朋友，从什么时候起，越走越远了，哪怕是韩越，接二连三地出事，顾小米却没有联系韩越，她曾经做过噩梦，梦见韩越的背影转过来，却是穆康的脸，顾小米从骨子里惧怕，韩越跟穆康其实是一种人，她愿意一直活在自己虚构的幻想中，对韩越的，对自己的，她不想深究，不想戳破。
那么秦沛泽呢？这个刚刚认识的男人，又算是哪门子朋友？
顾小米说到底是骨子里极其坚定的人，她没有给自己软弱的机会，用手背使劲儿擦了擦眼泪，站起来去小叔病房那里跟看守人员交谈了几句，然后走回来对秦沛泽说道：“换个地方吧，我想跟秦总请教个事情。”
秦沛泽看她眼神坚定，没有多问，只是进电梯的时候，顾小米脚步不稳，秦沛泽暗暗扶了她一把。谈事情的地点是秦沛泽挑的，一家粥铺。
秦沛泽没着急问什么事，先点了一碗海鲜粥，几个小菜，让服务员用最快的速度上菜，吩咐完，才问道：“想跟我谈什么？”
顾小米从手机里调出一个地图，推到秦沛泽眼前，说着：“这个园子叫故园，以前是我外公留给妈妈的祖宅，将近百年历史了，前段时间家里遭遇变故，为了还债把故园卖给了开发商。这里本来是要开发成一个旅游景点，申报文化遗产建筑，但是最近几天当地政府改了主意，要强拆。秦总见多识广，这种事，该怎么解决，我想听听您的意见，毕竟是老宅子，哪怕不再是我们家族的财产，留下来便是文化，拆了再也建不回来了。”
说话间，服务生已经端上了热气腾腾的海鲜粥，秦沛泽没有推到顾小米眼前，他拿起一个小碗，舀进去几小勺，吹了吹在递给顾小米，说着：“先吃点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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