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前》越澜之

2、负伤

　　随着密道的渐渐深入，枪声离凌迟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到了分岔路口，凌迟站在路中间，将手枪装进胸前的西装口袋，然后从容地走向了右边。顺着阴暗的楼梯走上一楼，凌迟掳了掳头发，穿过金国大厦一楼大厅走进了外面的世界。
　　这座城市处处泛着萎靡的气息，凌迟朝远方看了一眼，摘下眼镜收入口袋中，朝着前方走去。半个小时后，凌迟来到了这片废墟之上。
　　即便是坐在废墟上，凌迟的坐姿也高贵优雅，不知道什么时候解散的头发在微风中轻轻拂起。
　　迟来的周延在远处伫足，用力按了按受伤的胳膊，这才朝凌迟走了过去。
　　“老板，你为什么不走？”
　　凌迟偏过头来，眼神不沾染半丝情绪，“走？去哪儿？”
　　明明是毫无情绪的眼睛，周延却被盯得发毛。他走到凌迟身边坐下，说道：“凌老板，还好你没事。”
　　“保密性工作做得如此差，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对不起老板，下次一定注意。”
　　“下次？你有多少条命可以留到下次？”
　　周延攥紧拳头，刚要开口，突然手臂一挥将凌迟护在身后小声说道：“老板，有人。”
　　红外线射到周延脸上，周延蹙起眉头，咬着牙将手伸向了别在腰间的枪支。
　　周延身上这把枪只有最后一发子弹，如果来者众多，他可能应付不过来。
　　他死了没关系，但他不能让凌迟死。
　　但老天有眼，来人只有一个。
　　穿着刑警制服的男人端着长枪对准周延，喝道：“把枪扔掉，手举起来！”
　　论射击距离与击杀速度，周延完全不是这个刑警的对手，只好取下枪来扔出去两米远，缓缓举起双手，不安地看向凌迟。凌迟没有带枪，却无动于衷，丝毫没表现出害怕的样子。
　　这个人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他动容。
　　周延在心底盘算着怎么让凌迟逃跑，只见那刑警突然将枪口对准了凌迟：“你就是EK集团的老板凌迟？”
　　凌迟不否认，鼻子里哼了一声。
　　凌迟犯下的罪简直罄竹难书，他一直是国际刑警的重点缉拿对象，如果他被抓住了，只有死刑。
　　周延见势不妙，说道：“你放开他，把他交给我。”
　　“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是特警。”
　　愣在当场的有三个人，一个人觉得不可思议，一个人是被背叛后的震惊，还有一个人是为自己沉不住气而失望。
　　刑警明显不信他的说辞，“你在耍什么花样？”
　　周延撩开耳后的头发，将耳后的皮肤刮开一层，露出一串编号。
　　“我是被安排在EK的卧底，这是我的特警编号。”
　　每个特警只有一个编号，只有签了生死契的特警才会将编号印在耳后。
　　“你就是陈琰警官！”
　　“不错，就是我。你回去报告本部说凌迟已经抓到了，我会将凌迟亲自押送回去。”
　　“没问题，我立刻动身。”
　　周延......现在应该叫他陈琰，陈琰总算松了口气，虽然身份败露，但至少凌迟可以免去生命威胁。
　　却未想，先前已经走出去几步远的刑警突然回头，一枪打中陈琰的心脏。
　　陈琰难以置信地看着凌迟走到那个刑警身边低头耳语几句，那刑警像是领了命一般恭恭敬敬地离开了。
　　“你很奇怪是吧？”凌迟走到陈琰身边坐下，长发垂落到胸前，别有一番禁欲美。
　　陈琰神情复杂地看着凌迟，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只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慢慢流失。
　　“我早知道你是卧底了，要不是你通风报信，我还找不着人帮我杀了那十二个外国佬。现在好了，他们一死，钱都是我的了，我得好好感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存的是什么心思，你为了我连同伴都杀，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今天是想跟我远走高飞吧？哼，我对你可没有一点兴趣。我接下来的目标是将EK扩大到欧洲，那边的黑手党可是亟需我这样的人与他们合作。对了，听说你爸爸也是特警，不过三年前被杀了。呵呵，真是不巧，你爸爸，是我杀的。”一字一句仿佛在陈琰身上扎了无数个血孔，陈琰无声地落泪，眼中却丝毫没有恨意。
　　伴随着一阵阴冷狂妄的笑声，凌迟迈出了步伐。“再见，我的得力助手。”
　　凌迟颀长的身影渐行渐远，融入夜色的身影好像一幅油画。静谧的夜空中一声枪响，这幅油画便就此消失。
　　“不能让你再继续害人了。”看着远方倒下去的身影，陈琰终于缓缓闭上眼睛。